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信仰
無邪緩緩放下弓箭，爬行者的身體被箭雨定在斷垣頹壁上早已支離破碎。森冷的寒意在腳底蔓延，雪白的冰霜將喪屍們緩緩凍結……白髮女子站在廢墟之上，華麗的黑色衣裙風情無限，冰藍的蝴蝶簇擁在她的身邊翩翩起舞。
此刻，宛如神靈的女子與男子默默地相互對視，好像要將時間凝固在永恆的一刻。
「母親。」半響，無邪沙啞的嗓音如同飄雪般透明清涼，他微笑著看著站在彼方的火焰女皇，在漫長如幾個世紀的等待后終於一年來她的回歸……縱然千言萬語在此刻也只化為一句話。
為了等待著一次的對話，一個等待了五天，一個卻等待了一千零八十二天。
「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
無愛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淡淡的笑容，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只是將遲到了的那句問候如同往常，曾經、將來那樣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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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清閑，所有的覺醒者們都聚在了一起，話題依舊是圍繞著故事最多的火焰女皇。
「說起火焰女皇，就不得不提『神之子』啊~」林玉婷依舊磨著她心愛的指甲，開口道。
「那是誰啊？『神』有兒子？」小婧的第一反應是神之子=「神」的兒子……
「雖然叫『神之子』，其實還是人類啦。那傢伙是火焰女皇的乾兒子。自稱『神之子』，但是大多數人還是喜歡叫他『教皇』。」上官昊的臉莫名的糾結，似乎很不想提到那個人，「他只比女皇小三歲。」
「那比小純還離譜啊，說是姐弟還差不多。」第二夢的腦海中立刻蹦出一個個頭比無愛小的年輕版終結者……這品味實在是……
「放心啦，女皇領養的是一枚小正太……額……曾經是正太。因為倖存者基地規定只有子女與父母這樣的親屬關係才能領取額外的補給品，所以他們當時是以『母子』關係登記的，好讓教皇享受比較好的待遇……等等，我幹嘛還叫他『教皇』啊……」
「他叫……鍾離無邪。」雲叆叇翻著手中的資料隨口說了一句。因為在末世很少有人會叫一個人的名字，經常用一些簡單的綽號代替其人，到了後來甚至有人都忘記了自己的本名。就像鍾離無愛與鍾離無邪，人們只記住了「火焰女皇」和「教皇」，卻記不起他們原有的名字。
無邪……純白……所有人終於釋懷為什麼終結者會被安上這麼小白，啊不，純潔的名字了……
「雖然說以前見過一次面，但自從女皇戰死後……」上官昊，你到底有多糾結於無邪曾經的正太樣啊！他的表情越來越糾結，似乎敘述鍾離無邪的後半生是比與變異喪屍大戰三百回合還要痛苦的事情，「為什麼啊！真搞不懂女皇到底是怎樣培養兒子的啊啊啊——」
其實，火焰女皇也很鬱悶自己明明是想培養皇帝，然後自己做太皇后（無愛：喂！），可是自家兒子最後居然從神之子成了教皇……而自己成了女神……
「鍾離無邪，末世最大的宗教——『赫卡忒』的創始人，他的信仰者可以說遍布世界各地，名副其實的教皇。」雲叆叇放下手中寫的密密麻麻的文件，揉了揉太陽穴，聲音如同她恬淡的笑容溫柔可人，「赫卡忒，夜晚、鬼魂、和魔法的女神。在他的世界中，恐怕女皇就是他的赫卡忒……不參與戰爭，不鼓動倖存者，只是單純為了他的信仰而建立的『赫卡忒』，就是為了紀念死去的女皇。但就是這麼一個宗教，卻擁有末世最堅固的信仰，他們信仰『靈魂救贖』，而且堅定不移。」
「那傢伙天生就是神棍的料。」上官昊撐著下巴，直接省略某人的名字用「那傢伙」代替，「他在天羽城逛了一圈，整個城市裡的姑娘都被他迷住了。」
「無邪很帥嗎？」說到帥哥，第二夢又來了精神。
「你放心，他可是隱形冰山，看上去像個普度眾生的教皇，其實骨子裡面……冰冷得像永遠不會融化的永凍層。」某人很不客氣的擊碎第二夢的幻想。
