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我心即天心
書房當中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
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大幅《雪山蕭寺圖》，左右則掛著一副對聯，其詞云：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天水在瓶。
看著這副飄逸的書法，江曉思緒如飛。
正在這時。
「第一次進我蘇家，可有什麼感受？」
蘇若淵此刻的語氣正常了許多。
「還好，每個人都和想象中一樣。」
江曉回了句意味深長的話。
聞言，蘇若淵冷哼了一聲，「說了當沒說！日後依萱你嫁給了這小子，只怕不知道被他騙成什麼模樣。」
旁邊，林依萱俏臉微微暈紅。
龍首滿肚子的困惑，實在不知蘇家老爺子怎麼就得把自己父女兩個留下來。
偏偏此刻的氛圍還頗有些尷尬。
實際上。
蘇若淵此刻也不知該如何面對江曉，他擔心要是此處沒有外人，自己恐怕方才就已經大動肝火，與這樣一個小輩爭吵了起來。
如此行為實在有失自己蘇家家主的身份，但要說不與對方相見，心裡又免不了有些遺憾。
畢竟...
是那個人的兒子。
「方才在外面站久了吧，心裡可有鬱氣？」
這樣想著，蘇若淵語氣柔和了一些。
「不敢有。」
江曉搖了搖頭。
話音落下。
周遭幾人紛紛面色有異。
這少年還真是...
站在他面前的可是當代蘇家的家主！
饒是一眾八重御靈師也得恭敬對待的存在。
偏偏對方言語之中卻完全沒有絲毫的畏懼可言，彷彿根本感受不到蘇若淵的威嚴一般。
「什麼叫不敢有？！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你這小子說話總是如此模稜兩可，是何居心？」
同時，蘇若淵心中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也升了起來。
「大爺爺。」
江曉抬起頭，看向了蘇若淵，道，「若你在自己家中獨自待上十個小時，無人理會，你心中可會有鬱氣？」
此言一出。
別說龍首了，就連旁邊的李伯都覺得不地道。
蘇若淵一張老臉更是憋得通紅，暗自懊悔該早點讓林家的人離開此處才對。
同時自己也不該故意問這個問題，反而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是你三叔吩咐的命令，故意讓你站給我看的。」
少傾后，蘇若淵冷笑一聲，道，「只不過，作為堂堂一個御靈師，站上一會兒又會出什麼問題？蘇清那小子也是只會想些這種歪門邪道，落給旁人看笑話。」
這話倒是把一切責任推到了蘇清身上。
江曉內心暗笑，面上沒有表示。
蘇若淵倏地問道，「你為何不願改為蘇曉？」
江曉道，「此話我之前已經對三叔說過一次，江澄與我有再造之恩，在我心中，他便是我的父親。」
蘇若淵也明白對方搬出江澄，自己是肯定尋不到理由來反駁的。
外人在場。
蘇若淵只好又避開了這個話題，道，「既然你不願成為蘇曉，那日後依萱怎麼辦？跟著你姓江？再立一個門戶？」
壓力又來到了江曉這邊。
這便是蘇若淵故意將龍首父女留下來的原因。
當著人家的面，怎能說得出口？
江曉心中那叫一個不忿，只能暗罵這隻老狐狸。
「此事日後再談，況且我如今才十六歲...」
江曉也是打算抓緊這三年時間，儘快提升自己的實力。
「哼。」
蘇若淵冷哼一聲，道，「早早把婚事訂下來也好，免得你和你那父親一樣...」
旁邊，龍首滿心異樣。
我說...
