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蛻變(上)
在馥郁的季節,因花落
因寂寞,因你的回眸
而使我含淚唱出的
不過是
一首無調的歌
卻在突然之間,因幕起
因燈亮,因眾人的
鼓掌,才發現
我的歌,竟然
是這一劇中的輝煌
早晨七點,一所公寓的大門打開,一個背著雙肩包的酷酷的男子走了出來,路邊樹蔭下一個高挑時尚的女子忙迎了上來。
「HI,紀超!」
他厭煩地皺起眉頭,「你現在都不用睡覺嗎?」夜晚演出,一大早還這麼精神,她是人還是鬼?
「哇,紀超學會關心人了,我有睡呀,只不過睡得很少,這樣我就可以多吃點,不必刻意減肥了。」高倩一臉純真地高呼。
紀超淡淡地收回視線,離開,不當身後有誰存在。
高倩輕輕地尾隨在後。突然,他猛一轉身,兩個額頭「怦」撞到一起,她吃痛地捂住,他臉上表情沒變。
她討好似的對他笑著。
「你天天這樣跟著我,煩不煩?」
「不煩,我覺得很享受,你看我們俊男美女的,走到街上,回頭率都很高的。」
「你少在這兒自戀,高倩,我跟你說,離我遠點,我不要任何人的安慰。」
「安慰,怎麼可能?我才是那個失戀的人呢,可是我都滿天陽光燦爛,你為何要拉著個臉,難道那樣更顯酷?」自看到他痛楚地從她和小榆的租處跑開時,她的心就象被他偷走了一塊,害她忘了失戀的痛,時不時要跑過來看看他好不好。他上學越來越不勤奮了,常常睡到下午才亂著個頭出來覓吃的,沒見他放縱,只見他日日消沉。她發揮出上學時的死纏濫打,緊迫盯人,逼得他只得恢復如初。
他是個驕傲的人,第一次狂熱的喜歡一個人,沒有開始便宣告無戲,而他不知不覺已付出了許多。失落有一點,不甘有一些,無奈更多,她不接受他是真的,他想躲起來療個傷,居然還有人不放過。
「不關你的事!」紀超眼神冰冷,腳步一轉,繼續向前。後面的人自發跟了上來。
「你不好好地去賣弄你的身材賺大把的錢,屈身給我做保鏢有意義嗎?」前面的人涼涼地問。
「有,我喜歡看到帥哥被我逼到崩潰,還有……」
眼前人影一晃,一隻手定住她,有溫熱貼上她的唇。她的眼睛都瞪到極限了,他才離開她的唇,雲淡風輕地繼續走他的路。「你想要的就是我這樣的崩潰,現在滿意了,就請回吧!」
「什麼?」她的頭腦比較簡單,搞不清這是什麼情況。
「你失戀,我失戀,不代表我就願意與你搞失戀聯盟,高倩,中學時,我都沒喜歡上你,現在還有什麼可能呢?你天天跟著我起不了什麼作用,我不會軟弱到需要你的保護,我會活得壯壯的,讓那個逃跑的人知道她失去我會是多大的損失。」
跟了他近二個月,他第一次講這麼長的話,可是卻讓她聽得有些心碎。
「我又沒有要泡你,我……我只是不想你因小榆消沉下去。」她受傷了,話音抖抖的。
「不要提她!」突如其來的火氣燒得她冷靜全無,一想到她跟著個洋鬼子走,他就急了。
「你這麼凶做什麼?其實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小榆一個女子。還有……」
「還有你是不是?我剛講過,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人是可以改變的,就象當初我男友瘋狂地為我著迷,後來不是也移情別戀了嗎?」她好心情地規勸著。
「不要拿我和那種人渣相提並論。我是不會輕易改變的,」他真的有點抓狂了,她這樣天天跟,害得他所有的哥們都知他的個倒追的女友,可明明他們兩個是怨家聚頭。「我和你說真的,高倩,你不要這樣白費力氣,至少這一二年我不會喜歡任何人,所以請回吧!」
她掩飾住心中的失意,嬉笑著,「我也是,不想喜歡任何人,愛很痛的,我們真的有靈犀哦。」
「誰和你……」紀超有打人的衝動,但一看到她那無害的笑意,認命地轉身,隨她跟吧,跟累了,她自然會放棄的。就象他對那抹清淡的容顏,不刻意去忘,時間久了,自然會淡薄的。
他希望是。
高倩俏皮地撇撇嘴,重新收拾心情,鬥志昂揚地跟了上去。這麼酷酷的帥哥,撿回家搬搬米也不錯,就是為他受點傷也值得,送給別人太可惜了。
耶魯大學西區,一幢幢獨立美觀的別墅井然有序地排列,風格都仿照耶魯大學里的歌德式建築。別墅前一大塊草地,四周各家按照各自的喜好栽種不同的花卉,靠路邊則是一棵棵相挨著的參天大樹。正是深秋時節,花已開敗,草有些發黃,樹依然蔥綠。一早,就有鳥兒飛過來在枝頭歡唱著。
