163、逼宮(5)
就在皇上心中已然妥協的時候,寢殿周圍火光乍起,濃煙從窗戶涌了進來。
「怎麼回事?」司徒霞光大驚,李錦旻捂著口鼻探出窗外想瞧清楚情況,卻被煙熏濕了眼睛,他道:「不好了,寢殿周圍起火,公主,我們快走。」
「把父皇帶上!」
李錦旻上前扶起皇上,正要把皇上背到背上,窗戶外卻猛然竄出道黑影一掌拍向李錦旻,李錦旻下意識退開兩步,也就是這兩步,讓黑衣人有機可乘。
黑衣人背起皇上就往門口跑,司徒霞光一看不妙伸手去攔,誰知門外又進來個黑袍人接應,黑袍人早已殺光看守寢殿的侍衛,而且他甚是狡猾,守著門卻不與人正面交鋒,但只要司徒霞光和李錦旻想闖門,他必然使勁扇擺在門口的劣制木炭,讓滾滾濃煙阻住他們的去路。
估摸著黑衣人已經帶皇上走遠,黑袍人連續扇了波煙霧才閃身離開。
司徒霞光氣得臉色鐵青,一腳踢飛門口的炭盆,冷聲道:「追!」
此時黑衣人已經帶著皇上進了御書房,黑衣人正是陸宥真,而接應的黑袍人就是陸瀾天,陸瀾天將能聯繫到的禁軍全部調來御書房,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有陸瀾天指揮的禁軍可不是這麼好攻破的。
「皇上,皇上,您沒事吧,可擔心死奴婢了。」守在御書房的胡德用一見他們就趕緊跑來。
因為晚上針對伏泓光的計劃,陸瀾天要扮成皇上身邊的太監引開宮人,胡德用是大內總管,哪個太監能對他耀武揚威?若他在不管是不是被引開都容易叫伏泓光起疑心,所以皇上給胡德用放了個假,倒讓他逃過一劫。
御書房裡陸瀾天早安排妥當,內侍御醫皆有,當即請御醫給皇上診脈,御醫們的臉色都不大好。
「皇上怎麼樣了?」陸宥真已經脫去黑衣,露出一身深藍色常服。
御醫們你謙我讓都不願開這個口,最終還是由資歷最老的王太醫站出來說:「回侯爺的話,皇上常年操勞,龍體虧空已久,今夜又發生……這樣的事,大受打擊,怕是……我等只能儘力延長……」
「皇上——」
胡德用的哭聲越發凄厲,不知是不是受氣氛影響,陸宥真的眼角竟也泛起淚光。
「哭什麼哭!事情還沒完呢!」陸瀾天一進屋就把裹身的袍子扒拉下來,神情難得嚴肅。
「外面怎麼樣了?」陸宥真問。
「我禁軍男兒都是好樣的,必將平安過去,」陸瀾天沉聲說道,「皇上怎麼樣了?」
陸宥真嘆了口氣,道:「不大好,不知太子如何,若有萬一只怕朝堂會動蕩不安……」
「皇上!皇上醒了。」胡德用欣喜地叫道,他見皇上嘴唇微動,立馬俯身去聽,還輕聲問:「皇上您說什麼?」
聲音太小,胡德用還是沒聽清,反而是圍上來的陸宥真看懂了皇上的口型。
他愣在原地不敢置信,輕聲重複出來:「太子和老二老七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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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一半的禁軍都跟去太廟了。」陸瀾天也不信,可他看著皇上眼角滑落的淚珠卻不得不信。
一屋子太醫、內侍齊刷刷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真的要變天了嗎?
外面刀兵聲越來越激烈,屋內兩人卻有些木然,三位皇子於他們來說不僅是皇子,更是朋友、兄弟,就這樣死了嗎?
