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事事道明人情債
蘇言啞然,慢慢地鬆開手,隨後握緊拳頭給了文三一圈。
文三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勉強穩住身體沒有跌倒在地上。
「那也比不上你,每次都處心積慮的陷害素婉,是你一步步地將她給推向深淵!」蘇言怒斥。
文三用拇指抹掉嘴邊的血漬,冷冷一笑,「蘇言,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我?你跟我看似不是一類人,卻偏偏是一路人。只不過,這世上有了我就已經夠了,可偏偏卻多了你,所以我們兩個這輩子註定就是敵人!」
文三直起身,活動筋骨,「至於葉家,這是我們文家跟他們之間的事情,我們兩個的事情,有的是時間算!」
文三說著越過蘇言,朝著大廳走去。
「看什麼看?來客人了,你們葉家難道不知道上茶嗎?什麼規矩!」文三冷冷地掃一眼站在一旁都跟木頭似的下人丫鬟,語氣不悅道。
「葉家沒有你的茶水,咳咳……」
男人的聲音夾帶著咳嗽,聽起來十分的虛弱。
蘇言望著走出來的葉乾鍾,眉心微皺,一時間,邁不動腳步,就像是被牢牢地釘在地上。
「義父,慢點。」千葉惠子攙扶著葉乾鍾坐下,目光微抬看了文三一眼。
文三會來,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畢竟,他那麼在乎廢院的那個女人。可是蘇言、
千葉惠子看向蘇言,目光微沉,仔細打量了番,今天的蘇言看起來倒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千葉惠子嘴角微勾,看起來今天是能看上好戲了。
「葉老爺您還苟活著吶。」
文三作揖,語氣卻十分的冷淡。
葉乾鍾『哼哧』一聲,「托文三爺的福,尚且還在。」
「喲,不敢當,在葉老爺的面前,文三隻是一個小輩,怎麼敢稱爺。」文三直起身子,盛氣凌人,「不過聽著葉老爺這麼稱呼,我這心裡倒是舒服的很。」
葉乾鍾冷哼一聲,「不知羞恥!」
文三聞言,臉色繃緊,「不知羞恥?好一個不知羞恥!」文三冷笑,「可是我怎麼聽說這不知羞恥的那個人不是我,而是你們葉家!」
「休得胡言!咳咳……」
葉乾鍾一聽文三要誹謗葉家,氣就上了心頭。
「胡言?」文三笑笑搖了搖頭,「那好,那我就說說這個胡言,讓大家看看這究竟是不是胡言亂語!」
文三笑容斂起,目光犀利而又凌然。
「就先說一說嚴家小姐你們葉家的大少奶奶。」
蘇言聞言,全身身體瞬間繃緊,拳頭再次握緊,文三要是再敢胡說八道,他不介意再給他一拳。
「嚴家小姐清清白白地嫁進你們葉家,卻被你們葉家一次次的折磨、冤枉,你們葉家危急存亡之時,是不是忘了,是誰變賣祖業來救濟。」文三看向蘇言,目光深沉,他本來就是想將嚴家的那個祖宅歸還給素婉,卻沒有想到竟然被蘇言這個傢伙搶了先,這獻殷情倒還真是勤快的很。
不過在這件事情上他倒是還是很感謝蘇言這麼殷勤,畢竟那個時候他不在清河鎮,要是素婉因為他的原因流離失所,他會自責一輩子。
文三目光收回,望著葉乾鍾一副老不羞恥的樣子,冷哼一聲,「看起來葉老爺還真是健忘的很,那好,那我們就來說一說嚴老爺還有前幾日剛剛過世的嚴家的管家秦臻!」
葉乾鍾一聽到『秦臻』二字,臉色一變,腦海里浮現出來的都是那日在他面前秦臻吐血而亡的情形。
「咳咳咳……咳咳……」
葉乾鍾思緒波動,咳嗽不止。
千葉惠子抬手在葉乾鐘的後背上慢慢地順著。
文三見著葉乾鍾一副想要躲避的樣子,鄙視地扯了扯嘴角,「嚴老爺生性樂善好施,估計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自己的女婿給活活的氣死。」
「你胡說八道!咳咳……他那分明是生了病,生了沒法治的病,早就病入膏肓!咳咳咳……你別想將什麼罪名都往我們葉家頭上扣!咳咳…咳咳咳……我們葉家世代清明,祖上出的清廉的大官,像你這等滿嘴胡言亂語的傢伙不配進我葉家的門,來人,給我攆出去,攆出去!咳咳咳咳……」
「呵!」文三冷冷地掃了一圈準備圍過來的下人,「你們葉家還真是清廉,就連最起碼的『來者是客』都不知道!」
夥計們被文三這麼一看,都不敢上前。
「還是葉老爺你自己都感到了羞恥,因為被我說中了,嚴老爺是因為你們葉家去世,嚴家管家又是被你們葉家給活活氣死,直到現在你們葉家又害死素婉肚子里的孩子還想逼死素婉,我問你,這嚴家究竟與你們葉家有什麼仇恨,你們葉家竟如此的心狠手辣要將嚴家徹底的絕戶!」
