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官家
她真是不知道謝元君有什麼好的?
這樣的貨色,也能做到太后?
齊王妃不看齊王,而是抬頭看向了上首的謝太后,只道。
「王爺,你來晚了,太後娘娘什麼都知道了。太後娘娘已經知道,肖兒不是咱們的親生兒子,是太後娘娘自己的兒子了。」
她知道齊王心裡是怎麼想的。
她自然不能叫他得逞。
謝元君,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聽著齊王妃這麼說,齊王深深吸了口氣,靜靜地看著坐在上首的謝太后,解釋道。
「太後娘娘,這一切不是元秋說的那樣,她犯了瘋病,已經瘋得不像話了,您千萬別聽她的!」
齊王原以為他這樣解釋一番之後,謝太后就會相信他所言,然而並沒有。
她對他們夫妻二人,已經心灰意冷。
對他們二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會再相信了。
「都到了這個時候,難不成齊王爺心裡,還想繼續瞞著哀家嗎?肖兒到底是誰的孩子,哀家要你親口告訴我!還有先帝爺大行前,特地傳旨請了你去他跟前,他同你說了什麼,你又對他做了什麼?這一樁樁,一件件,麻煩你給哀家解釋清楚!」
謝元君一字一句地說著,齊王只低下頭了。
半晌過去,齊王一字未答。
他不知道要怎麼回她?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她明明已經知道,肖兒是她自己的親生兒子,先帝爺的死,也是由她從中出謀劃策的。
如今這樣撕破臉,又是何必呢?
謝太后見齊王半晌不做聲,又轉過頭,看向了齊王身旁的齊王妃。
「既然齊王不知曉此事,你來說!」
謝元君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認識了陳晉,還聽了他的話,嫁給了先帝。
明明他自己心裏面,也是有著自己的,卻把她,拱手讓給了先帝爺。
後來她也報答了他。
先帝爺登基之後,趙王叛亂,齊王牽涉其中,是她親自去了先帝爺面前,把他擔保下來的。
若沒有她,只怕齊王早就不知什麼時候死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樣一個人,害死了自己的夫君,如今又算計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還偏她扶持了他的親生兒子上位。
如此種種,都是孽緣呀!都是她做的孽!
如今兒子夫君死了,她定要拉了齊王夫婦下去陪葬才行!
謝太后低下頭去,不再看眼前的齊王夫婦,齊王見狀,轉過頭,惡狠狠地瞪了齊王妃一眼,就是這樣的女人,幾次三番壞了他的好事。
這樣的女人,就算死一千次,也是死不足惜!
齊王妃勾唇淺笑,她並不在意此舉會不會得罪了齊王,她在意的事,謝元君死了,大陳不能沒有太后。
她才是當今天子的生母,陛下一定會奉她做了新的太后,
到時候什麼齊王妃,她才不稀罕。
「太後娘娘,這一切不是你如今所看到的那樣,衡兒,的確是您和先帝爺的親生骨肉,齊王妃如今如此瘋癲,都是本王的錯,是本王沒有管教好齊王妃,還請太後娘娘恕罪!肖兒……」
齊王說著說著,突然就哽咽起來。
「肖兒,他的確已經死了,都是臣的罪過,都是臣的罪過,還請太後娘娘責罰臣!」
齊王垂眸跪在謝太后的面前,試圖以真誠打動太后。
可是謝太后已經看穿了齊王的狼子野心,她又怎麼會,再相信他這些話?
見狀,齊王妃突然冷笑起來,一聲聲冷笑,冰冷而又尖銳,生生傳進了齊王和謝太后的耳中。
「陳晉,為何還要瞞著太後娘娘?太後娘娘,都這個時候了,陳晉還不敢同你說實話,還想要繼續將你蒙在鼓裡,太後娘娘,您說,你多可憐?」
「事到如今了,你以前最為相信的男人,如今竟然這樣待你?若我是太後娘娘,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這樣的男人!」
齊王妃話音剛落,只聽見「啪」的一聲,齊王抬起手朝著齊王妃的面上,狠狠拍去,並厲聲呵斥道。
「大膽毒婦,說夠了沒有?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
齊王妃不解,生怕齊王再次動手,後退了兩步,緊咬著嘴唇,憤怒地回了齊王。
「陳晉,我怎麼就沒有說話的資格了?你是齊王,我是齊王妃,我們本是一體的。可你,你個心如蛇蠍的男人!當初明明是你提出來,要和謝元君換了孩子的,如今才沒過上幾年,你就不願意承認了。」
「當初先帝爺召了我入宮,問及了這些事情,是你幫著我,瞞天過海的。先帝爺大行前,是你叫人送去一碗毒藥,害得先帝爺當即就一命歸西的。」
「你說我惡毒,其實真正惡毒的人,是你呀!王爺,要不是你,先帝爺如何會死?肖兒如何會死?」
說到這裡的時候,齊王妃突然抬起頭,朝著謝太后的方向看了眼,抿唇笑了笑。
「太後娘娘,想必您還不知道嗎?肖兒的死,皆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出賣了肖兒藏身的位置出去,肖兒中了埋伏,被萬箭穿心致死的。聽說肖兒臨死前,喊的都是太後娘娘您的名字。」
齊王妃的話,就像淬了劇毒的匕首,一點一點扎進了謝太后的心裡。
謝太后此刻已然心灰意冷,好呀好呀!
