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年會前夕

當天夜裡，奶奶的手術過程一共下過兩次病危通知書，施初雅顫抖著簽下手術風險書，靠在喻奕澤懷裡汲取最後一點溫暖。

她不相信奶奶挺不過去，她要等著奶奶下手術台，可她身子太虛弱了，還懷著孩子，聽完第二次病危通知后，直接暈在他的懷裡。

喻奕澤心裡早就愧疚無比，如今她一暈，他更是害怕，抱著人就要往值班醫生的辦公室里送。

趙北雖然全程被兩人無視，看他們摟在一起他更是覺得自己有病才會找罪受，但他能給初雅的安慰有限且不起作用，於是只能把滿腔擔憂投在閃爍的手術燈上，他希望小老太太一定挺住，等她好了他再和她再下八百盤棋。

直到施初雅暈倒，他比喻奕澤更著急，他只能跟在他們身後，連照顧她的理由都沒有。

他只好把滿身的氣撒在喻奕澤身上，「喻奕澤，你不是說你會照顧好奶奶嗎？你為什麼沒有帶奶奶定期做檢查？初雅因為你不能回小苑和奶奶住在一起，她將奶奶交給你讓你好好照顧，你就交給她這樣一個結果嗎？」

喻奕澤沒和他吵，趙北不知道的是他握著初雅的雙手都在顫抖，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忙於工作，一顆心全撲在賀知心身上，忽略了奶奶，忽略了初雅。

醫生給初雅做了檢查，將兩人叫出了病房，「她只是傷心過度，再加上孩子的因素，暫時暈倒了而已，不用太擔心，她現在需要靜養，你們倆還是別吵了。」

喻奕澤點點頭，站在門邊看著床上的女人。

趙北自知待在這裡也無濟於事，便折回了奶奶的手術室前，他的本意並不是要和喻奕澤吵，他只是心裡難受。

很快喻奕澤也回來了，他讓良叔載著趙媽回半島小苑休息，他留在這裡守著。

這一夜兵荒馬亂，因為喻奕澤的突然離開，賀知心把喻宅原本的溫和氣氛打破了，整棟樓似乎都充滿了她的怨念，但她已經答應了這段時間留在喻宅，何況大晚上喻家人也不會讓她離開喻宅。

賀知心只是流淚不說話，把陳之好急得團團轉，她慫恿喻牧凡給他哥打電話，想讓他回來，最後只得到冰冷地機械女聲告訴他，他哥手機關機了。

賀知心無聲的哭泣更凶了，喻牧凡不得不想其他辦法去得到他哥的行蹤。

「賀姐姐，別哭了，再哭明早起來眼睛就不好看了，住在哥哥家的奶奶病危，他正守在醫院，哪裡也沒去，你先回房睡覺好不好？」喻牧凡也聽說了賀知心有一定心理問題的情況，他不知道別人是怎麼處理的，他只能做到儘可能對眼前人溫柔一點，以及滿足對方的要求。

他突然那就明白了他哥的感受，所以這麼久以來，他哥就是懷著這樣的心態照顧賀姐姐的。

他並不知道賀知心是否聽進去了，但她沒哭了，仰起頭看著喻牧凡，「牧凡，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樣太沒面子了。」

喻牧凡撓撓腦袋，這要他怎麼回答？

賀知心又說：「我不想纏著你哥，我也想做回曾經那個瀟洒的自己，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變成這樣了，當我發現我變了的時候，我已經不敢走回頭路了，我知道我卑微，可我喜歡了你哥那麼多年，他怎麼就不能喜歡我一點點呢？」

好比當年，如果他開口讓她回國，根本就輪不到施初雅出場了！

一向只哥控不戀愛的喻牧凡哪裡知道這麼高深的問題，他只好再次勸道：「賀姐姐，你先回房睡覺，或許睡醒我哥就回來了。」

「恩，我知道了。」

這一夜，賀知心徹夜未眠，同樣徹夜未泯的，還有趙北和喻奕澤。

奶奶是後半夜下的手術台，醫生說只是暫時救回一條命，腫瘤的位置特殊，貿然切除加上患者本身的身體素質，很有可能下不了手術台，奶奶的手術需要進一步確認安排。

奶奶下了手術台後就被送進了ICU，趙北守在病房外，喻奕澤守在施初雅的病床前，兩人睜著眼睛，各自迎接新的一天的到來。

施初雅做了個夢，掙扎地醒來時，發現喻奕澤跪趴在床邊睡著，她擔心奶奶的情況，輕手輕腳地掀被子下床，也依舊吵醒了淺睡的喻奕澤。

「初雅，奶奶暫時已經安全了，現在在ICU，醫生說等奶奶身體體征穩定后，轉回普通病房我們就可以去探望了。」喻奕澤知道現在強行把她按回床上肯定沒用，所以他只能跟在她身後，一步一步往ICU病房走。

施初雅首先看到的是仰躺在座椅上睡著的趙北，他雙手抱在胸前以取暖，初雅的眼淚立刻就湧上來了，她轉過頭將腦袋埋進喻奕澤的胸膛強忍住淚意后，才啞著嗓子對喻奕澤說：「奕澤，能幫我買點早餐嗎？」

