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衣江盡雪

苦緹聞言，仰天大笑。

「是！那有怎麼樣，他是我苦緹的主人，我甘願為其鞠躬盡瘁，哪怕他是異族人，這是我血族的骨氣，血族不應該只有無情與殺戮，我也想做有感情的存在，只要我還活著，我不允許你在我面前殺他！」

最後一句話，他近乎撕心裂肺的嘶吼著。

那團血光瞬間化為一輪小太陽一樣，鮮紅色滾滾，在半空中形成無數觸手緊緊捲住了血斧。

「苦緹……」

肖然瞳孔顫抖著，他的十指嵌入了土地之中。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廢物不配成為血族人！」

天魔血聖力量頓時爆發，血斧開始呈現碾壓的勢頭，斧刃一點點切入苦緹的身前，鮮血如注湧出。

「城主，快走！」

苦緹大吼著。

那一聲聲回蕩在肖然失魂的腦海之中。尤其是之前那一句話。

我也想做有感情的存在。

三千界那個血族的畫面又浮現在其心頭。在其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相比苦緹與那些血族人，他這個手染億萬鮮血的人族才像是一個惡魔，讓人聞風喪膽的惡魔。

「轟！」

斧頭斬斷了血色觸手將苦緹斬入大地之中。

天魔血聖散去血斧，面色冷峻俯視著底下。

「苦緹！」

肖然撐起殘破的身軀，瘋狂的向著那個巨大的坑洞奔跑著。

這具無情的血族身軀竟流淚了，感到了悲傷之意。

他一路跌到爬起，掙扎著走到了苦緹身邊。

此時的苦緹血族已經在慢慢化為灰燼，身軀都已經被血斧劈的快裂成兩半。

苦緹吊著一口氣，看著肖然，露出一絲微笑。

「城主，我算是做到了手下該做的事情了。」

「我是人族啊，你不是知道了嗎，你為我這麼做不值得！」

他雙手伸向苦緹的傷口，開始為其輸送著鮮血之力。

苦緹將其手撥開，聲音開始變得衰微。

「沒用的，焚血之後我是救不回來了，我知道你是異族，但是你是我自誕生以來，唯一一個關心過我的人，血族也是有感情的，我們不是冷血惡魔，我也想有一個像是人族九洲那樣的溫暖凈土。」

