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俟我乎巷兮
江依依在南城區生活了這麼久，竟從沒關注過這家私房菜館。
焦客提前訂好了位置，江依依和楚陶然到時焦客還沒來，他們便先在座位上等待著。
片刻后服務員問是否要先點單，楚陶然搖頭把服務員勸走了，江依依便想起自己以前和焦客吃飯時，都是不用這樣恪守禮節，他們與仇暢也是同樣熟識，誰先到了就先點菜，反正誰的喜好誰的忌口，都十分清楚。
「哎，三三，你大學的時候喜歡和誰一起吃飯？」
「我不喜歡跟別人一起吃飯。」
「那也不可能四年都是自己一個人吃飯的啊。」
他沉思了片刻，看她一眼，收回目光時輕語道：「賀燃在A大的時候，我和他一起吃過幾次，可能還有夏帆。」
時至今日，江依依聽到，還是免不了心口一抽。
「他們那時候吃什麼？」
「賀燃豬一樣什麼都吃，夏帆喜歡蛋炒飯。」
江依依笑起來，發現楚陶然說「豬」的時候嘴形用力又搞笑：「哪有，賀燃可挑食了。」
楚陶然淡淡道：「那會兒不挑，吃的不是菜，眼裡是別的。」
她並不想放任自己在這兩個人身上情緒過度，就放過了，轉而問道：「那之後呢？賀燃不在後，你在校的話也始終一個人吃飯嗎？」她想了想，得意洋洋眯起眼睛，對他道，「我可不一樣，作為一個美女，是很難有一個人吃飯的機會的，被人看到是一個人的話，三分鐘之內就有熟人或陌生人來搭訕要不要一起了。」
楚陶然對她客氣點點頭，端著腔調說道：「你們這樣的生活我不太懂，A大那邊老師經常也來食堂點餐，他們看到我就會主動來和我邊吃邊討論，所以就算我平時一個人，也沒有其他學生會前來拼桌，姜教授尤其喜歡和我拼桌。」
江依依聽得錘了一下楚陶然的腿，快語說道：「那早知道你哪兒那麼熱鬧，我就不用擔心你那冷清性子真吃飯也吃得冷清，還麻煩得每個星期都找理由去陪你吃飯，你氣死我了！」
楚陶然抿嘴一笑：「可你陪我吃過後，我再回去，確實覺得冷清。」
那江依依實實在在地一樂，心理平衡了。
她沒有在微信上催焦客，等焦客來時，他們其實已經等了半小時。
江依依回頭時在想，焦客會是什麼樣的面貌呢？仇暢這麼多年其實變化不大，即使是在西北各地東奔西跑，風吹日晒，脖子上耳機一掛，笑起來還是當初的神態。
那焦客呢？
他曾經偏愛穿得嚴謹又正式，肩頸總是筆直，江依依回頭起身時，忽然有種天旋地轉的陌生和熟稔，她一見，就知道時焦客。
焦客應該是剛下班出來，身上西裝筆挺，只是普通的藏藍色調，沒有其餘裝飾，顯得氣質單調，也十分單薄。這樣一套西裝，看來職位高低一般。
這時她才驚覺其實變化最大的竟是仇暢，仇暢在視頻電話里的膚色已經真的接近了牧民，是麥色褐色的，而焦客甚至是比學生時期更為蒼白了，只是臉上神情已經沉澱出了固定的模式，他對江依依和楚陶然微笑，是極其習慣成自然，標準而得體的微笑。
五官更成熟，卻也更固定，平常難以打破。
焦客見到他們二人，臉上也是欣喜，頓時精神為之一震，抬頭挺胸地往他們這邊來了。
「好久不見！」
「確實好久不見！」
「畢業之後就再沒出來聚過了，怎麼樣，仇暢你們還聯繫嗎？」焦客邊說邊坐下，目光看到楚陶然，道，「你們……這樣也好……很好很好……」
楚陶然坐著點點頭，其實他對焦客的印象不深，只是現在重逢，也多處在沒有深交，以江依依為鏈接點的淺顯素不相識上。
焦客坐下后就微整了西裝，有很明顯的工作態度和應酬習慣，江依依便問道：「上次電話里還沒來得及細問，你如今是從事什麼工作？」
「就是普通的客戶經理。」他道，伸手隔著餐里的玻璃幕牆，「就在那棟寫字樓里。」
江依依就配合著看過去，自然是不及市中心的柏島，但也高大巍峨，能在這裡置辦辦公室，已經也是體制和待遇不錯的大公司。
「挺好的，這裡交通方便，城市規劃又好，北面那一片聽說又要變成開發區了，前景很不錯的。」
「嗐，這傳言我都聽說好幾年了，可能也就是捕風捉影的事。」
江依依輕靈一笑：「柏島裡面的消息，焦客學長聽一聽也無妨。」真要坊間傳聞，他們傳媒行業倒也不必跟著胡說八道。
焦客眼睛頓時有細微地一亮：「所在在北區買房好像還不錯？」
這時服務員遞來菜單了，焦客自然是把菜單讓給江依依，而江依依是極順手地把菜單轉交給了楚陶然，又繼續對焦客問道：「你們夫妻是正準備買房嗎？」她稍有吃驚，焦客畢業后就沒離開過D市，這麼多年，又已經結了婚，難道是想買第二套？
「不。」焦客垂下目光，露出一次稀薄的苦笑，「我只要那輛車，房子和其他都留給她和她父母，這麼多年她也陪我吃了不少苦。」
楚陶然都不由地從菜單上抬起了目光。
江依依啞了啞，覺得昨晚自己電話里也是極其冒失的，原來如此。
「怎麼回事啊？是非要分開了嗎？」
「可能就是試著做夫妻，可是發現我們不適合，也不想再耽誤彼此了，她是個好姑娘，我們現在也是很好的朋友，有時我父母不方便或者身體不舒服了，她也幫著照顧。」焦客眼裡的感激是真心的，沒有任何負面的態度，只是平靜的講述。
「那也很好，得一相攜的知己，也是人生的幸運。」楚陶然忽然出聲說道，招來服務員，平淡報出了一系列的菜名，最後又提道，「給我太太的菜少鹽少油，儘可能用其他代替蔥姜蒜，麻煩了，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