葉小榆不是因為鳥兒的叫聲而醒的,她是被肚子里的寶寶踢醒的,今日有點奇怪,寶寶運動得特別厲害。
她輕輕側過身,讓自已背朝仲凱,他昨夜寫著作到凌晨,她不想擾醒他。
到耶魯七個月了,課程適應得不錯、助手的工作也接得很順手、對美國的天氣和飲食不算排斥、仲太太的身份也適應得很自然。
其實,由不得她不適應。他每天會問她襯衫的顏色,會探討晚餐的菜式,會問她對家中的布置的想法,他同事和朋友的聚會,她都要陪著參加,睡前、起床時的問候吻,還有同床共枕,雖然他們並沒有夫妻間的親密,但這所有的一切已經讓她實實在在進入了為人妻的這個角色。
一個人讀書辛苦,一個人工作繁忙,家中的家務和雜事,仲凱請了工人幫忙,她這個主婦做得還很輕鬆。
一隻長臂伸過來,扳過她的身子,摟在懷裡,手擱在她的腹上,復又墜入夢中。在清華園時,他就喜歡上這個動作,她最初很不自然,時間一久,就習慣了,他只是想證明他擁有她和寶寶而已。
睡夢中的仲凱不那麼冷漠,帥朗的面容柔和了,幾縷頭髮散在額前,有種魅惑人的性感。他怎麼會喜歡男人呢?葉小榆真的想不通,她沒有見過他有什麼親密的男友,就連電話也不見誰打過,他除了工作,就是陪她散步、產檢、做助產體操什麼的。
他喜歡寶寶甚於她喜歡。
每次產檢,他都痴痴地瞪著彩超屏幕半天,抓住她的手緊緊的,她可以感覺到他激動的心情。
他的樣子,她有時會悄然想起紀躍飛,如果他知道她懷孕了,會有仲凱這樣興奮嗎?也許有,但絕對不會超過,仲凱對她是真的很好。從學業、工作到生活,他都盡了力地為她鋪好了華麗的地毯,一路攙扶著她走來,無微不至。而她卻什麼也沒給予他,就連主動的問候吻都沒有過。
天漸漸亮了,窗台上透進了些晨光。葉小榆目光柔和地看著眼前這張放大的俊容,滿心的感懷催化了一個衝動,悄悄湊近,唇貼上他的腮。「仲凱,早!」
她含笑地緩緩離開,才離不到五公分,她的頭忽被壓下,身子貼他更緊,他捧住了她的臉,由淺而深吮吻,一寸寸地纏勾探索,直到她的唇舌、身體以及心緒籠罩在他的胸懷之中。
葉小榆環著他的脖子,整個人埋在他擁抱里,幾近失魂地喘息。她閉上眼睛,安靜地靠著寬闊舒適的胸膛。
她好喜歡他的吻,可是,可是她明明愛的那個人是紀躍飛,難道她也象別人講的聽憑了身體的衝動?
她沉默了,他靜靜摟著她,扳過她的臉,對著他的眼睛。「親愛的,我們是夫妻。」
他常常這樣提醒她,象怕她忘了,也看出她心中的矛盾。
「嗯!」她紅著臉低頭,任由他溫柔地抱著。已經這樣的近,不是夫妻又是什麼呢?
「我們不是電影中演戲給別人看的,我很當真。」他環住她的腰,不由得又緊了緊。
她不懂地看著他。
「親愛的,謝謝你把我從那條不歸路上拉回來了,謝謝你給我一個健全的家,謝謝你願意伴著我。」他眉心一擠,再次捧住她的臉,以一種超乎自然的親密姿態,啟口含住她的下唇,細咬**。
當初也許是一時的紳士衝動,但一步步走近,卻發現其實是藏了那麼多私心。
「仲凱……」她的臉好燙,腦中一瞬間滿滿的,都是仲凱。只是她主動的一個早安吻為何演變成這般的纏綿,無情無緒的仲凱居然有如此熱烈狂野的一面。
「噓……」他阻斷她不適應的低喃,也趁隙探進她口中,靈活的齒舌勾逗著她的,手探進她的睡裙,修長的手指覆蓋在她因懷孕而豐滿的胸上,魅惑的魔力織結成網,葉小榆完全被制住,任他取求,而仲凱更像得到了鼓勵大膽襲侵,他纏弄她的唇瓣,汲取她的芳甜,兩人親吻的唇齒近乎原生一般的相契,她恬然的靈魂幾被抽離,陷在他濃裂的熱吻之中,直到不能呼吸。
「親愛的,」他終於放開她,喘著粗息平復自已,「你還好嗎?」
「還……好……」她一向流利的語言能力變得結結巴巴,整顆心,整顆人,都在他的包圍之下失去自主的能力。不用他提醒,她知道接下去她和他將會發生什麼,用仲凱的話說,他們是夫妻,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可事情似乎不應該是這樣發展的呀!
還好,他就此打住,替她拉好睡裙,撫順凌亂的髮絲,狠啄了一下她的臉腮,「親愛的,該起床了。」
葉小榆渙散的神智才一點一點的叮咚敲回。她羞澀地看了他一眼,臉上還留著他的氣息,起身想下床,身後的人留戀地淺抱了下,才放手。
空氣中有什麼在悄悄地、緩緩地變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