一個一個都這麼逼她!
一個一個都把她逼上絕境!
先帝爺死後,她以為自己還有肖兒,下半輩子活著還有盼頭。
如今肖兒也死了,她索性帶著這些害死了先帝爺,害死了肖兒的人,一塊下地獄去吧!
此時的齊王,恨不得馬上走到了齊王妃身旁,一把將她掐死,這樣的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當真該死。
可齊王妃知道他太多秘密,如今不是處置她的時候,還是先帶出去再說。
「來人,把齊王妃帶下去!本王有要緊的事情,要留下來和太後娘娘單獨商量。」
在慈寧宮外守著的侍衛,聽見了齊王的吩咐,趕忙進了殿里。
正準備把齊王妃拖下去的時候,只聽見謝太后呵斥了幾句。
「都給哀家退下!哀家還是大陳的太后,這裡還是太后的慈寧宮,由不得旁人放肆!」
安嬤嬤怕幾個侍衛傷到太後娘娘,趕忙朝著屋裡伺候的幾個宮女使了眼色,宮女們一起護衛到了謝太后的身前。
「安嬤嬤,伺候好齊王爺齊王妃,哀家想要進了殿里,去換件衣裳。」
謝太后和安嬤嬤交換了眼神,就由貼身宮女攙著,進了內殿。
「裝神弄鬼!我看你能玩出來什麼花樣?」
齊王妃憤憤道。謝太後進了內殿換了衣裳,安嬤嬤遣了小宮女,端了茶水上來。
是謝太后慣喝的西湖龍井。
還是明前龍井!
杭州知府為了孝敬謝太后,半個月前遣人送了京來的。
今年的明前龍井,不過得了三斤,陛下不愛喝茶,皇后喝慣了老君眉,對明前龍井,沒什麼感覺,那三斤的西湖龍井,就都送來了慈寧宮。
齊王妃口渴,一連喝了幾盞西湖龍井。
齊王見齊王妃一連喝了幾口,也跟著喝了半杯。
片刻之後,謝太后就換好了衣裳,出了內殿。
謝太后換了第一次見陳晉時,她身上所穿的衣裳。
是件石青色綉了西番蓮石榴花鑲邊的杭綢褙子,又穿了條月光白鑲嵌了米珠的挑線裙子,梳了墜馬髻,宛如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發上簪了陳晉送她的發簪,赤金鑲嵌碧玉的一支流蘇簪子。
簪子是空心的,陳晉曾經以此,給她遞了數次消息。
殺人誅心!
她今日就用陳晉給的東西,了結了他的性命。
「我父親廣寧候老侯爺的死,可與你們夫婦二人有關?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們夫婦二人,也不必再瞞著哀家了。」
齊王不說話。
齊王妃搶先開了口。
「既然王爺不說話,就讓妹妹來告訴太後娘娘,父親的死,是怎麼一回事?」
齊王妃冷哼一聲,看了眼身旁的齊王,繼續道。
「父親的死,確實和王爺有關!父親知道了王爺私下裡乾的這些事情,想要去了先帝爺面前告發,可父親還沒有去到先帝爺跟前,就被王爺派出去的人,給殺了。」
「太後娘娘,您若是恨,就恨王爺一人好了,這些事情都是他一人所為,和我,毫無關係!」
齊王妃話罷,突然面色一白,呼吸急促起來,漸漸地喘不上氣來,緊接著,齊王妃開始一陣猛烈的咳嗽,竟磕出血來。
她這是怎麼了?
好端端地,她怎麼會咳出血來?
這個時候,不單單隻有齊王妃咳出血來,齊王陳晉也不例外。
二人對視一眼,隨後不約而同地朝著上首的謝太后看了一眼,才發現她面上帶著厭惡,眉眼之間帶了幾分嫌棄和悲哀。
是太后在方才的茶里下了毒!
是太后想要殺了他們二人!
齊王強撐著身體里傳來的劇痛,用盡渾身上下的力氣,爬到了謝太后的腳下。
他想要問問她。
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有哪裡做的對不起她的?
等他殺了謝元秋,這大陳的天下,就是他們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