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莫翌凡

宴會從程曦說繼母要捐手鐲開始，一下子就進入到了高潮，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程家的三個女人身上，李素梅心裡恨得要命，可是面上還是不得不裝作很大度的樣子。

「支持慈善事業，是我們應該做的。」

咬牙取下手上的玉鐲交給工作人員，她嘴上說著冠冕堂皇的話，但心裡對程曦的恨已經達到了高潮。

「回家再跟你算賬！」李素梅笑臉貼著程曦，壓低了聲音惡狠狠的從嗓子眼兒里發出這句話，程曦只得意一笑。只許她算計她？開什麼玩笑！

程曦依舊落落大方的沖著媒體微笑，還一邊摘下自己的首飾放到工作人員的托盤裡。

不是自己的東西果然不心疼，程曦像是每天晚上坐在梳妝台前卸妝一樣自然，一件一件的往工作人員的托盤裡放著李素梅和程凝的首飾。

每放一件，程曦都會特意回頭看一眼李素梅幾乎都要扭曲的臉，她表面上是在同繼母進行交流，實際上不過是為了看這個女人心疼的樣子罷了。程曦擅長這個。

李素梅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她後悔今天下了血本給這鬼丫頭打扮。但現在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東西一件件的不屬於自己，還必須保持微笑，這種感覺，李素梅狠狠的瞪著程曦，這筆賬她絕對會討回來。

而此時，諶諾好整以暇的坐在後排觀察著程曦的一舉一動，目光仍舊是深不見底的黑色。

理論上這樣母女和諧的戲份在程家是不應該上演的，之前程正國去找諶諾商議聯姻的時候，諶諾就已經派人查過這家人。

現在程曦口裡的母親其實並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她的繼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嫁給了程正國，不久還帶來了一個比程曦還大的女兒程凝。

自從程家來了李素梅和程凝之後，程家似乎並不安寧，程曦本就古靈精怪的性格，變得更加叛逆，再加上李素梅時不時的挑撥她和父親的關係，程曦甚至在中學有很長一段時間家都不回。

至於她那個「姐姐」，據說從小乖巧懂事，常常被程曦欺負，諶諾想到這裡，不禁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來還是個不好惹的主兒，有趣。

這麼一想，程曦在媒體面前表現出來的和睦就能解釋的通順了，像程曦這樣一個鬼精的丫頭，肯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報復程凝母女的機會。

諶諾不禁開始對程曦刮目相看，看著程曦不動聲色的就把仇報了，臉上慶幸之色難掩，這場景竟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程曦此刻的表情跟下午在酒店的時候，把包圍她的記者的矛頭不動聲色的指向自己后臉上露出的神情並無二至。

想到這裡，諶諾唇角的玩味愈發明顯。

舞台上被捐的愛心物件越來越多，慈善晚會也開始進入尾聲。

「本次慈善晚會到此結束，感謝到場的來賓們對本次晚會的贊助，更感謝程氏母女三人對本次晚會的大力支持……」

聽到主持人又一次提醒，本來已經差不多平復了心情的程凝母女，再一次握緊了拳頭，咬牙沖著陸續散場的人微笑。

程曦也剛要起身離開，卻被李素梅一把拉住。

不會吧？這就急不可耐的跟自己算賬了？程曦一臉無奈的又坐回到位置上，衝天花板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誰怕誰呀？

沒想到繼李素梅並沒想要在公眾場合為難程曦，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慈母形象，她需要繼續保持。

李素梅看旁邊的人散的稀稀落落的，趁機貼著程曦的臉語氣狠毒的交代到：「今晚的風頭你也出夠了，現在是最好的機會，趕緊去找諶諾，說不定今晚你倆的事情就成了。」

李素梅看著諶諾已經走到了宴會大廳的門口，趕緊推著程曦往外走去。如今之際還不是跟這個丫頭扯破面子的時候，李素梅更關心的是堪諾這個角色。

程曦這會兒也沒心情跟繼母爭執，只好裝作往大廳門口的方向走去，卻在半路被程凝擋住了去路。

程凝看了一眼這個出盡了風頭的妹妹，眼中嫉妒一閃即逝，她故意停在程曦面前裝作很優雅的樣子掏出了手機，一手提著她一身素白的及踝長裙。程曦本想繞道而去，可是剛挪開步子，程凝又從另一個方向將她堵住。無奈，程曦只能立在原地，看她這個名義上的「姐姐」能做出來什麼戲？

「喂，翌凡，宴會結束了，你來接人家好不好呀？」程凝當著程曦的面，故意提高音調，語氣嗲到讓人能把雞皮疙瘩掉一地。

程曦臉上的笑一下子就僵在了臉上，像是定在博物館裡面的雕像般一動不動，但她心裡卻好像突然被人砸了個窟窿，疼得她臉色發白。

莫翌凡……

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這個名字竟然還是從她的嘴裡聽到的，語氣和那天聽到的一模一樣。

「翌凡，誰呀？」程凝那天做作的聲音再一次回蕩在程曦的耳邊，那天的場景也一併在程曦的腦袋裡迴旋，一時間，程曦的腦袋裡都是程凝的嬌喘聲，呻吟聲，抵死纏綿的摩挲聲，這種噁心感讓她胃中不停翻滾，差點真的乾嘔出聲。

程曦機械般的伸出雙手使勁兒的拍了一下自己不爭氣的腦袋，身形踉蹌了一下，她趕緊加快步子往前走，想把腦子裡散不去的畫面拋到腦後。

「妹妹，你走那麼著急幹嘛？」程凝急忙掛掉電話，一手提起裙擺像只醜小鴨般跟在程曦身後。

「你最好別在這個時候惹我。」程曦突然站定，回頭看了一眼程凝，只是眼神冰冷的可怕。這個女人已經得到了她愛的男人，為什麼還是死纏爛打。

「那天的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沒想到妹妹那麼記仇？妹妹，愛情這東西勉強不來的，他喜歡我，不是你。再說了，你現在不也找到新歡了么。」程凝說話的語氣儼然沒有了剛剛在慈善晚會上的大家閨秀風範，一副市儈的嘴臉十足。

「如果愛情都跟你一樣骯髒，那我寧願不要。」程曦冷哼一聲，她還真是佩服她的姐姐，黑的都能說成白的，這麼好的口才，不去做傳銷真是惜才了。

程凝被程曦說的惱羞成怒，臉上一瞬間紅的發燙，因此說話更加口無遮攔：「說我骯髒？那你跟諶諾呢？想嫁給人家就往人家床上爬，你又比我好到哪裡去呢？再說了，我跟奕凡可是真愛！」

這是今天第二次聽到翌凡這個名字，程曦心口仍是驟然一縮，疼的厲害。

莫翌凡，你到底要在我心裡紮根到何時才肯罷休？

「我跟諶諾是否清白跟你無關，你跟他如何纏綿也跟我無關！」

直到最後，程曦都不敢從嘴裡說出莫翌凡的名字，只能用「他」代替，她承認，她心底放不下那個男人，那個背叛了她，和她姐姐在一起的男人。

程曦有時候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很賤，別人糟蹋她，她自己也和自個兒過不去，可是「莫翌凡」這三個字早就融進了她的生命，她要怎麼說忘記就忘記？

心臟鈍鈍的疼著，但程曦依舊挺直脊樑，程曦就是這樣，越是受傷，就越是不肯放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