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熟，還是不熟？

凌一揚看著眼睛已經哭紅的蘇小米，好心疼她。

他把她拉回病床上坐著，「你坐好，我給你敷一敷眼睛，腫成這個樣子。一會兒爸媽還有你的幾哥哥過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你和我爸見面啦？」蘇小米這才想起這回事來。

轉念一想，這些天凌一揚一直在醫院照顧她，守著她，不被老爸老媽發現也難。

她很擔憂，「我爸沒為難你吧？」

「他同意我們復婚。」凌一揚已經去倒來了熱水，擰了一把熱毛巾。

又讓蘇小米躺下，把暖暖的毛巾敷在她哭得又紅又腫的眼睛上。

蘇小米躺著，感覺眼睛又暖又舒服，「我爸真的同意我們復婚？」

「不過得等程蕭的三年喪期滿了后。」凌一揚說，「這是爸和媽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一提到程蕭，蘇小米又難過得不行，「我們確實不能這麼自私，可是凌一揚，我爸自私會同意復婚的？以前他反對得厲害。」

凌一揚把自己化身成楊先生，和蘇有榮接觸了幾年的事情，都告訴了蘇小米。

蘇小米聽了，驚嘆不已，「不是吧，原來你就是那個會甲骨文的楊先生？我認識你這麼久，怎麼不知道你還會甲骨文呢。」

而且為了得到老爸的認可，他竟然成了老爸的忘年之交。

當時不知道老爸蘇有榮是有多喜歡他這個忘年之交，差點想把她介紹給楊先生相親。

蘇小米突然好感動，原來為了跟她在一起，他在背後也默默地做了這麼多努力。

隔天，蘇小米做了全身檢查，輕微腦震蕩也好了，順順利利地出院了。

出院后，她連家都沒有回，就帶著知知，去了程蕭父母住的地方。

今天的知知，非不坐她的嬰兒安全椅，一定要蘇小米抱著，粘她得很。

她也理解，這麼長時候爸爸和媽媽都沒有陪她，肯定是想媽媽了。

知知一坐到她身上，就問個不停，「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呀。知知不想讓他去當蜘蛛俠，不想讓他去當英雄，去打敗病毒了。」

蘇小米一時答不上來，突然有些哽咽。

她想了想，才又問，「知知是想爸爸了？」

知知鼓起粉嫩嫩的臉頰，委屈地點了點頭。

「爸爸也會想知知的。」蘇小米找著借口，「可是爸爸現在不能回來，因為地上的病毒打敗了，但是天上還有病毒。爸爸變成星星，去消毒天上的病毒了。」

「天上怎麼會有病毒？」

「他們逃到天上去了，所以爸爸就追到天上去了。變成了星星。他每天都會看著知知的。」

知知卻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把蘇小米嚇了一跳。

前面開車的七舅舅杜玉銘，忙安慰，「知知，你怎麼啦。前面有玩具店，舅舅先停車帶你買玩具，再去爺爺奶奶家，好不好？」

「我不要玩具，我要爸爸。」知知哭著，「動畫片里說，人死了才會變成星星。爸爸是死了嗎？我是再也見不到爸爸了嗎？」

蘇小米詫異，知知這才三歲多點，怎麼就知道什麼是生死？

小不點樣的她，鼓著腮幫子，眼淚從她烏溜溜的眼睛里大顆大顆地往下砸。

她看起來，傷心絕望地樣子。

蘇小米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知知了。

早知道知知懂這麼多，她就不跟她說星星的事了。

一路上，不管蘇小米和杜玉銘怎麼安慰知知，這孩子都哭得停不下來。

反倒是到了爺爺奶奶家，知知反而很懂事的停止了哭聲，一頭扎進爺爺奶奶的身前，又乖又熱情地喊著爺爺奶奶。

一見到知知，程建國和羅錦秀，就忍不住哭。

這孩子跟他們是有感情了，可沒想到不是程蕭的女兒。

程建國和羅錦秀也是真拿知知當自己的親孫女，不管以後她長大了認不認他們二老，他們都會一如既往地疼這孩子。

只是想到知知若是能一直當程蕭的女兒，他們一家三口若能一直在一起，那多幸福呀。

為什麼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他們二老能怎麼辦呢？總不能把小米給綁了，硬逼她。

蘇小米看著二老，「爸，媽。我們永遠是一家人。知知也永遠是你們的孫女。以後我會替程蕭，好好孝順你們，替你們養老的。」

「媽知道你是好孩子。」羅錦秀說，「等程蕭的葬禮結束后，我們就要舉家搬遷到別的城市去。以後不用挂念著我們，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倒是你，不用太自責。小時候你救過程蕭，他這是還你的恩情，你不用內疚。」

「媽。」蘇小米吃驚道，「你們要搬去哪裡？為什麼要搬？留在D市好嗎，你們在這裡生活了一輩子，搬去別的地方怎麼能習慣。況且留在這裡，我爸媽還能和你們做伴，我也能經常來看你們。」

「在這裡……」羅錦秀說，「難免會觸景生情。」

蘇小米忙問，「那你們要去哪裡？」

「是去，去……Y市。」羅錦秀的目光有些閃躲。

蘇小米倒沒注意到什麼，「Y市那麼遠，媽，不要走好不好。」

沉默的程建國突然插了進來，「小米，人生就是如此，悲歡離合，聚散匆匆。不要留我們，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希望你以後幸福。」

羅錦秀也道，「是呀，小米。這人生就是一場又一場的聚散離合，不要太難過。」

蘇小米怎麼能不難過，「那我叫我爸媽，還有我和知知，也跟著你們一起搬過去Y市，要不然我怎麼放心你們。」

羅錦秀說，「我們會經常回來的。」

「我捨不得你們……」蘇小米又哭了。

當初跟程蕭假結婚，二老不知情，但是明知她是二婚，卻還是那麼高興，把她當女兒一樣寵著。

二老真要離開，她哪捨得。

她一直在勸說著二老，不要離開D市，二老總有自己的理由拒絕。

樓上。

「老闆，太太是真的很在乎你。就算她不愛你，也是拿你和老爺夫人當成了最親的人的。」

親人？

親人和愛人一字之差，卻又差之千里。

「老闆，要不你別走了吧。」

「這一輩子聚在一起過，就夠了。是時候該離別了。以後別叫她太太了，她會是別人的太太。」

這一輩子，他路過風，路過雨，路過了人生的坎坷荊棘，也註定要路過她。

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