「不是這樣的!」葉乾鍾極力反駁,「葉家從來都沒有想過害死一個人,都是他們自找的!對!就是他們自找的,他們自己的承受能力差怪的了誰!咳咳咳……」
「還有那個孩子。那個孩子不是你們文家的嗎?就算他能生下來,我也會活活地將他掐死,絕不會玷污了我葉家的門楣!咳咳咳……至於那個不守婦道的女人,我沒有將她浸豬籠就已經是寬宏大量了!咳咳咳……」
葉乾鍾字字句句就像是一把把刀子扎在蘇言的心上,若不是他自幼就明白葉乾鐘的為人,還真是難以將面前面目醜陋嘴臉的男人跟往日里仁厚的男人給結合起來。
「好一個寬宏大量!」文三怒:「葉乾鍾你給我聽好了,素婉從來都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們葉家的事情,在文家的三天里,我們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的發生,好多次她都以死相逼,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們葉家的是葉景生的!」
葉乾鍾震驚,搖著頭,「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咳咳咳……」
文三吼完之後覺得通暢了可是覺得很難過,「都是因為我,要不是我撒播這些流言蜚語素婉也不會成這個樣子。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你們葉家竟然這麼冷血無情,不相信素婉還將她攆到了廢院去,葉乾鍾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不會痛的嗎!」
「胡言亂語!簡直就是胡言亂語!咳咳咳……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快將他給攆出去!你們、仁甫你去,你給我將這個滿嘴胡言亂語的傢伙給我攆出去!咳咳咳……」葉乾鍾看向蘇言,著急地用拐杖指著蘇言。
蘇言上前,渾身之氣肅然,「義父,今日我來是將這個給你。」
蘇言從袖中掏出一份書信,望著上面雋秀的筆跡,蘇言一眼就認得這是葉景生的筆跡。當初他偷梁換柱從素婉的手中換來,沒想到今時今日還是要他親手奉還給葉家。
他已經做錯過了一次,這一次不管前是誰他都不會再讓素婉回到葉家!
「這是素婉的和離書,從今日起,素婉與葉家、嚴家與葉家再無瓜葛!仁甫今日前來也是拜別義父,不日便回蘇州,這怕是仁甫今世最後一次再這麼稱呼您,」
蘇言作揖抬頭看向葉乾鍾,「義父,珍重。」
話音落,蘇言手掌一松,手中的和離書掉在地上,無聲又無息。
葉乾鍾望著離開的蘇言,話到嘴邊卻又哽咽住,說不出口,發不出聲。
「看起來,葉老爺你最後的下場註定是要眾叛親離!」文三止住笑聲,陰森森地看向葉乾鍾,「我倒要看看,等你那個好兒子醒了你要這麼跟他解釋這一切。」
葉乾鍾思緒全亂,腦袋就像是漿糊一樣想不出事。
「少爺不好了,嚴小姐不見了!」
文三剛出葉家的大門,便聽見蘇言的小廝著急地說道。
「怎麼回事!」
文三心急跑下台階,來到蘇言的身邊。
「說清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言心中是從未有過的慌亂,「找!必須給我找到!」
「我也去!」文三心急擔心便跟著蘇言。
「老爺—」
一輛馬車從西邊而來停下,彩鳳著急地跳下馬車,手中拿著一封書信來到文三的面前。
「你來的正好,一起去找素婉、」
「老爺,老家來信了,夫人、夫人病危了!」彩鳳強硬地打斷文三的話,眼淚婆娑,手中的書信一直在抖。
文三奪過書信,書信上字字都在扎他的心,「什麼叫做病危?這不可能!」
文三躥步上了馬車,看向彩鳳著急地說道:「看什麼看,趕緊上車!」
彩鳳走了過去不像是剛剛的那麼慌張,「老爺,去哪兒?是往東還是往西?是去找嚴小姐還是去老宅看望夫人?
文三一怔,望著東邊又看了看西邊,最終下定決心,「上車,去老宅!」
彩鳳聞言一喜,「好,老爺。」
*
江面激流翻轉,偶有幾隻河鳥發出婉轉的啼鳴。
素婉現在岩石上,一身縞素,墨黑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腦後,任風舞動。
素婉望著江面,激流的水浪一下又一下地擊打岩石,翻捲起來的浪花像是張開了血盆大口,要把一切都給吞滅。
慢慢地,素婉眼中漸漸不再是激流的江浪,而是一張張熟悉而又親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