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救人（二）

()第八十一章救人（二）

接著屋外頭就開始混亂一片了，依稀聽到李嫂的呵斥聲：「…膽子忒大，偷東西摸到祖師爺頭上來不知道這家主人就是衙門幹活的…什麼？逃奴我看你們兩個鼻尖臉窄耳後見腮的才像逃奴…不跟你廢話，吃我一扁擔哪裡逃…」

「哎呀…真不是的…」、「大嫂子你誤會了…」門外連連響起求饒聲，聽得屋裡二人心內大快。ｗｗｗ．bxwx.org筆下文學

程小青依舊高高立在牆沿上，眼睛拼了命地往大門處扭，巴望著看見點什麼。索性沒失望，她的視線里出現了一對狼狽逃離的婦女背影。

風卷土揚的，也不看清楚正臉，不過踉蹌逃跑的場面倒是真真取悅了她。

隨後大馬金刀的李嫂也走過來被她看見了，只見她手持粗扁擔，單手叉腰，一臉得意而不屑：「看你們還敢來？做這種缺德事，小心下十八層煉獄」

「李嫂」程小青招手，「好厲害」

李嫂轉過身來，對上程小青崇拜的眼神，笑了一句：「那可不是？論打架，李嫂這輩子還沒遇上怕的人」

拐彎處有人探頭探腦，程小青定睛一瞧，嚷嚷起來：「那對缺德鬼還不肯走」

「狗膽包天」李嫂揮動手上的扁擔，對著那拐彎：「別走吃我兩扁擔」

那邊倆腦袋以風的速度消失了。

程小青mimi笑：「李嫂，辛苦啦改天綉雙鞋謝謝您」

李嫂豪邁道：「謝啥子以後有事直接吼一句，聽得到甭上牆了，曬得慌」

「我這就下」程小青便說邊下梯子。剛踩地，扭頭便遇上一對感激涕零的眼睛。

那姑娘顯然還有些后怕，講話哆哆嗦嗦的：「姑娘大恩大德，他日結草銜環，於霜兒必當相報」

話音未必，那於霜兒便一副孱孱欲倒的樣子，程小青忙上去扶住，「來陰涼處先坐坐吧。」

坐在了瓜架子下的竹榻上，於霜兒這才好了些，仍舊開口便道謝：「若不是姑娘…」

「不必說這些，我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程小青顯得有些淡淡的：「但恕我無禮，對於姑娘你，有些情況我還是想了解一下。」

程小青心比較軟，這閑事嘛管也管了，但不代表她會放棄真相的追求。況且現在這主角已經登堂入室進了他們家的門，若是不打聽個子丑寅卯來，她還真難安心。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會被她們盯上？今日情況到底如何——請如實相告。」程小青目光灼灼：「否則，我也不敢隨便把一個陌生人藏家裡…」

於霜兒抬起頭，淚光閃閃，驚詫的表情表達著不可置信，講這話的人和剛剛奮勇助人的姑娘是一個人么？

見程小青神色堅決，她才緩緩道來：「我是城東於家的…丫鬟，今日是和同伴一起出來採買的，不料一時分了心，幾人走散了。我著急起來，一路上問人正好那婆媳二人說見過，還很熱心，說正好順路，便帶我過去。

哪知她們越走越偏，眼看著走的都是無人的衚衕，我疑心了，剛想逃，便被她們一前一後攔住了。那老的拿了條帕子捂住我口鼻，霎時就沒知覺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城外茶寮。她們二人坐著喝茶，丟我一個綁在馬車中。我害怕極了，掙扎手腳去脫身幸運的是，居然掙開來了!估計是她們看我昏著便懈怠了吧…

之後我趕緊下了馬車，一路上不敢停留，一直跑就到了這裡…那倆婆娘也不肯放棄，硬是追了這麼的久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程小青靜靜地聽完，臉色卻是越來越冷峻，末了是一句冷冷的一句話「你撒謊」