陸宥真深呼吸一口氣,對陸瀾天說道:「當務之急是眼下,」他瞥了皇上一眼,陸瀾天明白他的意思,扯開胡德用跪在皇上身前輕聲道:「皇上,臣,臣雖不願這麼說,可事到如今皇上要早做打算,國不可一日無君,請您下旨吧。」
「請皇上下旨。」陸宥真也跟著附和。
皇上看了看陸瀾天又看了看陸宥真,沒有動靜,也不知在想什麼。
陸瀾天磕了個頭,又說:「無論皇上的決定是什麼,臣必當尊崇,即使是要去千里之外的錦州接錦王回來,臣就是死也會做到。」錦王大約是皇上僅剩的兒子了,他並不知道太廟刺殺的具體情況,自然會這樣想。
皇上微微搖了搖頭,攢足了力氣說:「老三鬥不過她,不要叫他來白白送命,我若死……讓慎王繼位。」
「是,臣遵旨。」
皇上看向胡德用,大約是想抬手吩咐些什麼,可他實在沒有力氣,最後只動了動手指。胡德用不愧是陪伴皇上多年的老人兒,很快明白了皇上要做什麼。
只見他打開一隻上了鎖的箱子,裡頭滿滿的竟都是空白的聖旨,他取出一張放在桌案上,又準備好筆墨。
皇上給了陸瀾天一個眼神,陸瀾天走到案前提筆按照皇上念的寫:「……朕在位一十九年,敬天法祖之實在柔遠能邇、休養蒼生……夙夜孜孜,寤寐不遑……」
「……幼弟慎王司徒允之,人品貴重……」
「啟稟皇上、陸統領,伏大人和蘇大人來了、他們帶援兵來了。」進來報信的小兵年紀尚輕,見了援兵高興地忘乎所以,莽撞地打斷了一道傳位詔書的誕生。
陸瀾天看著自己寫了一半的「幼」字皺起眉頭,有些不知該如何重新下筆才能將這個字寫的一如既往地漂亮。
屋中的氣氛並沒有因為援軍到來而有所緩和,不過皇上到底還是停下口述遺照,想來他讓慎王繼位不過是不得已而為之,如今轉危為安自然要重新考慮一番。
陸瀾天見狀便停了筆,默默回憶遠在錦州的三皇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陸宥真帶人出去接應舅舅,兩方裡應外合將殺得長公主的人丟盔棄甲。
蘇文海帶來的救兵不是別人,正是京衛。原來長公主只是策反了京衛中第三、七、八、十二營的軍官,正真掌管京衛的武安侯是皇上從小玩到大的奶兄,不可能背叛皇上,這事蘇文海和陸宥真不知道,陸瀾天卻是非常清楚的,當即讓蘇文海帶他的信物去找武安侯求援。
而伏明夏帶來的人陸宥真認不出,這些人的服飾並非國中任何一支軍隊的服裝,舅舅也沒有介紹的意思。
武安侯繼續帶人清掃餘孽捉拿司徒霞光,伏明夏和蘇文海則先跟陸宥真進御書房見皇上。
兩人進屋后又是行禮又是請罪,皇上沒什麼力氣理會,只叫了起身。
看著皇上虛弱的模樣,伏明夏悲從中來,可有件事卻不得不稟告,他只能盡量用最溫和的話語來講:「……太廟驚現刺客埋伏,太子為了保護七皇子被刺穿胸口……當場……二皇子身受重傷被臣找到,安置在太醫院院判劉大人家中治傷……無性命之憂,請皇上放心。七皇子幸得兩個哥哥保護只受了些輕傷……」
「你說什麼?老二和老七沒死?」皇上彷彿突然有了生氣,眼中光芒閃爍,「朕要見他們、朕要見他們。」
「是,臣這就去安排。」伏明夏有些看不懂皇上的情緒,悄悄聽陸宥真解釋后才明白過來,一時間唏噓不已。
不過看皇上的狀態已不是剛才那般心如死灰,也姑且算是一件好事吧。
武安侯進來告罪,又道已將長公主及其餘孽盡數捉拿,問皇上要如何處置。
皇上的拳頭握了鬆鬆了又握,反覆數次才真正鬆開,他道:「除去司徒霞光的封號,收回封地,將她終身監禁在太子府,日日為太子誦經贖罪,朕再也不想見到她了,其餘亂黨領頭者殺無赦,剩下的發配邊疆。」
處置完司徒霞光,皇上才想起遺照的事,他命陸瀾天繼續寫:「……幼子苓,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宜上尊祖訓,下順群情,即皇帝位……昭告天下,咸使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