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黎明的伏擊
張僅調整著心神,再也不敢牽動內氣半分,唯恐內氣再混亂到不能自制的地步。不過這內氣在不不著力的時候倒也十分安靜,張僅心神一定,便再沒有異動。然而一直注意著內息和一直盯著東西看也差不太多,時間久了自然也會疲乏,張僅也就總是不自覺地散開了注意。等他再沉心看去時,就發現原本紊亂的幾處竟肉眼可見的恢復了起來,身體里一直若隱若現的酸痛也隨之緩解,就好像久經辛勞忽然得了按摩一般。
在這疲勞和舒適交替下,張僅也被哄得沉沉睡了下去,等他再睜眼時,天已經黑得如墨一般了。之前他都是全神貫注在體內的內氣上,也沒有發現夜晚的天氣漸漸轉涼,此時一陣冷風,便讓他有種過錯了季節之感。只不過衣衫雖然單薄,張僅卻意外發現這寒意似很難將他的皮膚打透了,雖然依舊知道天氣很涼,但體內的暖流卻也是實在的。
不等張僅讚歎,老者也跟著睜開了眼,開口道:「氣色不錯,看來是休息夠了,我們現在便出發吧。」
張僅也不知老者是怎麼在這黑暗裡看出自己的氣色的,便試探地點了點頭。然而還不等他自己反應過來,老者便已一把提起了張僅的手臂,縱身一躍,就從高牆上跳到了塢堡之外。張僅落地之後一陣眩暈,連恐懼感都還沒來得及升起來,卻見老者將一截布角遞到了他手裡,牽了一下他又說道:「跟著我走,不要鬆手。」
「劍痴前輩,我們為什麼不等天亮再走,這黑夜裡若失了方向可怎麼辦?」張僅眼裡什麼都看不清,自然心裡有些恐懼。
「我們在追那一伙人跨境而走,自然也會夜裡行動,等到天一亮,他們便會把能看到的蹤跡一齊抹去,再追就不容易了。」老者淡然道:「我之前也趁著夜裡去探查過他們的蹤跡,看方嚮應該是往汝南境內走,不知道是要去補給還是只是路過。」
張僅也不是很明白老者能在這夜裡看到什麼蹤跡,但覺得他說得似有道理,只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不過雖然張僅家是書香門第,但小時候張僅的阿姨嬸母們還是給他講過很多神怪的故事,看這黑夜裡樹木似鬼影般搖曳,張僅心中的恐懼還是更濃了,只不知道其中是不是還混了什麼其他東西。想當初老家主知道張僅怕鬼,還特意給他們幾個小輩選講了東漢王充的《論衡》,現在看來,也還是沒有徹底斷了張僅對黑暗的恐懼。
前面老者牽著,後面的張僅卻時不時地退步,到後來,便幾乎是老劍痴在拖拽著張僅向前走了。
「你快一些,我看前面痕迹散亂,似乎那一伙人停留過,我們離近了好好觀察一下,等稍微亮些再繼續走。」
張僅知道老者大概能在黑暗裡看見東西,忙點了點頭,在這一片黑暗中倒是連話也不敢說。等走得近了,老劍痴就讓張僅放開了布條,原地等著。張僅更覺得獨自一人被黑暗包圍著,便索性閉上了眼睛,原地調整起內息來。
許是過了半個多時辰,老者才巡視一圈饒了回來,對張僅說道:「你小子夜裡倒當真是勤於修行,不如以後我們以後便晝伏夜出,你的修行進度也能加快不少。」
張僅這才睜開眼睛,發現天色亮了不少,連老者的面目都依稀可見了,心裡立即安定了許多,忙說道:「還是不用了,白天黑夜都該勤學苦練,我以後白天也多下功夫便是。」
老者爽朗一笑,又說道:「我剛探查了整一圈,從蹤跡看來,那一伙人在這裡雖然停留了一陣,但停的不久,也不知都在這兒幹了些什麼。」
「停留時間若是不長的話,應該是首領吩咐了什麼事情吧。那我們之後也要做好準備,也怕是他們定下了什麼對我們不利的計劃。」張僅皺起眉分析道:「那他們之前和之後的蹤跡看起來都怎麼樣?」
老者略一回憶,答道:「之前的蹤跡急匆匆的,明顯是在趕路。但之後的腳步又散亂了起來,似乎是隊伍拉長了似得。」
張僅點了點頭,說道:「大概是了,應該是有一部分人得了命令,在這一帶執行什麼其他的任務,也許我們不久便能和他們遇上了。」
老劍痴答應了一聲,又轉身繼續前進,但腳步也明顯慢了許多,似是在防備四周,張僅也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只走出不遠,老者便伸手攔住了張僅,自己也停下了腳步,嘴裡還喃喃的數著數字:「一個、兩個......一共八個!蜉蝣子帶的好手還真不少啊!」話一說完,老者便一把抖開懷裡的長布包,又從中抽出了一把重劍,劍尖一挑,就將布包甩到了張僅懷裡。
「自己小心!」老者低聲一呵,當即雀躍而起,起伏之間,竟幾乎同時同時向八個方向攻去。劍光一閃之間,便有兩人從樹上落下,栽進了樹叢里。剩下幾人紛紛暴起,或擋或格,更有兩人縱起一躍,便要向張僅衝來。然而老者腳力更快,雖是反折,但后發先至,又紛紛截住了眾人。雖然被六個好手圍攻,但老者似乎依舊遊刃有餘,許是怕牽扯到張僅,老者更連劈帶擋,直將戰圈向遠處逼去。幾個呼吸之間,張僅便看不見眾人,只能聽到兵器交擊的聲音若隱若現的傳來了。
張僅心頭一松,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布包,竟是空空如也,原來大概就只包著一柄劍。張僅擔心再有其他變數,便忙撿了根粗樹枝,用布包包了起來,又學老者的動作抱在懷裡,也好假裝身上還有武器的樣子。
就在張僅緊張萬分之時,一叢小樹忽然動了起來,一個異裝大漢提著長刀從中站了起來,壓著嗓子笑道:「還是老子最有定力,看來這首功是要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