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僧語與娘言
殺青宴之後,沈聆瀾本來想著第二天就離開,等回去再休息休息差不多工作室可以正式進入運營,誰知道這極度迷信風水日曆學的唐知予說,五天之後才是黃道吉日,告訴他們不用著急回來,讓他們在南方多玩兩天。拍戲的這個城市離海津市也不大遠,沈聆瀾覺得這麼多年,路遠修也基本不回家,就提議有空讓他回去看看吧,誰知道路遠修就那麼支支吾吾的給敷衍過去,沈聆瀾自然覺得有些事是他的家事,也不適合參與太多也就沒有再說過什麼。
草長鶯飛的季節自然是最適合踏春的,這幾天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倒是像極了一對在熱戀期的小情侶,路遠修在生活上遷就著沈聆瀾,而沈聆瀾也在細節上照顧著路遠修,兩人之間好像就差那麼一層戳不透的膜,但是誰都不願意先去動手戳破它。待在這個市裡的第三天,聽當地人說,來這個市裡的很多人就會去一個叫做「玉靈廟」的地方,入鄉隨俗他們自然也不會落下這個地方。有人說,這個廟名字的由來是在於早些年的時候廟中人說的話極其靈驗,因此「玉靈」也顧名思義為「語靈」,而日後因為被說中覺得靈驗之人上山時又都會帶一塊玉上山,因此久而久之就將這廟叫為「玉靈廟」了。至於現在山上的僧人說的究竟是准與不準,沒有去真正嘗試過的人,也就沒有什麼評判的資格了。上山時,有一塊的石碑一樣的東西刻著玉靈山的典故,沈聆瀾駐足看了很久,大概意思也就是說玉靈山時仙山,上千年前有仙人駐於此地,早些時候會幫人預料世事,為其避免災禍,而後這位仙人每年都會在山下搜尋五六歲天賦異稟的孩子為徒,從而讓他們代代相傳的去幫助山下人。後來又因人類的不信任以及想搶奪玉靈山的心,仙人抑鬱羽化,從此她的徒弟們在玉靈山修建了一座廟供奉仙人,而徒弟們也再也不讓其他人上山了。就這麼一個故事,沈聆瀾看了很久,也琢磨了很久,然後就對著路遠修道:「嘖,唉,果然這最冷血的還是人類」。路遠修呢,則是笑了笑,也沒把這種東西放在心上,只是伸手,把她拉到身邊帶著她往山上爬,看著沈聆瀾還呆呼呼的,路遠修就笑道:「這種東西都說是傳說來了,就你這呆瓜才會把這種東西放在心上」,沈聆瀾不服氣的「哼」了一聲,據理力爭道:「我沒有啊,我就是感慨一下而已啦,再說了誰說傳說就一定不是真的呢,你又不是那個年代的人,你知道什麼」,沈聆瀾瀾的理他,鬆開他的手「噔噔噔」的往上跑,路遠修在遠處還在吼著:「你慢點,別摔了」。
差不多上午十點半的時候,兩個人爬到了「玉靈廟」所在的位置,進了廟,總是能看到三三兩兩的人的進進出出,沈聆瀾拿了一些零錢當了香火錢就放進門口的箱子里,而後拿了兩個人的香走進去,進了主殿先對著呢廟裡的僧佛拜了拜,敬了香后,路遠修就道:「主殿後面的廟裡的僧佛,按著傳說是可以算命的,去試試?就當個樂趣唄!」,沈聆瀾一向不相信這種東西,但也不好拂了路遠修的興緻就陪著他去了。
主殿後面的路彎彎繞繞,但是大家好像都安靜了不少,到了求籤解簽處,門口有一立牌上面寫著「一人進出」,沈聆瀾看著這東西,不禁笑出了聲,而路遠修呢看起來倒是嚴肅了不少,沈聆瀾也收斂了笑容,就讓路遠修進去了。沈聆瀾在門口就溜達來溜達去,看看這深春初夏的鳥語花香,這種恬靜的氛圍總是讓人放下所有的憂愁和煩惱。而在裡面的路遠修,大概是過了十五分鐘以後走出來,看到在落英繽紛下的沈聆瀾笑了,悄悄走到她身後,攬住她的腰笑嘻嘻道:「僧人說,你註定是我老婆哦,你什麼時候準備收拾收拾,冠以我姓啊?」,沈聆瀾一臉嫌棄,覺得他是在開玩笑,拍掉腰間那雙手道:「胡說八道!」,路遠修也不惱,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道:「你進去試試吧」,沈聆瀾本來也沒有什麼想法,路遠修卻感興趣的很,半推半就的把她推了進去,而就在沈聆瀾進去以後,路遠修就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將手中的解簽紙死死的握緊后鬆開,將那紙撕碎扔進了垃圾桶里。
沈聆瀾進去,先對那僧人作揖后,順著那僧人的話抽了簽遞給僧人,僧人看到后先是搖了搖頭,而後又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就道:「好的工作讓你遇到好的感情,好的感情也為你的工作更上一層樓,你不缺財,但一旺必有一衰,情感上你需擦亮雙眼啊!」沈聆瀾看著這老僧人渾濁的眸子定定的望著她,不禁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那僧人給她一張解簽紙寫著「一旺一衰,得失皆存,失高於得,一切自摘」幾字,當沈聆瀾拿著那解簽紙走到門口的時候,僧人道:「你還年輕,不必心繫一事,心掛一人,言盡於此了啊」,沈聆瀾回頭又笑了笑就走出來了,看著路遠修迎過來,還沒等她說什麼路遠修就問:「那僧人說了啥?」沈聆瀾懶得跟她說在解釋一遍僧人說的話,就將紙直接給了他后道:「他最後和我說,我要掛在一個人一件事上,就這些」,路遠修很認真的看完了紙上的內容后,聽她說這話就說:「果然這些東西都是不可信的,他怕是想拆散我們,他明顯知道我們是一起的!」,沈聆瀾也不為他這孩子氣的話上什麼心,就由著他胡說八道。