肖然雙眼已經朦朧了，鮮血化作的眼淚不斷留下，悲痛佔據了他整個身子。

苦緹一直微笑著，整個身軀在一點點化為了虛無，直至他消散，雙眼還是沒有離開肖然，這一刻的他是幸福的。

整個身軀散去，他留下的最後一絲血色落在了肖然的心口，變成了一顆菩提印記。

「啊！」

肖然仰天長嘯，一股恐怖的殺意從其身軀之內轟然爆炸開來。

這股殺意隱藏在身軀之中很久，是之前億萬血族鮮血之中沉澱下來最為黑暗的一面！

「殺！殺！殺！」

天地間捲起無邊凜冽的大風，大地巨顫著不斷塌陷下來。

天魔血聖震驚的看著四方，面色大變。

「怎麼可能！」

他詫異的看著肖然，肖然的力量在飛速的攀升著，並且不受這片天地的限制！

他的境界沒有提升，實力卻在瘋狂暴漲著！

「不可能！不可能！」

天魔血聖徹底慌亂了，轉身瘋狂逃命。

「殺！」

肖然仰天長嘯，整個人踏地而起。

地面出現蜘蛛網般的裂痕。

他一手朝天怒吼。

「天法刀！」

轟轟轟！

一股股鮮血之力引動著鮮血法則從無盡的虛空之中落下。

赤紅色的血色大刀出現了，血色法則像是匹練圍繞在天法刀上。

「給我擋著！」

天魔血聖腳下血澤再現，一尊尊巨大的血魔從沼澤之中站起來。

天法刀直接落下，將血魔轟成漫天血霧，一道將遠處的天魔血聖劈斬為兩半。

天魔血聖意識留在一般身軀之內，另一半身軀直接捨棄。

肖然手伸開，將那股力量全部吸入自己身體之內。

聖人積攢下來的力量磅礴如海！

他的境界隱隱要突破，不受天地的束縛了。

一道道天道雷霆在長空上耀動著，積攢著欲要落下來將肖然劈成灰燼。

「你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肖然的聲音蒼涼的令人驚悚。

他跨越了大片地界，朝著天魔血聖逐去。

二者越來越近。

天魔血聖感受著背後的龐大威壓，瘋狂逃命。

天法刀！

又一刀落下。

天威滾滾，浩瀚如潮，惶惶劍光，赤紅如血。

砰！

無數鮮血法則道鏈落下來，長刀沒入了天魔血聖剩下的半具身子。

「不！」

天魔血聖一邊嘶吼著，一邊一團光芒從這身子脫離出去，再次激射向遠方。

將剩下這力量吸收。

肖然得到了所有的力量。

他已經快要抑制不住了，蒼天都在給他警告。

那一團從身體之中脫離出去的意識像是流星，沒入了遠處巨大的彼岸花之中。

血珠與意識相融合。

彼岸花如同變成了有靈識的生物。

「小子，你奪我多年積攢下來的力量，就在天道下泯滅吧。」

「我命由我不由天！」

這句猖狂的話，引得一道天雷落下。

天法刀斬下，與天雷同歸於盡。

肖然帶著漫天血色從這一方世界出來。

「給我死！」

天魔血聖掌控著巨大的彼岸花，彼岸花無數花蕊化作長箭暴射出去，想要將之拖延住。

肖然冷笑一聲，渾身燃起了一朵朵血焰。

「瘋子！瘋子！你焚血也會死的！」

「不！不會，我的焚血不會死，這是苦緹帶給我的力量。」

他的鮮血在燃燒著，卻在毀滅的邊緣停止了下來。

「夜孔雀！」

兩大秘術同時出現。

他竟擺脫了身後浩瀚的蒼白色雷海追擊，躍到了邊界這邊，頂著漫天花蕊而下。

轟！

花蕊全部破碎，他一把抓住花蕊之中的血珠。

「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我是血聖！」

「閉嘴吧。」

肖然毫不留情捏下，血珠爆碎，天魔血聖所有的力量滾滾湧入其身體之內。

彼岸花因為這一顆血珠消失，開始縮小著，最後變得只有巴掌大小。

彼岸花沒入肖然身體之內，在其血珠之下，靜靜的將血珠托起著。

天魔血聖所有力量湧入其身體。

他的境界在飛速攀升著。

渡空境、小天星位、天星位、合一境、靈虛境、法相境、生死路……

一重重絲毫無法阻擋。

地界之外的天空雖然破碎，但是還是有天道之力欲要阻止肖然。

他快速沿著原路返回，很快出了靈冥之域。

在漆黑色的山洞裡。

肖然的氣息越發恐怖。

這片地界的天空瞬間血雲層層，百里之內異象頻現。

一些血族人被驚動了，紛紛聚過來。

「有人要突破了！」

「好像是血尊，不，這股威壓，是血聖！」

「天啊，這裡要誕生一位血聖！」

這消息瘋傳開來，一傳十十傳百，瞬間吸引了大批血族人，甚至有不少血尊都被驚動了。

在山洞中的肖然渾身被鮮血法則圍繞著。

之前吸收了的億萬血族之血，此時才完全與他融為一體般，盡數匯聚到了心口處的菩提印記之中。

「血族，我會給你們一片凈土，真正成為你們的王。」

肖然不知為何呢喃一聲說出這句話。

他的瞳孔發生了變異，兩隻眼睛，一隻鮮紅，一隻漆黑。

一個像是人族，另一個則完全聚攏著血族的氣味，比任何血族還要純粹！

其神魂之中的意識似乎也開始分裂開來，變成了兩個人，但是同根同源。

在一片黑暗裡。

兩個肖然站在那裡一個散發出朦朦朧朧的白芒，一個浸在微紅色的赤芒里。

「你是？」

「我是你，也不是你。」

「你是誰？」

「我是你的另一面。世人說你善，說我惡，你是光芒，我是黑暗。我是你的影子。

不過從現在起，我可能不再是你的影子，我是我，新的我，也是新的你。」

「新的我？」

散發著白芒的肖然深深看著他，最後微微一笑。

「帶著我的善而去吧，我的惡，請留一絲你的惡給我。萬物守恆，無極而生。」

黑暗之中兩個人慢慢消失，不過一團白光卻出現在此。

白光與黑夜開始慢慢持平，最後旋轉著，不斷交織著，化為了人族圖騰中的陰陽黑白雙魚圖。

血洋之中的島嶼上。

肖然蘇醒了。

他看著自己，感覺身體似乎變成了一個獨立的生命體，有一種無形的東西剝離了出去。

摸了摸手，他發現墮天戒不見了。

「難道這是天意嗎？」

那片血雲層層堆積的天地。

另一個他雙目徹底化為赤紅，墮天戒不知何時出現在手指上，一條隱藏多年的巨大血河從其戒指中湧出來。

那些以前在靈冥之域葬下的大能，現在身前殘餘的力量完全匯入這一條血海之中，被這個肖然慢慢吸收，化為其身軀的一部分。

生死路九重天！

超脫境！

超脫境巔峰！

半聖！

半聖巔峰！

這股氣息還在蔓延。

血雲之中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鮮血匯聚成彼岸花的虛影在那漩渦之下盛開。一股屬於聖人的氣息蔓延開來。

整個天空赤雷延綿三萬里，血海直下到九幽，以其為中心，盛開出一片彼岸花海！

「血聖！」

「是血聖！」

一個個血族不斷聚集到此，看著這一場脫胎換骨的變化。

這驚世異象足足持續了三天三夜。

一個血聖的誕生對於血族來說是極不容易的事情，那是要耗費億萬鮮血的代價才有可能實現。

肖然最後的氣息穩定，所有的彼岸花虛影漸漸褪去。

他睜開眼，見到四周清一色全是血族人，這群人的氣息參差不齊，強的達到半聖的層次，低的有靈虛境。

見到肖然的蘇醒，所有人血族人跪拜下來。

「參見血聖大人！」

他沒有在意這群人，痴痴的看著天空，感受著自己的變化，這一次變化像是生命的進化，退去了原本的累贅，成為了一個新的生命體。

「這就是聖人的力量嗎？」

肖然緩緩站起來，一股浩瀚的氣息像是洪水傾斜出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珠在與天地溝通，領悟各種法則大道。

「嗤！」

蒼穹另一側，一縷紅芒似火突然激射而來，最後停留在半空中化為了一個個字，最開頭赫然寫著血神殿三個大字，同時伴生的還有重如山的威壓碾壓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