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雪
時母只是敷衍地笑著,不是又看向陸青歌離開的方向。她並不覺得她只是覺得累了才會露出那般不悅的神色。
那種不悅似乎是從心底而來的不喜歡,像是對自己厭惡的東西的不悅。陸青歌離開時皺眉的眼神讓她想起了阿時小時候。
他十分討厭小貓,但是那是的時母還是未能發覺。那日鄰里王婆婆家的母貓生下了一窩的小貓,十分可愛乖巧,她瞧著心中歡喜,便抱回去一隻給阿時作伴。
卻不想阿時站在門外就皺起了眉頭,那種厭惡從心底而來,他打量著那隻眯著眼睛熟睡的小貓,而後用廣袖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悶聲道:「娘!海爾當真是十分討厭小貓的!您能否從何處將他帶回來的,便是換到何處去!」
而方才陸青歌的眼神就是這般——可是此處都是凡人啊……
不知道為何,她的心中就是覺得這個王妃沒有那麼簡單,像是藏著什麼秘密。
穆衍燃看著面前的老婦人忽然陷入了沉思,變沒再說什麼,只是朝著衛九戒使了個眼色,而後便牽著穆珩走進了宅子。
「王兄,那個老婆婆怎麼忽然間瞧不見我們了?」走著走著,穆珩還不是回頭打量著她。
穆衍燃只是笑了笑,道:「人啊,一旦年紀大了,便是會想著一件事情入了神就不容易出來了。這便是年老帶給我們的不便。」
穆珩頓時皺起眉頭,而後擔憂的看著穆衍燃,道:「王兄,那阿珩日後會是這般模樣嗎?阿珩才不要這般痴傻!」
他先是收起微笑,十分嚴肅的看著面前將擔憂都寫在臉上的孩子,道:「阿珩不得無禮!雖然方才那個婦人與我們而言是一個奴婢,但是她是母妃的侍女,我們該是敬重她的!不得使用痴傻這般粗俗的言語!」
穆珩怔怔的點了點頭,瞧著模樣像是沒有聽懂他的訓斥。聽了教訓,他變換了一番言語,道:「王兄,阿珩不想變老,不想變得那般的遲緩。那樣的阿珩就不聰明了!」
穆衍燃摸了摸他的頭,而後嘴角的笑容有幾分苦澀,道:「阿珩就算是擔心也是無法阻止自己的衰老的。阿珩日後會長大,會變老。人這一生,有許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穆珩抬起頭,看著眸子中表情深沉複雜的穆衍燃,而後輕輕嘆了一口氣,裝作是小大人的模樣,道:「聽著王兄的意思,王兄現在便是十分的身不由己?」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都說了些什麼,便慌忙改了話語,輕輕瞧了瞧他的頭,道:「你這是什麼話?這些事情是你一個孩子需要擔憂的?你只管玩耍便是!」
說著,他便偏頭看向身後的春歌,吩咐道:「你先帶小王爺回房。前面便是有一處小池塘,就是那湖邊的屋子。」
春歌躬身,而後牽起穆珩的手,朝著廂房的方向走去。
「小王爺這是在幫助躊躇不決的廣陵王嗎?」一轉身走過牆角,春歌便是變了神色,確實沒有鬆開穆珩的手。
身側的孩子露出了十分狡黠的笑容,而後用著十分邪魅的聲音說道:「不,我並不是在幫助他,只是在給他他內心深處最想要的。陸青歌早已不是以往的陸青歌了,他也不能一直都是那個穆衍燃。」
春歌的眸子劃過一瞬間的驚訝,而後垂眸輕笑,道:「你當真是越發讓我刮目相看了。這些東西你都是如何知曉的?」
「或許是在陸青歌的身上聽到了另一個聲音了吧。」他沉下眸子,收起了嘴邊的微笑,繼續道,「那是十分清脆稚嫩的聲音,應當是十分幼小的存在。或許……就像是穆衍燃身邊的我一般。」
話音剛落,春歌便是停下了步子,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躬身行禮,像是方才的對話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一般。,十分坦然的說道:「小王爺,您的廂房到了。您先行進去休息吧。奴婢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
穆珩揮了揮手,也沒有過問許多,只是自己走進廂房,而後合上了門。
春歌沒走幾步,便是感受到了肩頭的涼意——他她抬起頭,看著紛紛而下的白雪,嘴邊露出了些許笑意。他倒是沒有欺騙自己,當真是十分守時的回到了天界。
蘇雲看著大地——現在那片土地是十分安寧的,因為自己的過錯,他被鎖在最高的牢籠之上,或許是要感受千年的孤獨。
因為心中的落寞,天上便下起了白雪。若不是時令並未出現偏差,不然自己又是罪加一等的。他不怕死,但是他害怕自己離不開這個牢籠。
他還在僥倖的想著日後還能回到凡間,或許還能瞧見那個此生的摯友。
蘆芽此時也坐在屋頂之上,就瞧著偏偏柳絮般的白雪從自己的身側劃過,他伸出手,嘴邊露出了笑容。他記得曾經青溪就同他說過,想要見一場真正的大雪。
可是終南山早已與人世間隔離,早已沒了四季時令,後來來到凡間又遇到了那樣的一些事情,她便是在沒有機會去看一場心中的大雪。
「青溪,你看見了嗎?」蘆芽笑著拿起了手中的夜識劍,將她舉到了半空中,道,「這是你最想瞧見的白雪……」
他頓了頓,聲音也跟著低沉下去,道:「這是我的摯友——蘇雲,送給你的大雪……」
小桃趴在窗台上,看著外面紛紛揚揚的白雪,嘴邊不禁露出了笑容,心中覺得十分開心——這份喜悅不知從何而來,可是她卻欣然接受。
她幻化成半透明的成人模樣,就坐在窗台上,看著細小的雪花從自己的手心穿過,嘴邊的笑意不禁加深了幾分。
小桃不自覺的看向了一邊,口中還有些話語想要訴說。可是瞧見一旁的空無一人後,嘴邊的笑容漸漸凝固,而後心中一陣失落,就連方才掛在嘴邊的話語也模糊起來。
這樣的場景,似乎是似曾相識,可是又覺得十分的遙遠。
陸青歌早已沉睡,她睡的十分的安穩,是這幾日極其少有的。在夢中,她也見到了這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