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上藥

方雯雯被裴文淵深沉的目光看了很久，心中稍微有些不適應的感覺，縮了縮腳，小心翼翼的問道：「娘的腳是不是好醜啊？」

「一點也不醜。」裴文淵低著頭，堅定地說道，「往後孩兒必定不會讓娘再受這樣的苦了。」

「怎麼會辛苦呢。」方雯雯被裴文淵的表情給逗樂了，笑道：「只要是能找到你，讓娘上刀山下火海都無所謂，只要我的糰子還活著，娘也或者，咱們一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的在一塊兒就是最好的了。」

方雯雯湊過去，又小聲的強調了一句：「這是一種別樣的甜蜜，是一種幸福，糰子，你知不知道，咱們一家人都想死你了。」

王猛等人隔著帘子聽見了這母子倆的低語，心中都不禁感慨道，有這樣情深意重的娘親，若自己是大帥，恐怕全心全意，掏心窩子的對家裡人好。

也難怪平日里大帥就這麼的疼家裡人。

這一邊，裴文淵的確是感覺到非常溫暖，將頭枕在娘的膝蓋上，感受著娘的撫摸，裴文淵真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來吧。」裴文淵見小柳要給方雯雯挑腳上的水泡，說了一句之後，便將方雯雯的玉足給捧起來。

「這個就是藥膏，銀針在火上烤過了之後再扎，之後便用冰敷上，明早就能好了。」

小柳從包裹里翻出來一個藥膏說道。

蘭香幫裴文淵擦完了後背，將解下的戰袍搭在裴文淵的肩膀上，又去外面生火。

若是方雯雯腳上的水泡再不處理，日子久了就會爛掉，到時候便是一步也走不動了。

裴文淵小心翼翼的扎水泡，時不時的問自己娘親一句疼不疼。

方雯雯一個勁兒的搖頭：「這才哪到哪呢，娘是這幾年生活嬌慣了，之前跟你爹一起打拚的時候，什麼苦沒有吃過啊，才走了幾步路腳上就長了水泡，年齡大了。」

方雯雯貪婪的看著糰子，終於找到了孩子了，真好啊，哪怕西北戎狄的地盤上危機四伏，到處戰火紛飛，但只要能和糰子在一起，這日子就踏實了，就如同來到了天堂一般。

裴文淵抬起頭，見娘笑得非常的可愛，充滿了少女感，目光中露出了幾分眷戀，也跟著笑了起來。

處理好了腳上的水泡，裴文淵也將自己的靴子脫下來，放在篝火邊上烘烤。

方雯雯也諾在了糰子的旁邊坐下，舒服的嘆了口氣。

外面，蘭香和小柳拿出來乾糧掰開揉碎，放入了沸水中煮成了一鍋粥讓大家分了吃了。

王猛和劉虎很久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喝的非常痛快，稀里嘩啦的。

「將軍，夫人，快來吃點兒東西吧。」蘭香和小柳各自端了一碗粥進來。

方雯雯揉了揉糰子的額頭，發現他已經退燒了，頓時笑開了花。

從蘭香的手中，接過了粥，方雯雯放在唇邊慢慢吹涼。

裴文淵也不怕燙，三兩口便將粥湯全都喝完了，然後嘿嘿的笑著，看著一點點喝粥的娘親。

乾糧是用蕎麥炒幹了做成的，如今加水煮了之後，便帶著一股子焦香的味道，口感也十分的濃稠綿密，吃起來簡直就是天堂送來的美味。

當然，方雯雯知道，這不過是一眾錯覺罷了，因此笑了笑說道：「人道是有情飲水飽，如今雖然你是我兒子，但我已經能夠體會這種感覺了，自從你上戰場了之後，我在家裡吃龍肝鳳膽都覺得絲毫沒有味道，如今跟你在一塊了，心裡踏實了，吃什麼都覺得是山珍海味。」

裴文淵笑了笑，沒說話，不過眼睛里的溫情已經足夠表達一切情緒了。

小柳洗好了容器，見王猛和劉虎都在睡覺，智慧和智遠大師還在閉目打坐，這才來到了裴文淵的身邊坐下，低聲說道：「將軍，夫人來的路上做了個夢，夢見裴府和劉允大人的府上都被查抄了……」

詳細的說了方雯雯的夢境，小柳焦急的問道：「將軍，我們來的時候，南明王朝的軍隊已經退守玄墨城，被西北戎狄團團圍住，咱們恐怕進不去了，如今應當往何處去？爺現在還在江南籌措軍餉，皇城府中只有小姐和表小姐，她們又該怎麼辦呢？」

裴文淵沉默不語。

就算小柳如今不說，他也能想到，家裡恐怕會被自己牽連了。

那人既然能夠通敵賣國，所圖必然不小。

除掉自己，除掉裴家只不過是個引子，那人真正想要除掉的，還是劉允丞相。

丞相倒了之後，誰是既得利益者呢？宗室中的幾位適齡王子都有很大的嫌棄。

如今裴文淵自己已經成為了敗軍之將，頭上還帶著通敵叛國的罪名，輕易是不能夠回到南明王朝所屬城邦的。

玄墨城被西北戎狄四面包圍，內還藏著姦細，肯定也是回不去的。

因此，裴文淵只能夠調動玄墨城附近的軍隊，攻擊西北戎狄，不但要奪回失去的北城，還要將西北戎狄，徹底趕回阮江之外，才能給自己洗脫罪名。

他不光要戰，還要血戰！

至於被圍困的玄墨城，裴文淵斑點也不擔心。

若這一次的敗仗，的確是某位宗室中的王子的手筆，那他必定和西北戎狄的大皇子達成了某種共識。

如今，西北戎狄的皇室也在內亂，幾位皇子陷入了奪嫡之爭。

殺了自己，還搶走了北城，對於西北的大皇子來說，無異於是一種雄厚的政治資本。

為了儘快趕回去爭奪位置，他絕對不會在邊境待得太久的。

團團圍困玄墨城不過就是個幌子，想來，要不了多少時間，雙方就會進入議和階段。

所以，裴文淵必須儘快的趕到附近的駐軍營地，率領大軍殺一個回馬槍，並且，守城的將領一定得是自己信得過的人。

裴文淵想了一會兒，對小柳擺擺手說道：「不用擔心，本將軍會處理的。」

等娘睡著了，裴文淵便將她輕輕的放在柔軟的乾草垛上，又攏了攏戰袍，確保她不會著涼，才來到王猛和劉虎的身邊坐下。

現在，智遠等人還如一座禪，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