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蘇州行（8）

夕顏閣內，燕燕輕撫瑤琴，景小樓坐在椅子上，看錶情似是胸有成竹。

在琴曲到了激昂處，景小樓問道：「姑娘真願配合嗎？」

燕燕沒有回答，指尖挑起琴弦，啪的一聲后，便是數道迴音和燕燕的一聲尖叫。

老鴇急忙走進屋內，只見燕燕正捂著自己右手，食指指尖被琴弦劃破，殷紅的血珠滴在地面上。

老鴇關切道：「哎喲，我的閨女，我的燕燕，我的心肝寶貝誒，你怎麼了這是？」

燕燕看著老鴇說道：「媽媽，我沒事，看來是我沒有福分，不配服侍景公子。」

景小樓在旁邊，裝作不聞不問的樣子，端起酒杯，將其中杜康一飲而盡。

老鴇小聲問道：「燕燕，景公子這種身份，若是連你都不配服侍，那媽媽我這可沒人能做這活啦。」

燕燕小聲答道：「媽媽，你忘了還有一個人了嗎？」

老鴇驚訝道：「噤聲！」

燕燕壓低聲音，而且焦急的說道：「媽媽，從杜老闆身上，你還看不出來嗎？這位景公子，不是我們得罪的起的人，無論有什麼理由，都得為他開一次先河。」

老鴇偏過頭，用眼角餘光看著景小樓，他毫不在意這邊發生了什麼，對著月光，似是感覺到了老鴇的目光，他嘴角微微上揚，饒有興緻的看向這邊。

燕燕輕輕扯著老鴇的衣袖，道：「媽媽，再想一會就來不及了！」

老鴇嘆了口氣，道：「罷罷罷，景公子，奴家在這給您賠個不是，我這女兒不懂規矩，攪了您的雅興，我還有一位女兒，那叫一個國色天香，也就是您來我才跟您提，換了旁人，千兩白銀也見不到孩子一面。」

景小樓輕聲道：「聽說過，蘇州花魁眉間雪嘛，每一處花街柳巷都會有這麼一個噱頭，不奇怪。」

一般人聽見這話后，八成都會跟景小樓打起來，老鴇緊著扇了幾下手中葵扇，面露笑容，道：「喲~景公子真是見多識廣，但我也悉心培養了這麼多年，您這……一看就是惜花愛花之人，有這麼好的花擺在眼前，您就當給我個面子，見我們姑娘一下，看看我家的噱頭和別家的有無不同，您意下如何？」

景小樓笑著說道：「好，那便請燕燕姑娘好生歇息，留了疤，可是會讓這姣好容顏大打折扣的。」

隨後，景小樓在老鴇帶領下來到眉間雪的房門口，大廳的人紛紛議論。

「不是說眉間雪偶感風寒，近期不宜見客嗎？」

「嘿嘿，老兄，像你我這樣的人，能看一眼已是福分，你看那位公子，不是我們可以比的。」

老鴇推門而入，眉間雪那憔悴的面容，鬢邊掛著些許散亂的頭髮，她無意中抬頭看了一眼景小樓，隨後說道：「這位公子，請坐吧。」

老鴇說道：「閨女啊，我跟你說，這位景公子來自渝州，你可要好好招待，明白嗎？」

眉間雪說道：「知道了，媽媽。」

老鴇點了點頭，把門一關，屋內只剩景小樓和眉間雪兩人。

眉間雪問景小樓道：「不知公子來此，所為何事？」

景小樓笑著說道：「姑娘這話問得莫名，男人來到這裡，除了尋歡作樂還能做什麼？」

眉間雪淡然說道：「公子進門至今，只看過我三眼，一個來尋歡作樂的男人決不會把目光離開自己的獵物。」

景小樓饒有興緻的看向眉間雪，微微一笑，道：「姑娘似乎對自己的姿色很有自信。」

眉間雪說道：「公子，省下多餘的試探，對你我都好。」

景小樓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敬佩眼前這個女子了，眉間雪見景小樓面前的茶杯空了，便想給給他倒滿。

誰知景小樓卻一把抓住眉間雪的右手，用最快的速度，嗅了嗅眉間雪的小臂到指尖。

眉間雪急忙把手抽回，景小樓笑著說道：「姑娘的衣服並未熏香，指尖卻有淡淡的香氣，那麼姑娘，請問你偶感風寒的這段時間，在屋內做什麼？」

「這……」

「我猜是在拜祭某人吧。」

「你……你究竟是誰？！」

「呵呵呵呵，姑娘，尋歡作樂有很多種方法，尋花問柳是一種，但不適合我。」

「那公子，所為何來？」

「省下多餘的試探，對你我都好。」

隨後景小樓走到眉間雪的床頭，看見柜子上有些許香灰，道：「姑娘，下次可要藏仔細了。」

他伸手打開柜子，從裡面拿出一個靈位，上面寫著顧小紅的名字。

眉間雪站起來，景小樓看了她一眼，隨後將靈位放回原處，拿出紙筆，道：「姑娘，容我問一問，如何？」

眉間雪沒有說話，景小樓笑著說道：「姑娘，我跟你說，顧小紅死的非常慘，相比她一定經歷了你無法想象的苦難吧。」

眉間雪眉頭微鎖，景小樓步步緊逼，道：「你既為她設了靈位，你忍心看她沉冤未雪，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嗎？」

眉間雪緊握的粉拳，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問景小樓道：「這位公子，你究竟是何人？」

景小樓攤手道：「這是我最後一次重複，我是一個偶爾管閑事的過路人。」

眉間雪點頭，開始講述那段故事，而景小樓也開始為她做『筆錄』。

蘇州府衙內。

景小樓打著哈欠，晃晃悠悠的回來，敲著劉鵬岳的房門說道：「劉兄，醒醒，別睡啦！案子有進展了嘿！」

劉鵬岳從景小樓手中接過記錄證詞的紙張，在燈籠發出的火光映照下仔細觀瞧，看罷之後道：「所以，是一個叫秦儒的書生與眉間雪漸生情愫，兩人慾私奔，顧小紅既覺得秦儒非是可信之人，亦不欲眉間雪跳入火坑，於是便穿上眉間雪的衣服替她赴約，然後……。」

景小樓連連擺手，道：「眉間雪也說了，等你們將人犯帶到，她也可以出堂作證，但這些是你這父母官的事，本少爺管不著，不過我這幾天尋花問柳的錢……劉兄你得給我解決一下。」

劉鵬岳看著景小樓，道：「渝州的景公子找我一個蘇州縣令要錢？」

景小樓笑著說道：「本少爺一向不去那煙花之地，這次還不是為了給你拿證詞才去的嘛。」

劉鵬岳點了點頭，有些猶疑的問道：「那……你花了多少錢？」

景小樓嘴角上揚，轉身說道：「你看著給吧，本少爺可是趁著夜色正好，回去一見周公談心咯。」

劉鵬岳看著手中證詞，別提他現在有多激動了，以至於忽視了緩步走來的柳肅雲。

柳肅雲看著他那激動的神情，也不言語，趁著他沒注意到自己，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