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到目前有頭緒了嗎？」

「沒有，除了困惑就是困惑，我可太想不通了。」

「老同學沒什麼恩怨是要現在來拉扯的。」

「沒錯。」江依依歪在座椅里，感覺自己過一會兒就能睡著了，「這麼忽然之間就去接觸了老同學，真跟重頭再來似的，好讓人恐慌……如果說是因為我如今得罪了誰，他們要現在詆毀我，那又是怎麼想打關聯我大學同學的？」

楚陶然伸手過來，撥撥她頭髮，把那張小臉賺到自己這邊來，說道：「醒一點，別睡，我帶你去吃別的。」

她把眼睛亮晶晶地睜開來，忽然問道：「帶我去吃什麼？」

「米糕。」

「老店嗎？」

「嗯，在名人故居附近，我大學剛來D市時它就在了。」

「那你以前怎麼沒帶我來過？」

楚陶然看她，說道：「很快就成了網紅打卡點，隊排得很長，你肯定是沒有耐心，而且糯米製品你又不能吃。」

「那現在我也不能吃糯米啊！」

「我回國后他已經不是網紅打卡點了，如今的生意蕭條下來，收益不好，不用糯米了，就是尋常大米。」

「曲終人散，繁華煙雲。」江依依說道，「人氣這種東西有時真的是來得快去得也快，柏島都到了這一步了，湯小柏還不是每天忙得馬不停蹄，想著維持再維持，那麼高頻地推新人作家，也是他與市場進行相互試探和溝通的手段之一。」

「這是米糕店自己的運營問題，當初太火就做了很多網紅式的改良，把傳統造型全部換成了當時的熱門，做成卡通形象類的，網路熱詞類的，及時體現的效果很好，但損失了大量的老顧客，米糕本身其實不是年輕人概念很深的特色小食，他們很快就會有新的追熱對象，所以這家米糕店輝煌過一段時間后，一冷清便都冷清了下來，老顧客不會再懷念，年輕人又原本就沒記住，之後就人走茶涼了。」

「還好小夏那邊有婧雯，聽說之前也想弄些最近的熱門元素，用拉麵做那種皮卡丘套餐，但婧雯把他給勸退了，不許他丟了那些本來好好的非常有文化底蘊的東西，他們本來的路線就是想走『老字號』，婧雯還是穩紮穩打，很有遠見的。」

「你有沒有發現，」楚陶然在一處巷道前停車，「你們文科生，對文化上的事，總是會有很固執的堅持？」

「不然得過得有多膚淺啊！」她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朝他道，「你在視覺效果上還不是一樣的固執堅持？」

「我是，但我並不排斥市場，大眾審美的有些方面其實也很複雜，如果小夏真的很想嘗試，可以不動主線產品，遇到節日推出一些做活動也可以。」

兩人已經閑步往米糕店走：「是工作室太忙嗎？你要親自鑽研策劃方面的學問？」

「江老師每天苦讀，我自然也該貫徹終身學習。」

兩人澹笑，已經一齊來到了米糕店門口。

確實是艱難，江依依只見過如早餐車一般的小米糕鋪子，而這家店卻足足開了兩層，裡面敞亮無人，布置得有如江南酒樓，可惜沒有人聲。

「你確定他們家米糕是好吃的？」

「試試也無妨。」

楚陶然牽著她進去了。

其實這裡什麼都有，米糕也僅僅是變成了一道小食，淮揚菜系裡素雅簡單的，菜單上都有。桌麵茶壺是青花玲瓏的泡茶壺，上面三朵青花牡丹襯著米花料色，十分得古韻。

如此蕭條卻也因此而得了寂靜雅緻，江依依與楚陶然一同入座時，心緒都沉靜了下來。

「還是我點嗎？」

「你看吧，我隨便吃什麼都行。」

「怎麼能隨便。」楚陶然道，「我可是晾著沈清玦，特地帶你來吃的。」

江依依一笑：「那我想把這裡的每一種米糕口味都嘗一遍，不急，慢慢吃。」

楚陶然還真對站在一旁的年紀已經是很大的服務員，說每種米糕都要一份，那服務員就提醒說米糕的保鮮期有限，江依依便道沒關係，打包好了還可以送人。

那服務員雖然是人到半老，但笑起來還是溫柔樣貌，她和藹地一笑，說：「那請你們稍等一下，我們這裡都是現做，要一籠一籠地蒸。」

「沒關係，不著急，他是你們的老顧客，以前老來排隊的，想懷念一下當初的味道。」

「哦哦，那便好，我去廚房看著……」老人極歡愉地一笑邁著小步子，往樓下走去了。

「這裡真不錯，風景挺好，這麼望下去，雖然高不到可以望見大江大河，但這些院落和屋檐都盡收眼底，和著這一點米糕香入目，真挺快活的。」

「嗯，這家店到月底也就閉店了。」

江依依錯愕回頭：「這麼快，我們今天吃到的是絕版？」

「可以這麼說，所以可能無論米糕好不好吃，你都會原諒，都會包容。」楚陶然倒了杯茶給她，伸手稍隔了些她與觀望欄杆的距離，即使這人就好端端地坐在自己身旁，也總下意識擔心她忽然就頑皮得忘形。

「嗐，我剛才還想既然你這麼費心介紹，而且頗多關注，那我待會兒好好試吃過後去提提真心建議，既然如此，那是都沒必要了。」她扣上楚陶然的手指，從欄杆邊回過頭來，正是一抹微風往樓上吹來，拂動了她的髮絲，整個人這才有了些好氣色，目光和神態都多了鮮活。

「我覺得你像變了很多。」楚陶然含笑道，把她嫌干擾目光的碎發都撥開到了一邊。

「我哪裡有變？」江依依鼓了一點兩腮，「你好歹堅持到婚後二三十年再說這話行不行？」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笑，「最早我覺得你像梔子花，嫩嫩的，白白的，青青一點顏色，圓滾滾的可愛，又讓人憐惜，後來你長大了些，就像水仙花，開那樣小的一朵花，卻精細又芬芳，還高高噙在枝頭上，滿身都是小驕傲小嬌氣，只能幹乾淨凈養在水裡，一點旁的都不肯多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