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7章 人鳥情未了

青雲城的末日工事內，除了各國元首，就是一幫科學家。

當然，作為城主，楊楓也參與其中。

南北高句麗的元首，也就是他的兩位兄弟，朴鐘聲、金字善自然不會缺席。

甚至，包裹北高句麗前任元首金正宇。

在這位於蘇丹和埃及之間，一片2000平方公里的沙漠，承著全人類最後的希望。

星艦位於大氣層的高度，常規武器打不到，戰鬥機無法起降。

到了這個地步，人類似乎變得一籌莫展，只剩下束手待斃的命運。

所有人都失去了爭論的興趣。

等死吧！大家心想。

北高句麗前國家元首金正宇霍然起身，義憤填膺，「人類不會亡！我們這些人，就是人類最後的希望，未戰先怯，是兵家大忌，哪怕明知會輸，我們也要像松柏教授說的那樣，戰至最後一兵一卒。」

其它國家的元首頻頻點頭。

「為什麼是三天，為什麼不是現在？」多利提出了這個問題。

之前大家一直在討論如何反擊。

這個問題，不由得引起了大家的深思。

不多時，世界各地拍來電報。

外星戰艦正以人類無法理解的方式挖礦，挖走了富鈾礦。

鈾的作用，大家都清楚。

這時，又有人發現星艦投下一道光柱。

幾乎是在太平洋的中心。

世人抬頭就能看到，像一道極光，瑰麗壯觀。

霍癲駭然道：「那是等離子鑽頭！他們的目標是我們的地核。」

眾人表示不解。

霍癲說：「地球由地殼、地幔、地核構成，地核距離地表五千公里左右的深度，分為外核和內核，外核是熔融態的，可以緩慢流動，有學說認為，地理磁場的形成與此有關。」

「啊！」達爾文的第八代世孫——達爾八驚呼，「我明白了。」

大家都看著他。

他撓了撓「地中海」說：「星圖是海馬的形狀，那麼，他們是不是原始生命的近親？根據物種起源學說，最初的生命源於海洋。所以，他們想要將地球變成海洋。」

霍癲瞪大了眼睛：「地核一旦破壞，地理磁場便失去作用，地極就會顛倒，屆時，南、北極的冰川同時全部融化，地球的海平面升高到……」

多利苦笑：「難道我們真的需要建造諾亞方舟？可惜，根本沒那個時間。」

「必須阻止它。」金正宇攥緊了拳頭。

「對，必須阻止它！」眾人附和，鬥志昂揚。

「拿什麼阻止啊？」霍癲搖頭髮問。

眾人默然。

多利輕嘆一聲，看著楊楓，說：「或許我們還有一個機會。」

……

多利的提議是這樣的，機械鳥雖然失去了人工智慧部分，但依然可以用機械的方式進行飛行，其搭載了核動力可以助推，核燃料稍加改造，便是一枚小型核彈。

只是，需要一個人跟蹤、操控。

開玩笑，機械鳥又不是航天飛船，這個人要去到外太空，不管能不能完成任務，都是有去無回。

而最合適的人選，毋庸置疑。

多利剛剛提出，就遭到了多國元首的強烈反對。

但楊楓卻非常堅持，並且無比激動，表示自己等這樣一個拯救世界的機會，太久了。

……

十月一日，一個特殊的日子。

楊楓即將踏上征程。

「沒了衛星，指揮中心只能用高倍望遠鏡觀察，半點忙也幫不上。」

多利一邊給楊楓整理宇航服和傘包，一邊抹淚：「老大，對不起，我好後悔！」

「多利，別這樣。」

「機械鳥的速度將達到兩馬赫，否則沒法穿透大氣層，而你即使穿著宇航服，也可能燃成灰燼。我……我……」

「多利，別說了。」楊楓拍著他的肩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本分，你做的很好，我明白的。」