你就這樣讓我摻和進你蘇家的家事真的好嗎？
一二三再而三的暗示江曉的身世。
我這女兒到底還該不該嫁出去？
這同樣也是蘇若淵的目地所在，以此觀察龍首的反應。
大體節奏穩定了下來。
彼此談話雖說沒有正常爺孫之間的氛圍，但勉強還是沒再像之前那樣擦槍走火。
「關於蘇家的一些事後面你慢慢也會了解到，暫且還是說說你的事。」
蘇若淵坐在了藤椅上，手裡端著杯熱茶，也沒有絲毫讓江曉落座的意思。
他一邊品著茶，一邊開口問道，「我看蘇清的意思是說你對蘇家沒什麼認同感，既然這樣，這幾天你暫且就留在此處，天機宮那邊用不著回去了。」
此話一出。
江曉眼神微變，隨後低下頭，盡量不讓對方看見。
「至於你那妹妹...」
蘇若淵想了想，看了眼旁邊的李伯，道，「我蘇家支脈目前可有未婚的年輕俊傑？」
唰！
江曉陡然間抬起了頭，臉上深深地難以置信。
「哦？怎麼？」
蘇若淵多看了眼江曉，「放心，只不過替你妹妹物色幾個支脈的少年罷了，若兩情相悅，也不失為一樁美談。如此一來，你的心也好落到我蘇家。」
正在這時——
「大爺爺，我想問問。」
江曉忽然雙拳一握，開口出聲，「我母親蘇小芸的靈牌目前位於何處？身為人子，我想盡一下孝心。」
唰！
唰！
唰！
霎然間。
書房內眾人面色陡變。
同一時間，一股無法言明的強大靈壓直接憑空落在了江曉身上。
咔嚓——
江曉腳下的地板直接應聲破裂開來，腿骨更是咔嚓作響，彷彿即將破裂一般。
可他卻依然昂著頭，身姿挺立，目光毫不畏懼地直視著蘇若淵。
此時此刻。
蘇若淵宛如一頭震怒的雄獅，胸膛中是不斷翻湧的滔天怒火。
「你...你...！！！」
蘇若淵此刻看著江曉的眼中甚至產生了殺機！
旁邊，龍首趕緊道，「老爺子！你可要冷靜啊！」
同時，龍首也在心裡暗罵。
你小子前面不是那麼能說會道的嗎？怎麼在這裡犯了糊塗？
當真不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居然敢當著這位老人暗喻你那母親？
「江曉！老爺子，你不要這樣啊！」
林依萱焦急地開口道，完全不明白究竟為什麼會這樣。
後方，那個位於角落中的白衣少年同樣眼瞳微縮，不解地看著江曉。
「哦...怎麼了...」
江曉死死扛著這股如泰岳般的壓力，一襲黑衣不斷翻飛，雙眼卻宛如餓狼般死死盯著蘇若淵，咬牙道，「難道身為...人子...我連這份孝心也無法盡到...這便是蘇家的規矩？」
「呵...呵哈哈哈哈...好一個蘇家...」
一道刺耳肆意的笑聲在書房中響了起來。
「你這...你這頭孽畜！小怪物！！！」
蘇若淵看著此刻的江曉，忽然彷彿看到了曾經的那個同樣直視著自己的女人，更是壓抑不了一切的仇與恨。
此前已經盡量按捺下去的念頭瞬間宛如雜草般生出。
那個女人...
毀了自己最驕傲的兒子...
永遠無法忘懷的那一幕。
「給我滾出去！滾！！！」
蘇若淵猛地一聲暴喝。
轟隆隆~
書房中的一切瓷器瞬間炸裂開來，整個房間的地面更是直接往下陷入了一尺之深！
同一時間。
四合院中的蘇家人紛紛內心一跳，震撼地看向了書房的方向。
「這是大哥？發生了什麼？」
蘇若雲內心狂跳。
「難道...糟了...！」
大堂中，蘇清暗道不妙，正欲有所動作。
忽然之間。
嘭！
書房的大門被一腳踹開。
一身黑衣如墨的江曉大步邁出。
縱使其滿身是傷，一雙眼睛卻亮的出奇，同時整個人的精氣神也像是來到了一個巔峰。
「三叔，我想問問，當初我父親可否也有如此舉動？」
當著蘇清的面，江曉忽然露出了一貫的笑容。
蘇清眼瞳驟縮。
視野當中。
對方扭過頭，看向了那處莊嚴神聖的書房，然後厭惡地吐出一口唾沫！
「鬼又如何？人又如何？我心即天心，我意即天意。本人所行的路，何須爾等評論？」
江曉仰天大笑，狂放不羈，隨後大步走向了黑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