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經驗
是以略略一遲疑,他便又繼續奔行。
忽地||
無數枚暗器從林中的四面八方向聶滄瀾擊來,那些暗器或飛鏢、或金錢鏢、或鐵蓮子,紛紛──而來。
有的直打聶滄瀾的身體,有的封住了聶滄瀾前後左右的退路,也就是說,聶滄瀾身邊一丈方圓已儘是致命的暗器。
當此情景,無論任何人都無法避過所有的暗器了,聶滄瀾也絕不可能做到。
幾乎是下意識的,在暗器破空聲傳來時,聶滄瀾劍已出鞘!
這恐怕是一個高手的本能吧,聶滄瀾用最快的速度拔出了劍,並且立刻使出了」地獄使者」!
「地獄使者」一出,百人莫近,只是此刻聶滄瀾是將那些暗器當作了對手。
「叮叮叮」之聲不絕於耳,那些暗器竟被逐個擊落了,如果將被擊落的暗器拾起,就會發現每枚暗器都有一道劍痕。
那麼,聶滄瀾在這一剎那間剌出多少劍就可以計算了,並且每一劍都刺得那麼準確!
這簡直是神話了。最後一枚暗器剛被擊中。聶滄瀾身形就朝著剛才他認定的一個方向彈射出去。
這些事情說起來頗費工夫,實際上卻是在一剎那間發生的,在這裡,聶滄瀾的反應、武功、輕功,都得到了嚴峻的考驗。
身在半空的聶滄瀾銀劍平伸,從一棵樹中穿過,落在了地上,隨著他身形的停頓,一個白衣染血的偷襲者從樹上落了下來。
在未落地前,偷襲者已成為一具死屍了。
聶滄瀾身形又拔起,從一棵樹上穿過,落下,又飛起,幾乎毫不停頓地已經飛越過了七棵樹。每一次從樹上越過,就有一具死屍從樹上墜落。
當殺了七個人後,聶滄瀾落在地上,卻並沒有立刻躍起,他低頭一看,鮮血已從傷口處洶湧而出,剛才妄動真力,更加劇了受傷的程度,這一次落地后,聶滄瀾已感到無力再躍起,甚至於連手上的銀劍也有一點把持不住了。
不過他依然卓立當地,抱劍當胸,以一種最具挑戰性的姿勢靜靜地站立著。
深知樹叢中仍有不少敵人,若是聶滄瀾一旦露出受傷的跡象,必然為敵所趁。
林中有涼風吹來,卻充滿了蕭殺之意,被聶滄瀾剛才身形跳躍帶起落下的枝葉,此時正紛紛地下墜著,落葉繽紛,彷佛萬物已凋零,這種景象豈是「凄涼、蕭索」四字可以形容。
抱劍當胸,卓然而立,這份氣勢足以令對手喪魂落魄。
有樹葉的「沙沙」聲傳來,那些隱藏在樹叢中的人竟已被聶滄瀾嚇退了。
「沙沙」之聲終於消失了,林中一片寂靜,連風吹過也是無聲無息。
聶滄瀾也無聲無息地倒下。
受了那麼重的傷,本不能妄動真力的,聶滄瀾剛才揮劍擊暗器,飛劍殺七人,體力的消耗已然透支,當聽到大敵遁去時,一股意志力立刻鬆散,便倒在了地上。
只是,對手固然會被他剛才無懈可擊的身法驚退,可是會不會再來呢?
還有,自己傷重不支,明智他們被敵所阻,一時半刻無人來救,聶滄瀾可否能支持到悟心大師前來援救?
聶滄瀾被這些紛亂的思緒攪得頭昏腦脹,幾欲昏昏睡去,可是,深知一旦昏過去后,必然後果嚴重,於是憑藉著鋼鐵般的意志力和渾厚的內力強迫自己清醒。
傷口的劇痛已在牽扯心臟,渾身的肌肉幾乎已經沒有感覺,揮劍的手慢慢地伸開,銀劍落在了地上。
這種時候,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將叱吒風雲、不可一世的聶滄瀾輕易殺害。
日色已暮,林中漸漸昏暗起來,黃昏已至,殘陽在做最後的無力掙扎,一個人靜靜地站立在林中的一棵大樹下,林中的微風掀起他掩蓋雙手的長袖,露出一雙蒼白修長的手。
灰色的衣衫和林中的昏暗幾乎融為一體,修長狹窄的刀鋒在手中寒光四射。
正處於昏昏然狀態的聶滄瀾彷佛是被一個無聲的聲音喚醒,猛然睜開雙眼,看到了那個人的面容。
那人正是手持東瀛武士刀,和聶滄瀾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灰衣少年。
灰衣少年的雙眼黑洞洞的,就像黑沉沉的夜一樣毫無感情,聶滄瀾靜靜地看著這雙眼睛,沒有迴避,也沒有恐怖,自然得就像一個農夫看著自己的鋤頭。
「沙沙沙沙」,似腳步聲,又似風吹樹葉的聲音,一群白衣持劍的人已無聲無息的包圍過來。
領頭的是一個雙眉入鬢,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中年白衣男子,別人手中都是一柄千錘百鍊的長劍,他的手中卻空空如也。
白衣男子眉毛一挑,同灰衣少年厲聲喝道:「你是什麼人?」
灰衣少年不答,只用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冷然逼視著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忽地感到心中一陣發毛,不禁倒退了一步。
灰衣少年緩緩舉起長刀,刀尖直指天空,刀柄托在手心,這是日本武士的起手招式。
莫非灰衣少年要動手?是殺白衣男子,還是殺聶滄瀾?