各國元首一一拍過楊楓的肩膀，說著同樣的話。

「小楓，你是人類最後一搏。」

「不可以，為什麼是他！」秦鍾竭力反駁，「兒子，爸爸知道，知道你一直以來所做的一切，在華盛，你已經拯救了一次世界。這次，讓爸爸來。」

「爸，如果犧牲我一個，可以換得整個人類的存續，這筆賬太划算了。」楊楓爽朗地笑著，「說起駕乘機械鳥，誰又能比我熟悉？」

「還有。」他說，「其實我要拯救的，只是你們，我的親人們。」

「小楓，如果沒有你，以後漫長的歲月，我們又要怎麼度過？」王冰倩含著淚說。

「可以湊幾桌麻將。」楊楓笑著打趣。

「必須回來，你還沒見過我們的孩子。」王冰倩命令。

「好。」楊楓點頭。

「楊楓，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什麼忙都幫不上，對不起，我一直跟你鬧，其實那是因為我在乎你，我答應你，等你回來，我就做一個乖乖女，真的，我保證。」

「我相信。」楊楓含笑點頭。

龍金鱗在他懷中嚎啕大哭。

「主人。」金葵、銀月雙雙來到他的懷中，無語凝噎。

「傻丫頭們，別哭了，這樣也好，以後再沒沒人當你們是妖精，可以像正常人類一樣生活，可以找個帥哥，也可以包養小白臉。」

「主人，別說了，你知道人家心有多痛。」銀月珠淚漣漣。

「師兄，我就你這麼一個師兄，你不可以一去不回。」

「霓裳，你也很好，以後就是一個人類小姑娘，一定要快樂，倩倩會照顧你的。」

「哥哥，」殷洪盛和千月的女兒紅紅從明玉懷裡出來，撲進楊楓懷中，「我只有一個哥哥，你要好好的。」

「紅紅明玉，祝你們幸福。」楊楓看著二人說道。

「小楓，我們相識太晚，共同的時光太短，我不想……」明顏欲言又止。

「我明白，我都明白。」楊楓點點頭。

「楊楓，終於變成一個像樣的男人了。」郝靚含淚強笑，勾勾手，「親一口。」

在他面頰上親了一口，捂住嘴扭過頭去。

「哥哥，沒有你，阿桃怎麼撐下去？」

因為外星戰艦降臨，她再次變成一個廢人。

楊楓從輪椅上抱起她：「阿桃，你必須撐下去，人必須要有信念和希望，哥哥去戰鬥，也是為了讓你重新站起來。」

「如果失去你，站起來又有什麼意義？」阿桃哭著說。

「有，等我回來。」楊楓笑得如同暖陽。

柳生純子、阿里婭抱著他，一句話說不出來。

郝麗、聶青、笙歌、童顏、喬璇個個抱著孩子，大人小孩都哭成了淚人。

「你們幾個也不懂事？哭什麼，嚇著孩子了。」

「戴迪，抱抱。」楊不羈張開雙臂。

「爸比，還有我。」楊根碩奶聲奶氣。

「爸爸，我，我。」鳳歌舉起小手。

「爸爸，我們，我們。」團團圓圓擠過來抱住大腿。

楊楓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淚。

孩子不少，自己抱過他們嗎？

或許有，但是也少的可憐！

自己都在忙什麼？維護世界和平？還有的時間，就是抱著孩子他媽。

楊根碩架在脖子上，團團圓圓置於左右肩頭，雙臂上是鳳歌和不羈。

孩子們歡快的笑了，大人都哭了。

咔嚓！

畫面定格。

接著，又是一張大團圓的合照。

男人的感情也一樣濃烈。

秦鍾、楊戰天、聶抗天站成一排。

「爸，爸，還有爸，」楊楓笑了笑，「謝謝你們。」

「我們為你驕傲。」三人拍拍他的肩頭，眼眶通紅的背過身去。

「哥……」秦雪輕輕抱住他，柔柔地說，「如果你回不來，我就去找你。」

「小雪，別著急，等我穿回來。」

世界兒童基金會理事長汪大同，北高句麗最高元首金字善，南高句麗總統朴鐘聲，三人站成一排。

「大哥，二哥，三哥。」

楊楓撲過去，四人抱在一起，彷彿回到了大學的時光。

這一刻無需任何語言，一切語言都是多餘。