解簽完以後,兩個人就一起下了山,因為也沒吃午飯就找了個餐館隨便吃了點。兩人看時間差不多就回了酒店,晚上路遠修定了一間本土餐館的包間,很是安靜典雅,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忽然問:「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看看我媽?」,喝湯的沈聆瀾手微微頓了頓之後,又恢復正常道:「嗯?可以啊」,路遠修聽到后,垂眸淡淡道:「聆瀾不是我不願意和你確認關係,不願意娶你,而是我覺得現在的我沒有能力給你更好的生活」,沈聆瀾放下手裡的湯匙,很是堅定的看著他道:「我不在乎這些,但是我知道因為你在乎,所以我尊重你,你既然可以心下認定我,我還能說什麼呢?」,路遠修看著她的樣子,他的女孩這麼多年了還是依舊的善解人意啊,路遠修又倒了一杯茶水遞給沈聆瀾道:「你在等我兩年,後年的這個時候,我一定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我知道單說只是空頭支票,我發誓,如果我兌現不了承諾,我必妻離子散,孤獨終老!」,沈聆瀾嘆了一口氣道:「行了,發誓都管用,早就不知道這世上雷劈死了多少個負心漢了,好好吃飯吧,別的不說,作為你的經紀人,有些事情我還是了解的」。吃完飯後兩人最終決定第二天早上七點坐上去海津市的高鐵。
早上十點,路遠修帶著沈聆瀾來到了海津市的一家精神病醫院,在沈聆瀾探究的目光之下,路遠修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道:「嗯,我媽媽早些年的時候受了刺激,進了精神病醫院,到現在精神都會時常恍惚」,沈聆瀾看他頹廢的樣子,拍了一下他的後背道:「堂堂正正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那是你母親,走,我們進去」,到了這個地方反而是沈聆瀾的小手包裹著路遠修的大手。進去以後,等路遠修了解基本的情況之後,就帶著沈聆瀾去了他媽媽的病房。
路母背對著門,靜靜地坐在床上看著外面的世界,路遠修進去輕輕的喚了一聲:「媽,我帶著未婚妻來看你了」,因為這個稱呼沈聆瀾愣了一下,而後瞭然,哪個女人能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家庭幸福美滿呢?就算這個母親可能精神不太好,但是愛孩子的心一定是一如其他母親一樣。沈聆瀾也跟著走過去,輕聲道:「阿姨好」,可誰知本來安靜的女人,看到沈聆瀾后目光由平靜轉為憤怒,而後開始抄起枕頭等物,朝著沈聆瀾就扔了過去,路遠修一個健步擋在沈聆瀾面前,而路母嘴裡卻怒罵道:「你個狐狸精,害我家破人亡,勾引完我丈夫又來禍害我兒子,你個賤人」,沈聆瀾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路遠修按了呼叫鈴,醫護人員都沖了進來將他們兩個帶出去。臨近門口沈聆瀾還聽著路母道:「你無恥,我看我兒子是要你還是要我」。
沈聆瀾在樓道里低下頭,有些內疚道:「對不起,我好像刺激到你媽媽了」,路遠修捧起她的臉道:「跟你有什麼關係,我母親本來就是個精神病患者,情緒起伏大也是正常的,你別放在心上」,沈聆瀾低低的「嗯」了一聲,等護士和大夫出來,路遠修想過去問問什麼情況,大夫走過來直接說道:「今天可能不適合探望了,我們剛剛給她注射了鎮定劑」,路遠修點點頭,拉著沈聆瀾的手透過門上的玻璃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母親道:「我們走吧」。
在門口打上車坐進車裡之後,路遠修才道:「我記憶中的母親是一個溫柔賢惠的女人,可是我父親外遇出軌,然後......」,「別說了」沈聆瀾拍了拍他的肩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你的傷疤我不想看到它被血淋淋的揭開,我懂」,路遠修再一次緊緊握住了沈聆瀾的手,由衷的從心裡說了一聲:「謝謝」,本來還想勸他回家看看的沈聆瀾,在這些事情之下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僧語究竟是否是準確的,對於他們兩個的關係她不得而知,但路母之言究竟為何如此,深究無益的想法最終讓她放棄,兩人直奔機場準備回到帝都,回歸那本來屬於他們的生活。在外面溫情的日子過的太久了,以前正常的日子總是會淡忘,但殊不知那樣的日子本身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