那於霜兒詫異地看過去，二人視線相對上，程小青冷眼中透出滿滿的篤定和不屑。

看著於霜兒眼睛變得濕潤，神情愈發楚楚可憐，程小青不為所動，她站起來：「我們家不會讓什麼來歷不明的人都進來的，請離開吧」

「姑娘，你既發了善心救了我，為何不好人做到底？」於霜兒淚珠子已經滾落下來：「那對婆媳，說不定還在附近藏著。你不知道她們是有多心狠，我這一出去…」

程小青扭過頭去，不說話。

於霜兒盡量忍住淚，伸手拉住她的衣袖，道：「我真的是於家的…」

「但你絕不是他們家的丫鬟」程小青打斷她：「你衣裙簡單，料子也不頂好，頭上飾物也不出眾，看著倒是丫鬟相…」

於霜兒只含淚看著她，為什麼還說出剛剛那番話來？

「只是你這繡鞋，」程小青低頭盯著於霜兒那腳：「五福絲緞庄這個月剛剛出來的新款式，料子頂級，綉樣繁複，價格極不菲更重要的是，它每一款都只做了一雙，各家千金早早預訂完了…

再加上你這一雙手試問，哪個丫鬟能養出如此一雙芊芊白玉手，跟羊乳中泡出來似的？」

於霜兒眼淚珠子終於掉了下來，她好好一個千金，何曾受過今天這般的磨難？

「…我是於家的大小姐，今天只是想偷偷跟著哥哥一起去看看所謂的才子聚會，哪裡想到一不小心就走失了…還、還遇上一對壞蛋嗚嗚…」於霜兒埋下臉，發出壓抑的哭聲。

都是心軟惹的禍。面對著這麼個受了委屈的千金小姐，程小青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總不能真把人家趕出去吧？

拉拉在一邊似乎也感受到了於霜兒的難過，只見它也一臉糾結，吐著舌頭從嗓子眼裡發出「嗚嗚」的叫聲，弄起來像在安慰她似的。

二人一狗就這麼杵了小一會兒，終於程小青搖搖頭，進了屋去。

於霜兒感覺到面前的陰影沒了，知道程小青走了，不由得更加傷心。想當初，自己一個皺眉，少不了前前後後的人趕著上來安慰呢，哪裡像這回？

這邊傷心，那頭她又擔心，程小青是不是進去拿東西，趕她走？這樣一想，於霜兒更是要哭了。

沒過一會兒，於霜兒感覺到面前的陰影又回來了，她聽到程小青一句話：「喏，給你」

朦朦朧朧抬起臉來，眼前出現一根綠汪汪的…黃瓜，頂端掛滿了白花花的霜糖？於霜兒不解，叫她吃了黃瓜，走人？

「待晚上我爹回來了，護送著你回去吧想那婆媳也沒那麼大膽，敢當街搶人即使有那膽子，也不會有那力氣的」

「嗚嗚…」於霜兒一時停不住哭泣。

「不是說從早上就出來了嘛，應該餓久了吧？吃點甜的，心情會好一點」程小青把手中黃瓜遞過去點兒。

這話一出口，跟打開了水龍頭似的，於霜兒心頭的委屈、害怕一股腦兒全涌了出來，她雙手一擁，摟住程小青的腰，「哇哇」哭得跟孩子似的。

「嗚嗚…嚇死我了我以為再也回不來了，再也見不到爹娘和哥哥…」

程小青嚇了一跳，腰背僵直了。

「她們把我綁車裡，要帶過去賣掉不知道賣到哪個勾欄里去…」

可憐的娃程小青抬起手，輕撫於霜兒的後背。

「她們追得好快，有幾次就差點碰到我了…路上都沒有人，找不到救命的…」

「別難過了，剛剛她們被打，也很難看」程小青安慰。

「我從來沒這麼害怕過…」

「不怕啦不怕啦，都過去了…」程小青嘴上說著這話，手上拿著黃瓜咬了一口。

「你別趕我走，我很害怕啊…」

再咬一口，咔嗤咔嗤，「不趕不趕，安心呆著吧。」

拉拉在一邊，汪汪兩句，不知道是想表達什麼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