人工點火，機械鳥一飛衝天，卻再無言語。

楊楓卻覺得，它跟自己從沒有過的密不可分，似乎，人和鳥已經合二為一。

速度越來越快，萬米之後劇烈的顫抖起來。

楊楓當然知道，這是接近大氣層的緣故。

這時候，他感覺頭髮有股焦糊味道，身上也有烤肉味。

「鳥兄，我快熟了，可惜你吃不到。」

貧嘴的機械鳥變成了啞巴。

青雲城，人類指揮中心。

巨大的望遠鏡前，站滿了楊楓的親人們愛人們，以及各國元首，科學家們。

他們雖不忍看，但這卻可能是最後一面。

望遠鏡里，楊楓和機械鳥已經無法分辨，一人一鳥完全被火焰包裹。

楊楓不是普通人，可是這種情況下，哪怕是神，又如何存活？

「啊——」一萬二千五百米，大氣層的高度。楊楓嘶吼起來，承受著無窮無盡的痛苦。

終於，衝破了大氣層。

火光中，依稀看到一個水藍色的大圓球。

剎那間，楊楓的心頭無比寧靜。

那就是自己生活的地方啊，那就是自己愛的人的家園啊！

地球，真美！

「螻蟻！」一個聲音，直接侵入他的靈魂。

一個海馬形狀，醜陋的傢伙同他對話。

「螻蟻也會吶喊！你們說什麼人類進化的方向錯了，你們根本就沒有進化，臭海馬，去死吧！」

「不可能，怎麼可能。地球的科技不都毀了嗎？」

「人定勝天，地球不會滅，人類不會亡……」

楊楓用盡最後的力氣喊出這句話，同時按下了核彈觸發鍵。

鳥兄，只能陪你到這兒，永別了。

就在他按下開關的一剎那，自己竟然被彈飛出去。

「鳥兄！別扔下我，你不地道……」楊楓竭力伸出手。

「為什麼？」為什麼傻鳥最後一刻拋下自己，身體懸浮在外太空，楊楓想不明白，淚水也漂浮著。

下一刻，機械鳥撞上了偌大的星艦。

轟！

仰望天空，時間彷彿靜止了，楊楓看到了一生中最為壯烈奪目的畫面。

這絕對也是地球人有史以來看到的最大也最燦爛的煙火。

母艦摧毀了，人類勝利了，這一刻，地球人應該都在慶祝吧！傻鳥，可惜你再也看不到。

這個念頭還沒轉過，一股巨大的衝擊力，破開大氣層，也將楊楓的身體送回了地球。

「鳥兄……」

萬米高空，他如流星墜落。

青雲城指揮中心，各國元首激動地抱在一起，熱淚盈眶，相互慶祝。

國家元首向全世界發表講話：「今天是十月一日，從今天起，他將是所有地球人的節日，因為就在今天，我們向星際文明展示了自己的勇氣和信念，地球上的人類歡迎來自整個星際的朋友，但是，我們哪怕戰至一兵一卒，也絕不會向任何敵人低頭！」

女人小孩卻是哭成一片。他們知道，這份來之不易的勝利，是他們最重要的人，用生命換來的。

《尾聲》。

北都，301醫院，撒哈拉沙漠里找到的楊楓在這裡躺了三十八天，始終未曾蘇醒。

在那場空前絕後的人類浩劫中，這座醫院卻完好的保存下來。

最高元首的專職醫生說，楊楓現在就是植物人，醒來的日子無法確定，可能是明天、下周、下月或者十年後。

女人們一個個蓬頭垢面，各國元首一個個唉聲嘆氣。

孩子們不懂事，但也被逼著呼喚爸爸。

在這一個多月里，地球的各項生產秩序基本恢復。

今天，失蹤月余的德古拉突然出現，身旁跟著多利、霍癲。

德古拉同多利交換了一個眼神，附在楊楓耳邊道：「機械鳥的晶元找到了，應該可以讓它恢復部分記憶，而且我們在敵人母艦上獲得了無法估量的科技信息，未來的機械鳥或可反重力飛行。」

挺屍三十八天，楊楓突然詐屍般坐起，僵硬的脖子在扭動時咯咯作響，「德－古－拉，讓傻鳥重生。」

看到楊楓落淚，多利、霍癲也是眼眶通紅：「真是人鳥情未了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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