她感謝趙北，而此時他應該最需要的就是熱騰騰的早餐了吧。

喻奕澤看了看趙北，忍住了踢椅子的慾望，他說：「我已經讓郝藤買了早餐送過來了，應該快到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少爺，你要的早餐。」

「謝謝。」施初雅發自內心地感謝，她要感謝醫生，感謝奶奶的堅強，她差一點就見不到奶奶了。

下午奶奶轉至普通病房了，她還很虛弱，不能說話，只能做出微笑的表情，施初雅和奶奶說了很多話，她讓奶奶一定要遵守約定，堅強地與病魔抗爭，這樣才能看到她的孩子出生，奶奶也看到了趙北，她也對他笑了，看到喻奕澤時就有些難受，但她指了指兩人十指相扣的手，又笑了出來。

施初雅差點淚崩，就算是到現在，奶奶最大的願望也是希望初雅能夠開心幸福過完餘生。

最後護士提醒患者需要休息，他們才出了病房。

趙北找了空隙給遠在京都的江雲謂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師父現在的施初雅很脆弱，奶奶的情況也很不樂觀，他建議他將來B市的計劃提前一些，他也希望他的師父能見上奶奶一面。

江雲謂沒想到海市發生了這麼多事，他答應儘快趕過來，兩人便掛了電話。

原本想繼續陪著施初雅的喻奕澤接到了郝藤的電話，他說小少爺和他今天都不在公司，但年底的難纏的客戶太多了，兩人必須有一個出面對方才答應。

喻奕澤給喻牧凡打電話，得知因為他不在，賀知心便要求牧凡在家陪他，而且他們是真的在商量訂婚宴的事情，喻牧凡也是有任務在身，他不能離開喻宅。

為了不打草驚蛇，思來想去，只要他最合適，可初雅和奶奶現在的情況他怎麼忍心離開？

最後還是賀知心提出來的，她說：「昨晚我看到了心姐的朋友圈，我知道你們在吃團圓飯。」

所謂團圓飯，那便是一家人圍坐在熱氣騰騰的飯桌旁有吃有喝有笑，熱鬧歡喜，這就是一家人。

「現在奶奶的情況也穩定了，不管是公司有事還是心姐有事，你都趕緊去處理吧，別耽誤了時間。」施初雅很想善解人意，可她總覺得自己的神經已經快崩斷了，他從未開口的解釋、他照顧別的女人，他就沒想過她懷著孩子有多需要他嗎？

喻奕澤最後還是離開了，離開之前放下身段特地讓趙北替他好好照顧她，他會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她身邊。

但晚上的客戶確實難纏，他原本以為喝酒能快速解決問題，最後喝醉了還被送回了喻宅，這是他離開喻宅后，第一次在兒時的卧室睡覺。

得知喻奕澤被送回了老宅，賀知心便盡心儘力地伺候喝醉的他，她以為男人喝醉了都一個德性，可惜奕澤太累了，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賀知心沒能被他佔便宜心裡極度不爽，給他擦完臉換了衣服，她就自己把自己塞進了他懷裡。

次日，喻奕澤抱著賀知心醒來的畫面被喻家人看了個遍，喻奕澤臉黑如炭，不僅僅是因為賀知心擅自睡在他身旁，還有他睡在了兒時的房間，這個房間里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一場噩夢。

喻奕澤讓牧凡給他找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動作迅速地換上，他對賀知心說：「知心，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但昨晚我做沒做其他的，我比你更清楚。」

賀知心自取其辱，她看著喻奕澤高大的背影說：「喻奕澤，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堪嗎？」

「知心，這段時間公司會很忙，我可能沒有時間回老宅這邊，牧凡會替我照顧你。」喻奕澤理著自己的領帶，走到門口又停下了腳步，「年會就是本周末，到時候我來接你。」

「好。」賀知心知道她現在多說無益，反正她已經在訂婚宴了，也不在乎這一天兩天。

喻奕澤走了，他胃有點痛，平日里趙媽和初雅都會給他準備葯，現在車裡也沒有葯，只能強忍著。

到醫院后，施初雅見到他嘴唇發白，便知道他肯定胃病犯了，便給她熱了趙北買回來的粥，等她喝完才給了他胃藥，全程都沒有追問他昨晚的下落。

初雅甚至知道他想問什麼，便也直接回答了，「奶奶現在沒事，可以說一兩句簡短的話了。」

喻奕澤全程都沒有機會說上一句話，又被一通電話叫走了。

趙北在窗邊看著車子遠去的影子，他問初雅，「他一直都是這樣？」

施初雅笑笑，仔細回想，他也不全是這樣，「也不是，有時候還是會為了我，放棄工作。」

趙北冷笑，「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拚命工作了！大概是被他這種無形中的壓力給逼的吧。」

施初雅不語，她努力工作，除了為自己，也是因為工作能讓人忘記他又為了工作離開了自己多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