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其人
「姑娘……」
走出去沒幾步路，白蘇終於還是沒忍住喚了一聲走在前面的莫清漓。
莫清漓站定，轉身看她：「你想問我什麼？」
那目光深沉悠遠，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要將她整個人吸附進去一般。
白蘇突然深吸一口氣道：「奴婢不想問姑娘什麼，奴婢只是想說，今日姑娘為了奴婢同二夫人等人大動干戈，以她們的性子，絕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您，指不定會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而且……」
莫清漓眼中劃過一抹讚賞，挑了挑眉道：「繼續說？」
「而且如今楚世子也幫您說話，昨天三小姐就是因為您和楚世子說了一兩句話便能如此迫害您，而今天看了這樣一幕，恐怕三小姐不會善罷甘休了。」白蘇說道。
莫清漓忍不住笑了笑，分明溫潤淑良，可是在白蘇的眼中，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笑意。
莫清漓伸手摸了摸白蘇的發，說道：「白蘇，你很聰明，在這府中看得清的人不多，你算一個，我身邊有你，倒是能省很多事。」
這話說著似乎沒什麼問題，可白蘇卻硬生生的聽懂了，當即雙眼一亮道：「小姐您是有辦法了？」
莫清漓伸出食指搖了搖，意味深長的笑了：「不，常言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殊不知黃雀背後還有獵人，而咱們就要做那個獵人才是。」
白蘇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隨後道：「奴婢都聽小姐的。」
「啪啪啪——」
主僕二人正說著話，身後便傳來了啪啪的巴掌聲。
二人轉過去，卻見方才離開的楚淮錦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她們後面，正笑意盈盈的看著兩人。
莫清漓面色不變，得體的行了禮道：「楚世子。」
楚淮錦將扇著扇子，一雙桃花眼霧蒙蒙的，教人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只是那雙緋色薄唇卻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傳聞莫家大小姐性子軟綿，像只沒了利爪的貓咪，今日一見才知道，傳聞果然不能信，莫小姐哪裡像是貓咪，分明是一隻藏著尖牙的老虎。」
這話說著便是罵人了，若是旁人，指不定要懟兩句回去，可是莫清漓一路走來經歷過多少，前世那諸多置喙她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接過，今生就憑楚淮錦這三言兩句，又怎麼可能激得起她半分怒氣。
「難道世子爺今日就是來跟臣女討論貓和老虎的差別不成？」莫清漓嘴角彎起一抹清冷的弧度，從容不迫的開口。
楚淮錦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如此氣定神閑，若非不是裝的，那這個少女的城府便是太可怕了。
「當然不是，本世子主要是想知道京城中人人稱讚的才女究竟是如何模樣？今日一看倒是普通的很，也沒什麼特別的嘛。」說完，楚淮錦還上下打量了莫清漓一眼，十分無禮的模樣。
白蘇氣的青了臉，這楚世子方才還覺得他是個好的，如今這就原相畢露了，果真和京城人說的一樣，驕橫無禮！
一陣風吹來，將莫清漓的頭髮吹的有些散，她伸手將臉上的虛發撇開，才似笑非笑道：「臣女蒲柳之姿，自然比不上楚世子心尖尖上的那位姑娘啊。」
楚淮錦臉色頓時一變，桃花眼中的戲謔也陡然消失，手中摺扇猛的收緊，聲音也變得冷厲起來：「你知道什麼？」
「臣女什麼也不知道，畢竟臣女和楚世子之間，並無不快不是嗎？」莫清漓淡然一笑，將自己摘了出去。
楚淮錦看了她好一會，嘴角才裂開一抹笑：「莫大小姐果真是七竅玲瓏心，難怪會被那人掛在心上。」
這話便是揭過了，說實話莫清漓心中也實在沒底，前世楚淮錦將那位姑娘護的極好，直到繼承王位之後力排眾議娶她為妻，且永不納妾，從那之後，她便知道那個女人在楚淮錦心中的位置，是不一樣的。
前世，楚明墨還多次想要用昌平王妃鉗制楚淮錦，可沒想到這位王妃的手段卻不比楚淮錦低多少，吃了幾次虧之後，楚明墨便熄了心思。
莫清漓一直想這位王妃見一見，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奇女子，才能讓楚淮錦打破世俗常規，真正的實現了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是還沒等到時候，她便被冠上了禍國的罪名送上了斷頭台。
不過，莫清漓心中疑惑：「不知楚世子所說的那人，是何人？」
「這個嘛……」楚淮錦故作玄虛道：「這個本世子可不能告訴你，不然那人可是會不開心的，這個以後若是有機會，他會親自告訴你的，當然或許永遠也沒有機會。」
說完，楚淮錦便搖著扇子，大搖大擺的離開了長廊。
莫清漓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一雙秋水般的眸子露出了疑惑之色。
前世她從未聽過有『此人』，而今生遇到了楚淮錦，似乎有些事情冥冥之中，都在悄然改變了。
——
「啊！母親，你看見了嗎？莫清漓那個賤人，如今竟然敢對我這樣說話？以前她的軟弱全都是裝的！這一次全都暴露出來了！」
寮房內，莫清青將桌子上的擺設全都推到在地，噼里啪啦的聲音由屋內傳到了屋外。
路過的丫鬟都忍不住縮了縮肩膀，飛快走過，生怕三小姐怒氣湧上來將她們當做出氣筒。
陳月芝臉上也帶著怒意，在鎮國公府她的地位雖說比不得大夫人尊貴，可也好歹是正經的主子，作威作福慣了，沒想到今日被兩個小輩如此羞辱，這等恥辱，簡直讓她恨不得馬上衝過去，將莫清漓狠狠教訓一通才肯罷休。
瞥了一眼旁邊還在鬧的莫清青，陳月芝心煩煩：「行了，別鬧了，看看你這瘋婆子的樣，還有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
莫清青指著自己，小臉上滿是不敢置信：「你既然說我是瘋婆子？母親，你可別忘了，方才在偏堂里，莫清漓是如何靠著楚世子作威作福的，她一個賤種她……」
「清青！」陳月芝聲音陡然冷了下來：「你給我閉嘴！」
莫清青也自知失言，當下便訕訕不在說話了，不過那張臉上的神色，仍是一陣青一陣白，明顯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