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虧欠郡主的太多了
靖州衙門地牢。
身形單薄,身上裹著淺色披風的少女等在外面,絕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眉眼間也儘是疲憊。
知府緊張地在一旁搓了搓手,偷瞟了幼歡好幾眼,「姑娘,這兒風大,不如你隨我去屋裡等著吧。」
倒不是因為垂涎幼歡的美色,所以才這般客氣。而是這姑娘來衙門時亮出的信物,那可是宮中貴人才有的。
知府見幼歡隨時隨刻可能倒下的樣子,心中吊著一口氣,這貴人可千萬別在這兒出事,不然他十個腦袋賠進去都不夠。
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由遠及近,牢房的大門被打開,兩個身形高大的獄卒拽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囚犯走了出來。
幼歡凝滯的視線終於轉動,落在趴在地上的血人身上,她蹲下身子,看著在牢房裡打得皮開肉綻的少年。
「還能站起來嗎?」
回應她的只有重重的喘息聲,被血水粘黏的頭髮蓬亂,擋住少年大半張臉。
「還能站起來的話,我就帶你去見徐滿月。」
那少年依舊沒有說話,但是幼歡卻極有耐心,蹲在他的面前,靜靜地等著。
直到他的氣息慢慢平穩下來,皮肉翻開的手撐著在地上,已經痛到快要沒有知覺地叫慢慢站起來,聲音喑啞到只能讓人聽到氣音,「能。」
幼歡呼出一口氣,也無力地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對旁邊的知府道:「那信物你留著,這人我先帶走了。」
知府也不敢多言,得罪嚴刺史,頂多在靖州混不下去。但是如果得罪了宮裡的人,那他腦袋都可能搬家。
幼歡領著那少年囚犯出了衙門,不過因為身邊這囚犯實在太惹人注目了,幼歡多看了幾眼,然後解下身上的披風,遞了過去。
「遮一下,太招眼了。」
少年猶豫了幾番,見幼歡一臉堅決的樣子,他又急著去見姐姐,所以只能聽幼歡的吧,拿披風遮住自己。
不過這對幼歡來說都顯得有些大的披風,穿在這個十六歲的少年身上,衣擺也只能到他的膝蓋上,還露出了滿是血污的赤裸的雙腳。
幼歡沒臉看地移開視線,大概更……惹人注意了,怕是走在街上都被人當做瘋子。
此刻的嚴府,劍拔弩張。
趙華瑾陰沉著臉色,黑眸中暗涌浮動,俊美的五官每一寸線條都彷彿是用刀刃在寒冰上刻出來似的。
「解藥在徐身上是不是?」趙華瑾厲聲問道。
滿月擦了擦臉上的血,一邊道:「如果那日郡主肯幫我把徐救出來,也就不會受劇毒之苦了,徐是我徐家最後的血脈,我自然是要用盡手段保住他。」
「七日蘭株沒有解藥,服下七日蘭株的人,身體會一天比一天虛弱,五臟六腑七日內會被腐蝕殆盡。」
趙華瑾瞳眸驟縮,幾乎是咬著牙怒道:「你該死!」
長劍的劍刃壓進滿月的肩膀,但是滿月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連看都沒看一眼。
「但是徐知道怎麼阻止七日蘭株的擴散,也知道怎麼調養肺腑的方子,郡主想要活下來,就必須由徐長時間照顧。」
滿月孤注一擲,為了保住徐而將幼歡一同拖下了水。
這是她第二次背叛幼歡。
第一次背叛幼歡,是為了她自己,第二次背叛,是為了徐。
「我虧欠郡主的太多了,但是這輩子……怕是還不清了。」
滿月唇角溢出黑色的血,就連眼眶裡流出的也是兩行血淚,原本清秀的面容忽地開始變化了起來,慢慢地,在所有人的面前,光滑白嫩的皮膚變成了如樹榦一般粗糙滿是褶皺,眼窩深深地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