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就分家
她兩根手指捏著武戌的衣角,紅著眼睛像極了受傷的兔子:「縱然死在路上,也算是忠孝兩全了。」
武戌手上便捏的更輕了些,像是輕輕握著宛蓮的掌。寬厚的手掌包裹著她的葇夷,那溫度直接暖到了心尖兒一般。
王氏聽著外頭的吵鬧,心知武戌回來了,那宛蓮便更欺負不得,便急忙轉頭,裝作昏死的樣子。
「娘要讓兒媳婦做客妻?」他深吸口氣,儘可能保持冷靜。
他原以為,娘待他只是不如待大哥、小弟那般喜歡,今兒個才發現,他就像那撿來的孩子,可以當球踢的!
讓他媳婦去做客妻,為人母,往自家兒子頭上蓋綠帽子,也是亘古奇聞了。
「你懂什麼。」秦婆子倒沒覺得有錯,甩了甩掌燈的胳膊:「這媳婦兒一看便是個不中用的,定是沒福氣給你生兒子的。趁現在還有幾分姿色,讓她給家裡賺點錢,將來你也好另娶賢妻。」
武戌:「……」
「兒子謝過娘親好意,另娶太麻煩,便就是這一個吧。」武戌坦率,眼中低頭看了一眼宛蓮:「既然我認了這媳婦,客妻之事,便不作數了。」
「不行!」秦婆子心裡的盤算頓時被衝撞了大半:「你不能認!她必須做客妻!那定金都收……」
「定金?」秦婆子收的快,但武戌還是聽得清楚。他徹底冷了臉,難怪娘這般盯著自家媳婦,竟是已經找了買主的!
瞅著為了那點銀兩,要置他臉面於不顧的娘,和為他守節,甘願拚死千里尋夫的宛蓮,這差距簡直不要太大。
武戌發了怒,秦婆子還是有些許懼意的:「二郎莫惱。」
「其實娘不瞞你說,你這媳婦兒娶的我並不甚滿意,她身體瘦弱,一眼瞧去就知道不是個好生養的命。若不是她爹給她準備的嫁妝,為娘也不會跟她家下了婚書。」
秦婆子滿眼的嫌棄,又拿出一副老不死的做派:「娘就是想著,用那嫁妝給家裡添置些東西,將來你也好娶妻。」
「那是她的嫁妝!」武戌眼皮子一跳,怎的都不敢相信,不過幾年時間,他娘竟然變本加厲,變得如此蠻不講理!
秦婆子惱羞成怒:「那又如何,就她這小身板,如果不是因為嫁妝,我斷才不會讓她進咱家的門。現在既然已經
是咱們家的人,就要聽我的話。不過就是讓她做點小事,還不成了?」
宛蓮氣結,硬生生的擠出幾滴淚:「婆婆竟覺得客妻是做小事?客妻與那花樓戲子有何區別!婆婆這分明是要逼良為娼啊。」
秦婆子不以為然:「誰讓你不好生養,早晚都是要武戌休了你的,現下自然要讓你做點事,給家裡賺些銀錢。」
「……」宛蓮默然,還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將厚顏無恥發揮的如此淋漓盡致的。
「二郎,你聽娘的,娘不會害你。」見宛蓮不語,秦婆子只覺得她是無理了,親昵的拉著武戌的胳膊:「且先進屋,你若喜歡她,過幾日你便可與她同房。」
過幾日?
武戌眼裡閃過絲譏諷,這意思,他的媳婦,他還要先讓別人碰了,他才能碰:「娘就這麼中意給兒子帶帽子?」
武戌黑著臉色一語不發,眼睛就瞧著這二人。
「看什麼,娘都是為你好,你可知道啊,留的這麼個人在家有什麼用,在家中白白吃著糧食,二郎你聽話,莫要鬧了。」秦婆子苦口婆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的兒子兒媳婦犯了什麼滔天大錯。
一瞬間,宛蓮氣到渾身發抖。原主到死,也只是氣婆婆糊塗,竟想讓她做客妻。
其他的,無論是打罵、站規矩,甚至關柴房,原主都沒有絲毫怨言!還想盡了辦法來換錢財的,給他們一家做牛做馬!
可在秦婆子眼裡,宛蓮不過就是個倒貼的送錢貨!
眼淚瞬間涌了上來,宛蓮替原主委屈,縮在武戌后凝望著婆婆,悲戚道:「您這把歲數,說話竟這般昧良心。我自來這個家便開始做牛做馬,婆婆心情不好就讓我站規矩,宛蓮何曾有過怨言?現在竟然說得出這樣的話,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這話在秦婆子看來就跟撓痒痒似的
,小眼一轉,看著自己兒子都不曾做聲,便壯起了膽子,哼聲道:「那隻能怪你這丫頭命不好,你爹媽沒給一個好生養的身子。」
「二郎,你且進屋瞅瞅,裡面都是你兄長添置的,你啊,得向著大郎學學,都是大郎娶了個好媳婦的原因。日後在家裡落了戶,掙上銀子也都交給個我,你們年輕沒經驗,娘替你保管著。」秦婆子自說自話:「宛蓮不是個能坐得住財的,又沒有生兒子的命,讓她去做客妻,之後再幫武戌娶個好生養的。像大兒媳婦那樣的。」
武戌擰眉,聲音冷到了骨子裡:「若如此,我的臉往哪擱?武家的臉面又要歸於何處?」
「你是個男人家的,聽那些個風言風語的做什麼?」秦婆子真是活成了人精兒的樣子,眼神直勾勾的盯望著兒子,歪理一套又一套。
「夫君,宛蓮不讓你為難,你若是瞧不上我,休了我就好,好歹別污了我的名聲,娘說,遭人玷污女人會成了孤魂野鬼,我只怕我死了時候,還要受人欺負。」宛蓮一手掩著眉目,滿眼的悲戚的摸樣,轉身想要走。
卻被屋頂緊緊的握著手心,武戌深吸了口氣:「你既是嫁給了我,就是我武戌的人,怎麼會成孤魂野鬼,你也是你家花了心思養到大,我如今身上窮困,從軍營中出來,也是背了人命的。你可願跟我?」
「莫說背人命,就算是你是逃出了軍營,是生是死,我都隨你。」宛蓮說的悲憤。
這男人雖說長得凶了些,但是瞧著就是個有城府的,好歹分得清道理,跟著他,不用受那些窩囊罪。
老婆子一陣心悸:「我兒,你當知道我是你的親娘,這外人說什麼都是一句空口白話,咱們身上是血連著血的感情,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怎麼長大了就不聽娘的話了,娘能害你嗎。我是一把屎一把尿的將你拉扯大,為了什麼,是叫你如今這麼頂撞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