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希望再度降臨
陳樂目瞪口呆看著這毀天滅地般的場景，身體緊張的竟然難以動彈。
腦袋一片空白。
龍捲風捲起的海浪，高達數十米，排山倒海。
這一幕，看上去遠比沉船時，震憾百倍。
韓夢辰更是嚇的放聲大哭。
黃琳琳呆若木雞，張著嘴巴，眼神死灰般沉寂絕望。
如此恐怖的自然力量面前，四人一艇就像螻蟻般無力。
「愣著幹嘛？」
就連李欣臉上也露出一絲慌亂，但反應過來還是急忙厲聲喝道：「絕不能被被卷進去，否則我們就死定了！」
「穿上救生衣，快划船！」
這一聲，貫穿靈魂，喝的陳樂渾身劇震，驚醒過來。
二話不說穿上救生衣，操起船槳憑命划動著。
韓夢辰顫抖著幫忙。
李欣拿出一條繩索，讓不知所措的黃琳琳幫她把四人逐一栓上，模擬登山時的做法。
然後與另一根繩牢牢交纏后，牢牢綁在船身上。
四人拚命想把船劃出龍捲風行走的路徑，然而卷團卻越來越近。
僅憑人的力量，根本無法跟駭人的風浪抗拒。
很快，整個艇便被龍捲風捲動海水形成的漩渦吸了進去。
天旋地轉，感覺像是坐上了公園裡的大轉盤。
頭暈目眩，腦袋一片亂麻，根本無法思考。
「啊！」
楊夢辰跟黃琳琳發出抓狂的尖叫聲。
「爬下，快爬下！」
李欣臉色蒼白，當機立斷。
眾人連忙收回槳，整個人貼在了艙底，緊緊拽住繩子。
嘩！
船身側翻入水，沿著風團的邊緣瘋狂轉動。
得益於四人和船本身的重量，外圍的風力並不足以將他們拋飛到空中。
但水下漩渦的吸力，卻遠超風力。
把船和人不斷地往水下扯去，越來越深。
陳樂被海水灌入耳鼻，幾欲暈厥，身體被甩出船外，在水下破布般擺來擺去。
彷彿隨時都要被扯成碎片，痛不欲生。
「我要死了嗎……」陳樂心裡一片絕望。
這種漫長而持續的恐懼，無疑是對希望最大的摧殘。
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他甚至連反抗的念頭，都無法升起。
缺氧和難以承受的水壓，讓他的意識越發模糊。
記憶，在眼前閃爍。
熬過了生活摧殘，躲過了海難。
終究，還是要葬身海底，化為魚食。
這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海水灌進耳鼻那種刺痛，早已麻木。
唯一還能做的，只有靜待死亡。
但就在這時，艇的旋轉竟緩緩停止，救生衣和艇本身的強大浮力，拽著四人快速朝水面升去。
海面上接天連地的風暴，不知為何，竟漸漸歸於平寂。
但被掀起的巨浪，卻依然沒有停止。
嘩！
終於，將要陷入昏迷的陳樂，被救生衣頂上了海面。
本能的吸了口氣后，還沒清醒，便再次被巨浪拍進水裡，這次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巨浪層疊，把四人一船，不斷地朝遠處推去。
沉浮往複。
好在李欣先見之明，把人和船綁在了一起，始終沒有散開……
不知飄了多久，浪頭漸弱，艇終於穩穩浮在了海面上。
四人被救生衣托在船邊，飄浮著。
「咳……咳……」
陳樂的身體動了動，猛烈地咳出幾口海水，緩緩睜開眼睛。
意識漸漸恢復，卻發現三女都已經不醒人事。
顧不上身上傳來刀割骨裂般的劇疼，拚命爬上船，把三女拽到了船上。
沒過多久，三人相繼醒來。
「我們死了嗎？」韓夢辰痴痴問道。
「活下來了……」陳樂的聲音，破鑼般沙啞。
躺在艙底，再無力動彈。
「物資丟了...」
李欣看著失去一半門的底艙，虛弱說道。
原本跟救生衣放在一起的海水除鹽器、水桶和火焰信號彈等物。
都已沓無影蹤。
剎那間，憤怒、茫然、慌亂的情緒，再次席捲了陳樂。
沒有什麼劫後餘生，有的只是無盡的恐懼。
每一樣物資，都是用來保命的。
可卻丟了這麼多，後面的日子該怎麼渡過？
「不知道我們被風浪帶走了多遠，這會大大提升搜救難度……」李欣補充了一句。
船上一片沉寂，恐慌蔓延。
黃琳琳爛泥般癱著，一言不發。
韓夢辰只會哽咽。
陳樂早已精疲力盡，眼皮都難以睜開，身上刺灼的痛感，讓他連手指都不想再動。
還好物食和水儲放在另一個艙格，只要別再起風浪，還能撐幾天。
不知是否陳樂的祈求應驗，風暴沒再出現過。
但萬里無雲的天空，烈日灼燒，讓四人如置身蒸籠。
只能泡在水裡降溫……
兩天、三天一成不變。
指望的搜救隊，並沒有出現，有的只是成群的海鷗和小魚群。
沒人知道，那陣突然出現又消失的龍捲風，把他們帶到了什麼地方。
沒有工具可以獲取海中食物。
僅僅依靠著乾糧，為了保持精力，四人不得不靠著身上滲出來的汗液獲取鹽份。
沒有人說話，哪怕連點聲音都不想發出。
這種毫無無機的死寂，給人的恐懼感，甚至遠超風暴。
五天……
七天……
隨波逐流。
船上的食物淡水，徹底耗光。
四人翹首以盼的救援，卻依然沒有出現。
楊夢辰最先開始承受不住饑渴，竟然要喝海水。
為防止她自殺，陳樂在李欣的授意下，用槳將她敲暈。
黃琳琳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精神似乎有點失常，開始撕扯著衣服和頭髮。
就連李欣，也開始眼神渙散，失去光澤。
沒有人相信，還會有什麼奇迹出現。
沒多久，陳樂也開始出現幻覺，不止一次想過跳進海里，結束痛苦的折磨。
好在黑夜來臨，降溫讓他慢慢平靜下來。
黎明，現在反倒成了所有人恐懼的存在。
但月落日升，亘古不變，沒有什麼可以阻擋。
當陽光再次照進小艇。
陳樂迷迷糊糊突然聽到了李欣虛弱的呼喚：「醒醒，那有個島……」
這聲音，彷彿炸雷般驚醒陳樂。
他用儘力氣爬在艇沿上，朝李欣指著的地方看去。
太陽從一個黑點旁升起，被遮住了小半。
「是島，真的是島……」
韓夢辰聲音顯得有些癲狂。
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動，從陳樂幾近枯竭的心頭升起。
這一刻，他淚流滿面，打濕了乾裂的面頰。
希望，終於再度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