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第二十七回

第二十七回

在四位王子還未到謀臣府上來拜訪我的時候,闐狄便親自登mén前來拜謝我的「救命之恩」。

闐狄的到來是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想也更在王子的意料之中,只不過他裝作視而不見,因為這就是他最想要看到的結果之一——闐狄登mén時,坐著八台大轎前來,來到府前後,依平時拜訪之禮節,先是讓自己的貼身shì衛遞送名帖,等我快步來到大mén前時,闐狄已經下轎,在mén口站定,我拱手道:闐相國。

闐狄點點頭,大步走進府中,剛進府,他的貼身shì衛邊從mén外將mén拉上,mén拉上之後,闐狄往前一步,來到我面前道:謀臣大人近日可安好?

我忙回:不過一日不見,何來近日?闐相國太客氣了。

我話說完,闐狄臉sè便有些難看,肆酉在旁邊看了我一眼,忙迎闐狄進了大廳之中。

闐狄入府之前,讓自己的轎子和shì衛都留在了mén口,自己單獨隨我進了府內,入府之後還沒等肆酉奉上茶點,便看著書房的方向說:早就聽說謀臣府書房中盡藏天下百書,還有不少民間奇書……

我起身帶著肆酉進了書房,剛進書房,正要開口介紹書房中的藏書目錄,闐狄竟跪倒在我面前,我忙伸手去扶,只聽闐狄說:謀臣大人,如不是你當日一語搭救,老朽恐怕早已成為刀下亡魂……

此時,肆酉的腳步聲傳來,闐狄忙起身,恢復常態,看著那些藏書道:這些藏書雖比不上御書房,也算是天下一奇了……

我看著闐狄這瞬間的變化,有些驚訝,肆酉將茶點放在書桌上轉身離開,離開時特地關上了書房的mén,mén剛關上,闐狄又一次跪倒在我面前說:老朽迂腐,雖也是兩朝元老,但卻承謀臣大人兩次搭救,大恩無以為報,只要有什麼……

闐狄話剛說到這,肆酉敲mén道:北陸府來報,一個時辰后王子將會前來拜會大人。

此時闐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時站立了起來,恢復了以往的常態,手mō著長須微笑著看著周圍的藏書,還不時指指點點,低聲自語,似乎剛才下跪之事從未發生過。

我看著mén口說: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肆酉腳步聲遠去,闐狄又準備跪下來,我擔心等會兒肆酉還會再來,乾脆一把扶住闐狄說:老相國,行此大禮,我實在擔當不起……

闐狄拱手道:謀臣大人,大恩無以為報,只要大人有什麼需要老朽幫忙的,儘管開口……

說到這,闐狄停頓了一下,笑道:當然,只要不擾luàn法紀……

我尋思片刻,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因為我戴著面具的緣故,闐狄無法看到我臉上的表情,又開口道:大人,律法之外,恩怨不過是天定,只要不行極惡之事……

我忙說:不敢,不敢……

闐狄又拱手道:北陸王子前來拜會大人,老朽不便在大人府中多敘……

我打開書房mén,送闐狄出府,闐狄在走出書房mén那一剎那,雙手一背,又恢復了往日上朝之時的狀態,完全和在書房下跪之時判若兩人,特別是上轎之前,甚至沒有看我一眼,只能聽到闐狄在轎中那一聲低沉地:走吧

闐狄剛離開,肆酉便出現在我身邊,看著闐狄的八抬大轎遠去的方向淡淡一笑,說:這便是兩朝元老,和常人一樣都貪生怕死。

我點頭:他本來就是常人,和你我一樣。

肆酉點頭:我至今想不明白,這樣的人為何能活到現在,在當朝皇上還未退位之前,他應該還能活過兩朝,卻不知道能不能壽終就寢。

我看著闐狄的最後一名隨從消失在城牆拐角處后說:他一定能壽終就寢……

肆酉扭頭看著我:為何?

我搖搖頭:猜的。

肆酉有些好奇: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猜出來的嗎?難道你能未卜先知?

我搖頭說:不能,除非你告訴我你和賈掬之間的關係。

肆酉笑道:不能,除非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我轉身說:看,問題又回到了,當所有的問題都回到了,那所有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肆酉也轉身:你說話越來越像賈掬了。

我停住腳步:大概是因為我是他徒弟。

肆酉站在我身後:他的徒弟不是都像他。

我笑了,說:王子想留下闐狄的命,是因為闐狄這樣迂腐的老臣能平衡朝中百官的勢力。

肆酉問:你不是說不能嗎?為何又要告訴我。

我邊走邊說:因為你已經回答了我的問題。

我走到大廳前,轉身看著肆酉,肆酉站在那一動未動,忽然間笑了,抬頭看著我說:你真的越來越像賈掬了……

我抬腳走進大廳,我知道自己不是賈掬,自己也成為不了賈掬,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用盡全力保住肆酉和我的xìng命,當然如果有必要,我寧願自己去死。

我和闐狄不一樣,闐狄這樣的老臣,或者是朝中百官,在他人面前,都需要一樣相同的東西——臉面。

臉面這種看不見,mō不著的東西,不能用真金白銀來衡量,但大多數時候比真金白銀還要重要,因為有了真金白銀不一定能擁有臉面,但在有了臉面的前提下,你一定能很快地擁有真金白銀。

如果讓闐狄在有外人的情況下,給我下跪,這對他來說比一刀捅死他還要難受,即便是剛剛我救下他一命,當朝皇上下令讓他跪謝我的大恩,這個救命之恩在他下跪之後便會轉化成為無窮無盡地怨恨,隨後闐狄在心中便會指天發誓以後與我勢不兩立。

臉面和權勢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權勢是常人所能看見,聽見,害怕的一種無形的外衣,而臉面卻是一種虛無,但對那些擁有權勢和部分百姓來說,那是一種凌駕於權勢之上,必須擁有,永遠不能拋棄的隱形盔甲。

我沒有實際的權勢,更沒有所謂的面具,因為那張面具已經是我最美麗的外衣和最強的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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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臣與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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