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聆聽（下）

那位老者聽到他的小徒弟說出這話來，便喝道：「曉暉，休要多嘴，小孩子家懂什麼？」

這位少年名叫李曉暉，是黃山派的一名門人，也是這位老者的徒弟。這位老者叫做莊永勝，是黃山派掌門人的師弟，也是黃山派數一數二的好手。

李曉暉聽見師傅的喝聲，便知自己多嘴透露了葉行長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原因了，惹得師傅生氣了，當下便退到一邊，不再吭聲。

庄永勝陪了一個笑對眾人說道：「小孩子胡言亂語，說出的話可不準哦。各位如果想打聽葉行長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原因，明天可到葉府去參加葉行長金盆洗手盛宴，到時葉行長自會公布他退出江湖的原因了。各位又何須道聽途說這些不準確的原因呢？」

茶館里有的人點頭說道：「此話講得不錯，葉行長金盆洗手必會在宴會上向大眾說出他退出江湖的原因的。」

有的人附和道：「是啊，葉行長必會在金盆洗手宴會上公布他隱退江湖的原因的。否則的話，他怎能向武林中人有個交代呢？」

也有的人說道：「我看剛才那位少年說的話，恐怕是真的，童言無忌啊……說不定葉行長暗中與魔教中人有交往，他為了不必因他之故引起正派與魔教的爭端，只好金盆洗手退出江湖，避開了這正邪之爭。」

這人的語音甫落，就有人大聲斥責道：「放屁！放你娘的臭屁！葉道長是何許人也？他可是九宮派的第二號人物，在江湖上聲名顯著，行俠仗義，他怎麼可能去和魔教中人交往？我看你這人生得賊眉鼠眼，烏鴉嘴肯定吐不出什麼好話來的。」

「是啊，你敢誣衊葉道長，看我不撕爛你的臭嘴！」這人的語音剛落，就要上前去撕剛才那個說葉行長與魔教中人有交往的人的嘴巴。

「郝師弟，別衝動，這裡是荊州！」一個中年人喊道。

周聖濟在角落的座位上看著這一群茶客互相爭吵，聽他們的口音，有翼州的口音，有徐州的口音，有青州的口音，也有本地荊州的口音，甚至還有偏遠地區交州的口音，可以說今天茶館里彙集了五湖四海各地的人。他們爭吵的原因就是因九宮派葉行長道長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原因，各有各的看法而爭吵起來的。周聖濟有點兒想不明白：葉行長既然廣散邀請帖邀請各地的武林人士來參加他的金盆洗手盛宴，為何不在邀請帖上寫清他退出江湖的原因，好讓各地賓客知道他為什麼要退出江湖，這樣不是更好嗎？

就在周聖濟這樣想時，那位被中年人稱為「郝師弟」的壯漢向誣衊葉行長勾結魔教中人的人瞪了一眼，惡狠狠的說道：「小子，算你好運，如果不是在葉道長的地盤上，老子早就揍你了！」

那人聽見「郝師弟」這樣說，嚇得退出了人群，做回自己的座位上，再不敢參與討論葉道長金盤洗手退出江湖的原因了。

茶館里還是鬧哄哄一片，各人各談葉行長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原因，但是卻也沒有人能說出確切的消息出來。

「千里賣藝，穿街過巷……古今多少事，滅於笑談中……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各位行行好呀……」一陣胡琴聲從門外傳入茶館里，只見一位衣衫襤褸的街頭賣藝老人手拉著胡琴，邊唱邊走進了茶館里。

這位賣藝老人看見周聖濟旁邊有一個空餘的茶位，便走了過去坐了下來，對店小二叫道：「小二，給我上店內最好的上等茶。」

茶館里的茶博士聽見有人叫他上最好的上等茶，便歡喜的走了過來，以為茶館里又來了一位不差錢的主顧，殊不料順著聲音來到賣藝者的面前，原來叫上店內最好的上等茶的是一位衣衫襤褸面有飢色的窮鬼，當下便沒有好氣的問道：「先生要上哪種茶水？」

這位賣藝老人問道：「你這茶館里有什麼好茶葉？」

茶博士答道：「大家一般都是喝普洱茶的。」

這賣藝老頭有點不耐煩的說道：「我問你這茶館里有什麼好茶，而不是問其他茶客喝什麼茶，你聽明白我的話了嗎？」

茶博士只得實話實說：「本茶館里最好的茶葉是西湖龍井茶，但也是最貴的茶葉，一壺龍井茶要一兩銀子。」茶博士看見這位老頭一副窮酸樣，怕他喝了龍井茶付不起錢，故提前就對他說了價格，免得上龍井茶他后卻付不起賬來，到時產生糾紛，

這賣藝老頭點點頭說道：「那就給我上西湖龍井茶吧。」

茶博士又提醒了一下：「先生，這西湖龍井茶可是一兩銀子一壺哦。」

這賣藝老頭白了茶博士一眼，嗔道：「我又不是耳聾，難道不聽見嗎？」

既然賣藝老頭聽明白了西湖龍井茶的價格，要執意去點這種價格昂貴的名茶，茶博士只得退了下去，為這位老頭去煮泡西湖龍井茶了。

茶館里的其他茶客看見這位衣衫襤褸的賣藝老頭執意點最貴的龍井茶，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老頭連一身好衣裳都沒有，他兜里能有多少錢？一壺要一兩銀子的西湖龍井茶，能喝之人不是大貴即大富之人是喝不起的，他有錢付得起做茶賬嗎？

周聖濟看見這賣藝老頭執意要點這一壺要一兩銀子的西湖龍井茶，心中也有點詫異，便抬頭仔細打量這位不走尋常路的不尋常的茶客：這位賣藝老頭臉色枯槁，腰背有點佝僂，身穿一件補滿補丁的青布破衣裳，形態甚是落魄，手裡拉著一把破舊的二胡，二胡板上的顏色都褪色了，看這樣子是一把久經歲月磨練的二胡，這把二胡的歲數恐怕比自己的歲數還要大的。綜上所述，這位老頭無疑是一位落魄的江湖賣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