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事出有因
自孟嘉銳出道以來,從沒有像今天這般丟臉過。他被足足潑了八杯咖啡,再湊一杯都能召喚神龍了。
「你到底怎麼回事兒?不就是笑嗎?休息太久連笑都不會了?」
保姆車裡,劉輝恨鐵不成鋼地質問孟嘉銳。
「你被潑試試,看能不能笑得出來。」
「人家又不找我代言,要是他們肯,潑我一百次我都能笑出不重樣的來!」
孟嘉銳強忍朝他揮拳的衝動:「誰腦子有病加這種橋段?咖啡是用來喝的,不是拿來潑的!」
「你就當咖啡開發了新功能,欣然接受不行嗎?燦爛地笑著被潑兩下就完事兒了。這倒好,明天還得繼續挨潑。」
話到這裡,劉輝忍不住皺緊眉頭。
修改方案他是看過才點頭的,當時覺得不過是情侶撒狗糧的橋段,對孟嘉銳來說沒有任何難度,一條過沒問題,最多保一條,被潑上兩次也是極限了。
該不會連孟嘉銳的脾性也被人一起算計了吧?
孟嘉銳正要開口,卻見小助理一手拿著一堆衣物上車,另一隻手裡拿著杯咖啡,瞬間眼中冒火:「扔了!」
小助理心肝顫了顫,不舍地看著手中的咖啡,不敢猶豫,狠狠喝了兩口后不再留戀,轉身就把咖啡扔進了車旁的垃圾桶。
他對小主攤攤空著的左手,諂媚一笑,乖乖到後座整理去了。
孟嘉銳重重嘆了口氣,癱倒在座位上,拿起一旁的冰袋敷在臉上。
其實,那個不知來歷的女人潑的咖啡有點燙,當時孟嘉銳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幸好冰敷一陣后臉上的泛紅就退了。
拍攝中使用的咖啡溫度適宜,潑在臉上沒有燙熱感,可他卻覺得臉上一陣陣刺痛,彷彿不是女模特用咖啡潑他,而是張天悅那個女人一個個耳光甩在他臉上,令他顏面盡失。
「我在想,」孟嘉銳聲音沙啞:「我可能又中那個女人的招了。」
他聲音很小,劉輝卻是聽了個清楚。他瞪了瞪黃豆眼,小眼精光一閃。
據劉輝所知,孟嘉銳從頭到尾就只交過一個女朋友,那女人現在不知滾到歐洲哪個國家去了,孟嘉銳說的女人一定不是她。
「哪個女人?」劉輝試探性的開口:「張天悅?」
孟嘉銳立刻睜眼看他。
果然猜對了!劉輝心裡飛快梳理今天得到的零散信息。
嘉銳的前女友出國后,他很是頹廢了一段時間,張天悅肯定是那時候跟他交往的。
嘉銳對前女友用情至深,張天悅必然受了情傷對他懷恨在心,所以才有了今天發生的一切。
孟嘉銳看著劉輝在幾秒鐘內轉了數圈的小眼珠,瞭然地嗤笑出聲:「又寫故事呢?看你那猥瑣樣兒就知道沒想好事。」
「從張天悅故意放走那個女人來看,今天鬧的這一出很有可能出自她之手。」
劉輝說出自己的猜測:「她跟你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這麼處心積慮地對付你?」
深仇大恨嗎?孟嘉銳想了想,搖頭:「她不配。」
「少給我裝深沉。好好把事兒從頭說清楚,我也好想想該怎麼對付她。」
「我跟那女人沒什麼好說的。你別管了,這筆賬我自己跟她算。走了,回家。」
孟嘉銳扔了冰袋閉眼假寐。
「哪個家?」
「我家。」
劉輝翻了個白眼,無奈眼睛太小,看不明顯:「所以我才問你哪個家!」
孟嘉銳沒有睜眼:「雲頂山莊。」
雲頂山莊,一個集果園、茶山於一體的小農莊,位於市區與郊區的交界處,離市中心一小時車程。對農莊而言,這個地理位置是相當得天獨厚了。
茶山和果園中間有一個單獨的院落,院落里一棵高達十數米的柚子樹尤為搶眼。
院子左側種有三株桃樹,桃花開得正艷;右側是三株梅樹,已經過了花期。
院牆邊一圈竹子長勢正好,整個院子雖看起來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卻是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院落中央有一棟二層小樓,牆上長了不少爬山虎和青苔,看上去很有些老舊。
小樓前,劉美娣正坐在搖椅上嗑瓜子兒。其實老太太很不喜歡這張搖椅,一坐上去就吱嘎吱嘎地響,好像她有多胖似的,一不小心就能把搖椅壓碎了。
不過這是大孫子送給她的七十歲壽禮,為了不讓那個傻小子失望,老太太每天都會在搖椅上坐那麼一會兒。
果然,孟志誠回到家看見老太太坐在搖椅上,就開心地咧嘴笑。
「我這禮物真是送對了!」
孟志誠蹲到老太太跟前,像個求主人表揚的寵物般晃著腦袋。
劉美娣把瓜子兒放在扶手上:「快,扶我起來。」
孟志誠忙上前攙扶老太太。
這是劉美娣不喜歡搖椅的另一個原因:都一大把年紀了,肚子上只有一攤老肉,根本使不出腹部力量從搖椅上爬起來,太折騰人了。
「快跟奶奶說說,今天的相親怎麼樣?」
大孫子都三十多歲了,跟他一樣年紀的人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可孟志誠連個對象都沒有,老太太急啊。
孟志誠一五一十把在酒店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老太太聽得瞠目結舌。
她猛得抬起手,輕輕落在大孫子的臉頰上:「你這個蠢蛋蛋啊,讓我說你什麼好!」
孟志誠自是以為弟弟被潑咖啡的事讓老太太生氣了,正要辯解兩句,卻聽老太太繼續開口。
「你跟人姑娘提添子幹嘛?去相親的人又不是他!哎喲,你要是再這麼笨下去,奶奶怕是看不見你娶媳婦咯!」
「奶奶不怪我?」孟志誠喜出望外。
「怎麼不怪你,我恨不得打死你!」
話雖這麼說,老太太臉上卻寫滿心疼。這個孫子心善得很,無奈嘴拙啊。
「我就知道只有奶奶最疼我了。」
三十多歲的孟志誠把老太太的手放在自己頭上,活像只有三歲。
「可是奶奶,要是添子知道今天出醜是因為我的關係,會不會生氣啊?」
孟志誠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
他記不清拖累過弟弟多少次了,他發過誓,只要解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以後絕不再給弟弟添麻煩。
可相親失敗了,他還得指著添子呢。
「這件事你不說、我不說,他上哪兒知道去。」
「可還有王媒婆那裡呢!」孟志誠還是擔心。
「添子已經復工了,肯定忙得跟狗一樣,碰不上王媒婆。」
「要是那姑娘自己找添子說呢?」
孟志誠一想到相親女瞪他的那一眼,就忍不住打個寒顫,可不是個好惹的姑娘呢。
孟志誠話音剛落,院外一輛車停下。祖孫二人朝外望去,可不就是孟添子的保姆車嘛!
孟志誠臉色慘白:「完了,添子回來找我算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