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情緒失控

程曦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目光陡轉，從諶諾身上移開。

「不好意思，你能換個房間休息嗎？我想借一下浴室。」程曦的聲音格外無力，她現在難受極了，必須在冷水的刺激下才能冷靜，不過以她現在的狀況，估計是走不動了。

諶諾看著面色潮紅的程曦，忽然有些玩味。

欲擒故縱？

不過如果這個女人的楚楚可憐是裝出來的，那未免她的演技太過爐火純青，讓平日里不近女色的他都不禁有種想要憐香惜玉的衝動了。

濃密又黑長的睫毛在低頭的一瞬間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昏黃的燈光不停的在她蒲扇般的睫毛上跳躍，諶諾有一瞬間看的出神。

「諶先生，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無理，但是我現在必須洗個冷水澡才能讓自己冷靜。」程曦再一次抬頭與諶諾的眼神對視，這一次明顯柔和了許多。

該死，他竟然會被一個女人誘惑！

面上一片寒意，他聲音說不出的譏諷：「下次出門接客前準備工作記得做充分。」

接客？他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他自己是嫖客嗎？

為了諷刺程曦，一向說話做事嚴謹的諶諾諶少爺可謂是口不擇言。

想她程曦怎麼說也是程家的二小姐，雖然家裡也有烏煙瘴氣的人，但她還沒被男人如此輕薄過，尤其這個人還是湛諾！

程曦被氣的臉色更紅，不過在藥效的控制下，她的氣憤卻變成了含羞帶怒，看起來更是惹人憐愛。

這樣的程曦無疑是最誘人的，湛諾只覺得口乾舌燥。意識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湛諾臉色更加難看：「程氏集團真是走投無路了，竟然還需要你這位千金小姐屈尊做這種事，聯姻，你想都別想，我不會跟一個不自重的女人結婚。」

程曦的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她胸口像是堵著塊大石頭，她不想解釋，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說自己是因為下藥才到這裡，不但得不到眼前這個男人的信任，說不定還會被他更加變本加厲的諷刺，她幹嘛觸那個眉頭，更何況，她巴不得他不同意聯姻！

哼了一聲，程曦把臉別到一邊：「那我麻煩你離這個不自重的女人遠一點，快點走。」

諶諾長這麼大還沒這麼折過面子，一時一口氣差點沒倒過來，不過當他看見那人半露的白如羊脂玉的香肩，一肚子的氣竟然忽的消了大半。

見鬼了！

諶諾深深的看了一眼程曦的背影，摔門離開。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程曦才徹底放下防備，身體像是被掏空了似的，她一點一點的蹲坐在地上，唯有牆壁上的陰冷才能讓她清醒一點，這一切原來不是夢。

等體力稍微有些恢復的時候，程曦扶著牆慢慢的走向浴室，浴室的鏡子是一個落地鏡，整個自己就這麼一覽無遺的映照在鏡子里。

這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程家二小姐程曦嗎？鏡子里的那個人衣服凌亂的攏在身上，頭髮像一捆亂草，眼線和睫毛膏暈的不成樣子，臉上的粉底掉的參差不齊……

程曦捂住自己的雙眼，不敢看鏡子里的自己，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明明就是受害者，卻為什麼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

水龍頭裡傳出「嘩啦啦」的水聲，手機卻在這個時候應聲響起。

父親……

程曦雙手沾滿了水，她甚至還沒來得及擦就接起電話，她心裡有好多疑問，她需要知道答案，她需要向諶諾證明自己不是不自重的女孩兒。

「程曦，我不管你現在在哪兒，一個小時之內給我趕回家，待會兒有一個慈善晚會，諶諾肯定會參加，這次你不許任性，乖乖聽你媽的話！」

程曦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出口，程正國在電話那頭就掛了電話，程曦忍住憋了滿框的眼淚，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把淚水強忍回去。

她和她的爸爸，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耳邊的嘟嘟聲一直回蕩，程曦分不清是手機里的聲音，還是腦子裡的聲音，就這麼一直在耳邊迴旋，久久不散。

水汽在磨砂玻璃上形成水珠，一串一串的往下滑，原本該逐漸清晰的的擋風玻璃，卻又一次在程曦的視線里模糊一片。

她要怎麼向自己的父親開口講今晚發生的事情？她要怎麼說自己已經見到諶諾了，而且兩個人還發生了超越界限的親昵關係？她要怎麼說他現在根本不想再見到她？

一個又一個疑問不停的衝擊著程曦依舊混沌的大腦，她好累，她不想想這些。

因為接電話前身上剛沾上的水，這會兒蒸發而格外的冷，程曦打了個冷戰，不禁抱了抱赤裸的自己，才從浴室的內間往外走去。

程曦再一次對著浴室門前的落地鏡，把手機重重的摔在洗漱台上，屏幕卻突然亮了。

手機壁紙上莫翌凡陽光帥氣的臉還沒來得及換下來，這是他上個月上時尚雜誌封面的那張照片的原圖，雖然未加任何修飾，卻也沒有絲毫遜色，精緻的五官並沒有因為是平面圖而減損絲毫，他的笑曾經被程曦甜蜜的稱為治癒系的笑容，卻也在這個時候被程曦看出了滿滿的嘲笑意味。

雖然現在的的程曦跟屏幕上的男人已經沒有絲毫關係，但是想到今晚發生的事情，程曦的心裡還是一抽一抽的疼。

程曦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委屈和心中另一種莫名的情緒，終於崩潰的大哭起來。

被別人下藥陷害的時候，程曦沒有哭，被別人輕看的時候她也沒有哭，甚至被一群記者圍追堵截，言語犀利的打擊她都沒有哭。但她卻在看到莫翌凡的照片的時候，情緒突然失控。

程曦突然覺得自己心裡的某道防線也隨著自己哭出來的那一瞬間轟然倒塌。

原來心傷只是一瞬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