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一諾一生

走了沒幾步，楚雲凡的手忽然被甩開。

他愕然回頭，就見沐雨心停下了腳步，一張俏臉滿是凄然神色。

「不能走！走去哪裡？跟著你露宿街頭嗎？」

不知是因為天冷，還是內心抑制不住的悲哀，沐雨心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那婀娜卻柔弱的姿態，如同一朵風雨中的玫瑰，令人憐惜，令人動容。

她又何嘗願意住在這裡？

可她，還有選擇嗎？

她面前這個男人，可以依靠嗎？

馮子瑞偷笑一下，輕咳了一聲，隨即走上前，很嚴肅地說道：「楚兄，現實殘酷啊，不要意氣用事！房子再破，也是個家。現在房價多貴啊，你一沒工作，二沒存款，憑你的能力，恐怕真要露宿街頭的。」

他句句都好像在替楚雲凡考慮，可聽在耳中，卻大有諷刺意味。

身為一個男人，你一無是處，窮的叮噹響，真是可憐可嘆！

娶個漂亮老婆又怎樣？只能跟著你吃苦受罪！

「這個，不勞你操心！我的能力，不是你能想象的！」楚雲凡冷然回敬。

虛情假意的關心，他不需要。

這強硬態度，葉倩倩聽得大大不樂意：「楚雲凡，你怎麼不識好人心呢？子瑞說的是事實，難道真讓雨心跟你一起喝西北風啊？」

她覺得，楚雲凡和馮子瑞一比，簡直就像麻雀與鳳凰，一個地上一個天上。

「我老婆，我有能力養！」楚雲凡一點不領情，一字一字說道，「我會給她最好的，讓萬人仰慕的幸福！」

「楚兄，別胡扯了，白日夢該醒醒了！」馮子瑞拍了拍楚雲凡肩膀，認為他完全是在痴人說夢。

你能養？你連自己都養不了！

這上門女婿太狂了，脾氣臭，腦子還有病，可惜了沐雨心，一朵鮮花插牛糞上。

「切，生活不是耍嘴皮子，都混到這種地步了，還裝什麼大瓣兒蒜！」葉倩倩也不再客氣，替男友撐面子。

「我的話，言出必踐！至於你們是否相信，我不在乎。」楚雲凡淡淡開口。

信我者，不必解釋。

不信我者，解釋也無用。

這番話，大大刺激了葉倩倩：「楚雲凡，你這什麼態度！雨心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性？就你這廢物，窮光蛋一個，能給她什麼幸福？」

表面上，是在寒磣楚雲凡，實際上，卻是在挖苦沐雨心——願意嫁給廢物、窮光蛋的女人，不是眼瞎就是腦子有病！

此時，馮子瑞望著楚雲凡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神經病一樣：「有本事，你去找個像樣點的住處啊？空口大話頂個屁用！」

「夠了，都別吵了！」

沐雨心突然一聲大叫，打斷了爭執。

她臉色蒼白，心力交瘁，身子抖的厲害，好像隨時都會暈倒。

她的心在哭泣！

楚雲凡啊楚雲凡，能有個房子委屈住著就不錯了！

你的承諾，或許是真心，但純粹就像空中樓閣，我怎麼能相信呢？！

「走吧，回去！」沐雨心說得乾脆，但顫抖的聲音中，卻可以聽得出悲憤和不甘。

她在青鴻集團兢兢業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是，老太君這樣的「恩賜」，冷酷無情，已經令她幾乎絕望。

面對沐雨心即將崩潰的情緒，楚雲凡沒有再說什麼。

他知道，除非用事實說話，否則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幾個人又回到破敗不堪的老房子。