「……像南宮一樣？啊啊，我不是那個意思！」第二夢一驚，急忙跳到自家表哥陳寶峰的身後，一直不語的南宮紫苑睜開沉默的雙眼，盯著那個圓圓的小腦袋良久。被眼刀凌遲數秒的第二夢將自己努力縮到沙發的陰影之下，企圖使自己路人化……
「南宮，聽到教皇的名字就這麼不爽？」林玉婷迎上南宮鋒利的眼神，「我倒是很好奇，最後你們兩個到底誰贏了呢？」
「與你無關。」南宮將頭別開看向窗外，終於是吐出了四個字。
「你們兩個還真是冤家對頭啊。幸好現在見面的幾率不大，要不然……」
突然，雲叆叇皺了皺眉，是白夜通過精神力聯繫上她。
「怎麼，女皇他們遇到麻煩了？」
「沒什麼，遇到一批倖存者，現在白夜他們先護送倖存者們回來。等等……你說……櫻櫻遇到教皇了？」
「……」
室內氣溫持續降低中……難道這就是怕什麼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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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姐姐，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滿載倖存者的大巴即將啟程，小女孩戀戀不捨地拉著質感柔軟的衣袖，可憐巴巴的看著車外美麗的女子。
「很快就來。」無愛的手中像變魔術般多了幾塊大白兔奶糖，塞進驚喜的小女孩手中。目送大巴絕塵而去。
「砰——」
「呦，我親愛的無邪，你這是什麼意思？」無愛頭輕輕往左一側，呼嘯的子彈直接擊中她身前搖搖晃晃的喪屍，但是子彈帶著勁風，在女子光潔的臉頰上留下一道不美好的血印。
「抱歉，手滑。」無邪攏了攏長及腰部的黑髮，一對精巧的銀槍在手中飛轉，他挑釁的用槍對準無愛的腦門，又指指身邊將他們漸漸包圍的行屍走肉。灰色調的皮膚，透出無限的死亡氣息。
「母親，你的肋骨怎麼斷了？」
「……小純，去殺。」無愛的手中多了一對精緻的銀槍，她毫不含糊的槍同樣對準對面微笑的男子，「殺掉那個讓你最在意的精神波動。」
「明白了，母親。」小純洪亮的聲音漸漸遠離，他撥開煩人的喪屍，像一重型坦克直接衝出了喪屍的包圍圈。
「吼！」漸失水分的喪屍慢慢縮小包圍圈，但是持槍對峙的二人不為所動。
「那對槍看起來有點眼熟。」
「哦，我一直用這對。」
「不，我想說，他們有點像我以前用的『斷罪』。」才隔了五天，難道她的記憶出錯了？
「……」無邪默默扭過頭。
「……」瞭然的無愛左手很不正常的抖了一下，但是作為出色的槍手，她並沒有走火。
終於……無邪率先行動，他右腳向後用力一蹬，離他最近的一個只剩半邊頭的喪屍腦袋立刻與身體分家。借著后蹬的衝力，無邪雙手在腦後交叉，子彈傾瀉而出，畫出美麗的圓弧一次將離他最近的一排喪屍爆頭擊碎。喪屍的無頭屍體橫在地上，它們後面的喪屍依舊邁著僵直的腳步往前移動，不少喪屍因為腳抬得不夠高，被絆倒在地。
無愛的表情愈發冷峻，她的眼神再次變為無邪所熟悉的空茫，雙槍在手中越轉越快。不需判斷需要多少槍才能殺盡這裡的喪屍，因為它們源源不斷，成千上萬。但是，它們十分脆弱，也無需判斷。
第六感的超感知結合狂暴的槍斗術α，不同於每一發都精打細算的「葬魂」，憑藉極快的手速，無愛的手只剩下殘影，如同張開黑艷蝶翅飛舞的蝴蝶，每一次舞動帶走大片咆哮的怪物。
但是兩人的槍法再快，也無法在沒有冰凍結界的支撐下趕上茫茫喪屍海前行的速度，黑衣與白袍背靠背，就在蒼白無力的手臂將要觸及他們衣角的瞬間，兩人蓄力同時躍起，踩著喪屍搖搖欲墜的肩膀跳到廢棄的汽車頂部。
漸漸快速旋轉，原本背對的兩人零距離轉身，四目相對，紫色貓瞳對上那雙熟悉卻又陌生的黑瞳，幽暗空茫的眼底儘管看不見，但還是閃過一絲別樣的觸動。無愛無邪緩緩舉起槍，槍口穿過彼此的脖頸，連綿不絕的槍聲混雜金屬撞擊的聲響。汽車廢墟的高台，沒有一個喪屍哪怕用手可以觸及邊緣。
站在其上的女皇與神子，槍口毫不含糊的對準對方，一樣的角度，一樣的距離，帶著弧度幾乎完全相同的笑容。
白髮黑裙，黑髮白袍，完美的反襯，完美融合卻又,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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