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公主
華服少年聽見這話,瞬時氣得雙頰通紅,旁邊的中年人喝道:"荊楚,喝酒喝壞了腦子吧,信不信我現在就撕爛你的嘴。"
大廳的人處在一陣安靜中,偶爾能聽到一些竊竊私語。
"哎,那個就是荊家的酒鬼……不是被趕出家門了。"
"荊楚就是落水狗,有什麼看頭,喏,那邊那個才是狠角色,李家人。"
"李家沒聽過這麼個少年。"
"我也不認識,不過後面中年人的是李世傑,少年的身份肯定不簡單。"
蕭野聽見這些話,才知道那位少年竟是李家皇族後裔,只是不知道是李晨弈的弟弟,還是子侄輩的人。
荊楚道:"撕爛我的嘴……是怕我說出李家的那些事嗎?哈哈……"
荊楚不等阻攔,又喝了一口酒,道:"你李家,先是被劉傑晨想狗一樣圈著,後來,蕭雲忘打到京城,你們敢說什麼?
"還不是乖乖俯首帖耳,現在蕭雲忘死了,你們就是天下共主了,可笑。"
大廳中的竊竊私語徹底消失了。
李家是身為皇族,已擁有天下四百年,近二十年屈辱的歷史已是大家有目共睹,只是從來沒有人直白的說出來。
皇族仍舊是皇族,淪落也不至於被人像戲子指著鼻子謾罵。
華服少年眼神閃過一絲凜冽的寒光,他重重揮揮手,他身邊的李世傑就消失在眼前。
荊楚還要說話,這時包廂走廊傳來一陣傳出幾聲咒罵,咒罵聲,漸漸接近他的包廂。
然後驟然響起桌椅板凳,杯碗筷碟破碎折斷的聲音,乒乒乓乓,幾乎可以想象上面一片混亂的樣子。
荊楚也消失在窗戶前,二樓仍然傳來他聲音:"你們找到了謝瀾庭,一個絕世高手,他殺了蕭雲忘,可是你們做了多少孽。
"你們把謝瀾庭當作一把劍,可是他才多少歲,二十六。
"他天資不管如何聰慧,怎能打敗俗世第一人蕭雲忘。
二樓跟著便是一陣利刃破空之聲,牆壁,房梁,屋頂的瓦片紛紛劇烈碰撞震動,包廂之間的屏風隔板全部倒塌,聲勢一瞬間擴大,腳步打鬥聲在整個二樓響起。
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讓人根本分不清狀況,一樓的賓客也是驚疑不定。
那窗戶只打開了一半,蕭野看到荊楚被來回追逐,數道人影來回穿梭。
荊楚聲音仍不斷傳來:"為了讓謝瀾庭這把劍變得無往不利,你們設計無數人去與謝瀾庭決鬥。
"那些死掉的人像一頭頭無辜的豬,白白死掉,只留下餵養謝瀾庭的養料。
"謝瀾庭從元丹境後期,一年之中晉陞至天照後期巔峰,可以說百年來無人可以比肩。"
"可是他打敗蕭雲忘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吧。
"你們用外侄去對付自己的姑父,真是好狠的計謀。李家現在怎麼辦呢……像條狗再找個主子嘛,哈哈。
"再找就是三姓奴才了,還敢自稱什麼皇族。"
這時「砰」的一聲,一個身影撞破窗戶,飛身落下,突然在空中蹂身轉向,一手攀住二樓的欄杆,借力向上躍起。
蕭野聽著這件事情的細節,手緊緊抓住長笛,骨節發白,用力之猛,長笛幾乎破碎。
蕭野看清了那道人影,正是荊楚。
他白色長衫烈烈作響,兩指并行如劍,淡青色的劍氣透過指尖,在體外凝聚成形,橫切三樓整面木牆,緊接著木屑紛飛炸散,一樓就像是下起了一陣雨。
巨大的轟隆聲中,二樓精美的裝飾蕩然無存,只剩下一片廢墟,幾個人震翻在地,顯然已經暈了過去。
過了好久,四周都寂靜下來,荊楚踢開只有一條腿的椅子,從漫天灰塵里走下樓梯,撣了撣衣衫,扔給侍者一錠金子。
他道:「今天的損失算在我頭上,給李家老七帶個話,今天的算是見面禮,過幾日就到王府去好好拜訪。」說完就大搖大擺地走出了依水樓,大廳的所有都目瞪口呆,就這樣站著,沒人敢阻攔,久久沒有回過神。
蕭野道:"這是給了七王爺一個下馬威呀。"
秦晚菲輕輕道:"李家人做的事情,卻讓一個人女兒家受委屈。"
蕭野抓到一個關鍵信息,奇道:"那少年是男扮女裝。"
秦晚菲道:"既然是男扮女裝,就不是少年了,而是少女了。"
蕭野道:"竟然是一位公主。"
二樓廢墟中閃出一片白光,雜物碎屑被一種神奇的力量彈開,剛才護著公主的青年男子與公主兩人並沒有受傷,連衣裙都沒劃破。
公主問青年男子,道:"李將軍,怎麼讓他走了?"
李世傑被公主如此稱呼,但卻沒有軍中身份,他只是王府的護衛罷了,按照皇權鼎盛時代,王爺的護衛一般都是由軍隊直接負責,這樣的稱呼就一直延續下來。
李世傑道:"他無意殺人,我沒把握留下他,貿然追趕恐怕中了調虎離山計。"
公主道:"此人擺明了與我李家過不去,李將軍,明日將他找出來,躲在暗處始終對我們不利,不,馬上就去。"
公主突遭變故,此刻心情平復,似對這件事情也沒放在心上,興許是更大的陣勢都見過了。
年輕男子點頭答應。
陳萬芳年近半百,是依水樓主事的人,她跑過來,看見滿目狼藉,道:"哎呦,這是怎麼回事,誰敢在依水樓鬧事,報官,報官,把這些膽大包天的玩意兒關起來。"
她拿著絲巾輕輕替男扮女裝的公主和李將軍撣著並不存在的灰塵,道:"兩位客官是王府的人呀,真是受驚了,大廳是坐不成了,要不到後院給兩位安排地方。"
說完還掩嘴輕笑了兩聲,只是臉上層層水粉和眼角遮不住的皺紋讓兩聲笑顯得有些詭異。
陳萬芳常年混跡其中,靠的就是八面玲瓏,察言觀色的功夫。
依水樓賓客如雲,包廂都是提前預定,身份背景陳萬芳都知道的清楚,這兩位就算把依水樓拆了,也不是她能給臉色的,現在就是希望兩人不找自己的麻煩。
公主故意將聲音壓低,道:"無妨無妨,今天能聽到如此美妙的音樂,配上優美的舞蹈,真是不虛此行。"
說完,轉身離開,陳萬芳道:"我送送兩位貴客。"路過侍者面前的時候,還順手拿走了那錠金子,道:"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收拾。"
一聲輕響,二樓又有一面屏風倒了,濺起灰塵,大家看著滿地的狼藉,知道今天的表演沒法繼續,有的人賓客起身離開,留宿的則去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