「開始打掃吧！」

沐雨心帶頭開始忙活起來。

她雖然貴為沐家大小姐，但卻一點也不嬌慣，不怕臟，不嫌累，說干就干。

楚雲凡更是沒得說，幹活勤快，又有效率。

他有意搶著干那些難收拾的地方，只讓沐雨心做些省心省力的小活。

而旁邊兩位，卻像被施了定身法，悶腔了。

馮子瑞踮著腳尖，眉頭擰成了疙瘩，生怕灰塵抹到他的名貴皮鞋和定製西服上。

葉倩倩捂著鼻子，忍受著嗆人的發霉氣味，一百個不情願。

這倆人嘴上一派仗義，真到幹活的時候，全都成了甩手掌柜。

這個時候，樓下傳來陣陣機器轟鳴聲，哐當哐當，嘩嘩啦啦，好像在施工。

「哎呀，不好了，快看下面！」葉倩倩跑到窗邊，手指著樓下，失聲叫道。

楚雲凡一愣，趕緊走過去。

透過窗子，楚雲凡看到，通向步梯的唯一道路，此時卻橫亘了一條寬三米深五米的大泥溝，想過也過不去了。

泥溝旁，一輛挖掘機正吼叫著爬動。

「把路挖斷了，怎麼搬東西上樓呀？」葉倩倩大呼小叫。

幾人快步下樓，急匆匆來到樓下。

就見一個三十多歲，特別壯實的男人從挖掘機上跳下來，把一個寫著「施工請繞行」的牌子扔在泥溝旁，然後沖著幾人嘿嘿一笑。

「這傢伙我認得，是沐星宇的狗腿子，叫虎子。」楚雲凡冷然說道。

沐雨心臉色一變，瞬間明白了許多事。

故意挖溝，給她添堵，讓她搬家都不肅靜。

沐星宇簡直欺人太甚！

這時，楚雲凡手機響起。

看了看，是個陌生號碼。

走到一旁，接通，對方十分恭敬：「喂，楚先生嗎？您的住處已經安排好了，請問您什麼時候方便，我派人過去接您？」

「聽我電話吧。」楚雲凡淡淡回了一句，掛斷。

夜朗的辦事效率還不錯。

在華夏，天芒的能量，從來無人懷疑。

「老婆，住這裡太委屈你了，我另找了個地方，咱們去那邊看看吧。」楚雲凡走過來，徵求沐雨心的意見。

「什麼地方？不會比這裡更差吧？」葉倩倩根本不相信。

「我朋友幫找的，具體情況還不知道。」楚雲凡如實回答。

「哼，不靠譜！」葉倩倩嗤之以鼻。

「實在不行，我倒有個辦法。」馮子瑞賣個關子。

「子瑞，什麼辦法？快說快說！」葉倩倩撒個嬌，充滿期待。

「是這樣的，我手裡呢，有一套公寓，一直沒租出去，不如讓雨心先暫住，等找到合適住處再搬過去。大家也看到了，這個老房子，的確沒法住。」馮子瑞說得有情有義。

這個時候施以援手，無疑是雪中送炭。

「親愛的，這個辦法好啊！真有你的！剛才看那老房子，跟鬼屋似的，雨心住那裡，我會心疼的！」葉倩倩獎勵男友一個大大擁抱，然後沖著沐雨心頻頻眨眼，示意她趕緊答應。

馮子瑞這一手，給她掙足了面子，既幫助了姐妹，也顯示出男友的能力。

「嗯，也好。馮先生，多謝了！」猶豫一下，沐雨心還是選擇馮子瑞的權宜之計。

她很清楚，楚雲凡在金陵沒什麼朋友，找的住處，想必也就幾間小平房而已。

「那就走吧，這裡我一刻也不想多呆了。」葉倩倩嘟囔著。

「你們先走，我隨後就來。」楚雲凡望了一眼挖掘機，目中閃過玩味神色。

既然老婆不採納，那就先去公寓看看也無妨。

「行，楚兄，你可要快點。」

馮子瑞認為，是剛才沐雨心落了楚雲凡面子，才使得他沒臉同行，心裡不禁一陣舒爽，當即領著二女先行一步。

「虎子，下來！」

沖著挖掘機，楚雲凡勾了勾小指，冷然道。

「呵，上門女婿什麼時候這麼硬氣了？虎爺我就不下去！再嘰歪，把你拍成肉醬！」

虎子操縱挖掘機，鏟兜在楚雲凡頭頂晃蕩，恐嚇道。

「在我面前，還沒有人敢稱爺！」

楚雲凡不怒反笑。

忽然，他腳底一彈，整個人炮彈一樣猛衝向駕駛室！

……

馮子瑞口中的公寓，沐雨心看過後，非常滿意。

雖然面積小、格局差，但至少乾淨亮堂，比那陰暗骯髒的盤絲洞好多了。

「馮先生，真是太感謝了，解我燃眉之急。我這就回去準備，大約兩個小時后，8點之前往這邊搬。」望了望窗外夕陽的餘暉，沐雨心算計著時間，再次表達謝意。

「客氣了，倩倩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為朋友兩肋插刀，我義不容辭。」馮子瑞高揚著下巴，風度極佳。

「只要這公寓沒人租，你就儘管一直住下去。我們家子瑞好歹也是個項目經理，說話算數，你就放心去準備吧。」葉倩倩挽著男友胳膊，一臉幸福。

親眼見證了沐雨心的困窘，而且最終是藉助了他男友的幫助才勉強有個住處，她的心態，早已經飄了。

……

「特么的，虎子你個王八蛋，到底跑哪裡浪去了？」

沐星宇窩在沙發里，心急火燎等著虎子回話。

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打過去還沒人接。

就在這時，電視上一則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

「本台報道，今天下午城郊某小區居民樓前，一男子身體被埋在泥溝內，只露出頭部，口中含著挖掘機操作桿，場面極為怪異……民警將其救出時，發現其手臂脫臼，肋骨斷折，神情獃滯，精神恍惚，似乎受到了非人虐待，造成過度驚嚇……因小區老舊，沒有攝像頭，此案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畫面中，虎子的慘狀，令沐星宇毛骨悚然。

過了許久，他一把摔碎手中茶杯，臉色陰沉，恨聲道：「等著吧，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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