刀光一閃,答案立即分曉,站得離灰衣少年最近的一個白衣人忽地撲地而倒,口中發出垂死的嗚咽,鮮血從他的咽喉──流出,真是好快的刀!
一刀出手,更不停留,灰衣少年手持沾血的刀撲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大驚疾退,兩名白衣人雙雙搶出,攔在灰衣少年面前,雙劍齊展,攔住了少年的去路。
少年橫刀斜削,竟不理雙劍的來勢,「波」的一聲,血花飛濺,兩名白衣人的頭顱飛向半空。
所有的白衣人立刻沖了過來,將少年團團圍住,無數柄長劍閃動,少年人剎那間已處在劍網之中。
聶滄瀾勉強坐起,努力將銀劍撿起,不想手足酸麻,銀劍又滑落到地上,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苦苦地搖了搖頭。
灰衣少年之所以與白衣人交戰,只不過是想親手殺死聶滄瀾而已,聶滄瀾竟在短短時間中兩次遇到這種尷尬境地,一代梟雄聶滄瀾,竟又成了別人俎上之肉。
轉目觀看場中形勢,他不由微皺眉頭,不知怎地,聶滄瀾就算是死,也願死在灰衣少年之手,不知是因為看出少年人的義烈,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所以當灰衣少年在場中漸落下風時,聶滄瀾才微微皺了皺眉頭。
衛紫去看出,灰衣少年一身武功固然不錯,但似乎缺乏對敵經驗,尤其是群戰的經驗。
灰衣少年好像只知進攻,不知防守,是以他每刀出手必有一人倒下,但他的身上也已是劍創累累。
此時林中已是一片黑暗模糊,少年的一身灰衣更是目不可辨,唯有他手中的長刀白得刺目,尚可判斷出他的動作。漸漸的,長刀越舞越慢,彷佛少年人已漸漸不支了……
不斷有人慘叫、倒下,甚至不時有鮮血飛濺到聶滄瀾的臉上,這一戰之慘烈,已可想而知,聶滄瀾並沒有理會臉上的鮮血,他靜靜地盤坐著,希望能恢復一點力氣,傷口的流血已經停止,這是一個好現象,不再流血,就意味著力氣可以恢復。
四周刀劍縱橫,聶滄瀾則潛心運功,漸漸的,肌肉恢復了知覺,手足也已有力氣,丹田中一股熱氣上下盤旋,又左右衝突,終於擴散到聶滄瀾的四肢百骸。
此時,場上的戰鬥,已到了白熱化程度,白衣人一個個倒下,而灰衣少年也搖搖欲墜,隨時隨地可能倒下。
剩餘的白衣人和那白衣男子卻因天色昏暗,看不清場上局勢,只知將手中的劍在身前揮舞,以求自保,若是他們此時乘機出手,灰衣少年是難以支持幾招的。灰衣少年手中刀慢了下來,到最後竟停了下來,停在一片屍體內,靜靜地看著面前持劍狂舞的白衣人。
他的眼中露出不屑的神情,剛才搖搖欲墜的身體也在風中挺立起來,只要他的力氣一恢復,就可以出手一刀要了這些人的性命。
可是那幾個白衣人竟一舞一退,越退越遠,到最後竟拔足向樹林深處遁去。
灰衣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胸膛,驀然轉身,看著聶滄瀾。
久久地凝視著,他忽地邁開步子,一步步地向聶滄瀾走過來。
聶滄瀾盤坐在地上,慢慢地睜開眼睛,此時他體力漸有恢復,但若要動手卻千難萬難。
灰衣少年目不轉睛地盯著聶滄瀾,忽地一揮手,刀光一閃,「喳」的一聲,將刀插在地上,目光炯炯地沉聲道:「聶滄瀾,你是否有再戰能力?」
聶滄瀾微微一笑,道:「你若要殺我,此時正是機會。」
少年胸膛起伏,面色陰睛不定,聶滄瀾雖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從他急促的呼吸中,可知少年正面臨一個重大決定,聶滄瀾是死是活,皆在少年人的一念之間。
「首先要謝謝你。」聶滄瀾平靜地開口道:「謝謝你使我免於死在那些人手中。」
少年人厲聲道:「我和你有血海深仇,自不願你死在他人之手,我殺他們,是為了要親手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