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車內
「嘎吱！」長安小貨車停在林凡幾人面前。
司機從車窗伸出腦袋：「你們村還有人嗎？」
沈雲搖頭：「我不知道。」
司機打開車門，跳下來站在路口張望，朝神仙溝方向大喊：「神仙溝的，還有沒有人去縣城？」
凌晨兩點多鐘，天地一片寂靜，司機的聲音顯得分外清冷，在夜色中回蕩，惹來幾聲狗吠回應。
這是和狗對話？
林凡憋不住，笑了出來。
司機聽見笑聲扭頭一看：「嚯，小林醫生你也去賣菜？」
林凡點頭：「恩。」
司機掏出根煙點上，幫馮老漢把菜抬到後面車廂，對林凡說：「小林醫生，你直接收錢治病，不比種菜賣菜輕鬆多了？每次都免費，老實說我們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你要是開張收錢，我們肯定會照顧你的……哎，老馮，一二三，去！」
長安貨車後面蒙著綠色的油布，能夠遮風擋雨，裡面已經有幾個人，各自拉著鐵欄杆，護著自己的背簍或者菜籃子。
司機幫忙將馮老漢的兩隻菜籃子扔上車，使勁兒吸了兩口煙，過來幫林凡：「來，抬過去能行吧？」
「恩。」林凡點頭表示沒問題，輕鬆的抬著背簍，回答司機剛才的話：「買葯都是你們自己掏錢，我就順手開個方子，做個針灸啥的，懶得收錢。」
「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司機搖了搖頭，看到薄膜下的空心菜，嘆氣道：「不是唱衰你們啊，這個季節的空心菜太老了，真不一定好賣，如果賣不出去給我打電話，我順路幫你們拉回來。」
林凡沒有爭執，笑著應道：「成。」
林凡把菜抬上車廂，給了司機三十塊錢，旁邊的沈雲眼睛一瞪，摸出三十塊錢補給他，雄赳赳的拍著胸脯：「車費，老闆給！」
林凡咧嘴笑道：「行。」爬上車，回身拉沈雲。
林凡治病的時候，摸過沈雲很多地方，但拉著她的手，卻還是心神搖曳，好像血液都流得更快了。
沈雲沒注意這個，冷著臉好像有些生氣，悶不做聲的爬上貨車，把背簍推到車廂邊緣靠著鐵欄，這樣車開起來有個倚靠，不怕背簍被抖翻。
林凡察覺到沈雲有些不得勁兒，小聲的問：「雲姐，你咋了？」
沈雲蹲在背簍旁邊，氣憤的抱怨：「哼，全都說我們賣不完，氣死我了！」
車廂里一片黑暗，只看得見幾個人影，林凡掃了一眼，也分不清誰是誰，挨著沈雲蹲下，一手拉著鐵欄杆，小聲的安慰：「雲姐你別擔心，其實一種蔬菜罷市以後，需求量更大，更好賣。只是菜少了，質量也差，所以感覺沒什麼搞頭。我們不一樣，肯定能賺到錢。」
車廂里就這麼大，現在又還沒有開車，安靜得很。
馮老漢就在林凡兩人旁邊，把他們的悄悄話聽得一清二楚，暗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嬌貴了，只是說了幾句大實話，就被記掛上了。
馮老漢違心的笑道：「小雲啊，叔沒別的意思，就是心直口快，你別往心裡去。」
沈雲發小脾氣被馮老漢聽見了，頓時尷尬得很，連忙解釋：「馮叔，我不是怪你。」
馮老漢搖手：「理解，理解。」
有些事理解歸理解，不代表就欣然接受。
馮老漢癟癟嘴，最後嘆了一口氣。
算了，不和小輩一般計較，小林醫生免費給大家治病，心腸是真的好，他們賣不出去的時候，還是幫一下忙吧。
馮老漢盤算著中午把自己的菜賣完，下午就帶兩個小傢伙去小餐館轉悠，能賣多少算多少。
司機抽完煙，見還沒人來，上車吼道：「後面的坐穩了，我開車了啊！」
「開吧開吧！去晚了就沒攤位了。」
「好嘞。」
「嗡！」
司機一腳油門，車子像子彈一樣射出。
車裡有人破口大罵：「娘的，能不能穩點兒？人都要甩出去了！」
巨大的慣性，讓沈雲一頭往前栽去。
林凡出手一拉，把她拉進懷裡來了。
烏漆嘛黑的車廂里亂糟糟的，大家緊緊的護著背簍籃子，風吹得油布嘩啦啦作響，偶爾透進來一絲風，感覺有幾分清冷。
林凡一隻手拉著鐵欄杆，一隻手抱著沈雲，身體僵硬得跟石頭一樣。
兩人蹲著誰都沒有說話，黑暗中也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只有彼此的體溫。
沿路又上了一些人，空間越來越狹窄，兩人擠得更緊了。
沒過多久，沈雲小聲道：「小林醫生，我腿麻了。」
林凡清了清嗓：「咳，我也麻了。」
「……」
兩人扶著站起來，兩隻腿里就像有無數螞蟻在爬，難受的吊著護欄。
林凡忍不住哼哼：「啊……嘶……啊……」
沈雲咬著牙：「嗯……」
旁邊的馮老漢渾身一震，瞪大了眼睛：「你……你們在幹嘛？」
在這種情況下，還有那種閑情？
果然，年輕是真的好啊！
林凡剛才蹲著還沒有什麼感覺，站起來血液流通，腿又麻又癢，偏偏車子還一直震，弄得他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吃力的說：「沒……啊……沒啥……嘶，不行了，好難受！」
車廂里傳來一陣輕笑，林凡都沒搞清楚狀況。
我腿麻了，你們笑個啥？
沈雲倒是醒悟過來，咬著牙不讓自己出聲，可是車一抖，牙縫中忍不住露出一絲呻吟，外人聽起來更加的銷魂了。
有人看不下去了，咳了一聲：「那誰，注意場合啊，咱們受不了這種刺激。」
沈雲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從車上跳下去。
林凡後知後覺，慌忙的解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兒。」
「行了，年輕人嘛，我們都懂。」
「老弟，多克制一下，你這影響多不好？」
「你倒沒什麼，人家女孩子怎麼辦？羞死人了。」
「哼，男人不管老少，沒一個好東西。」
「……」
林凡有口說不清，只好悶不做聲，大家也就漸漸消停下來。
車后的景物不斷變換，公路越來越平整寬闊，兩旁出現一排路燈，長安貨車衝出黑暗，鑽進亮堂堂的城區。
貨車是不準拉人的，但這個點兒交警都還在睡覺，司機載著人，大搖大擺的開到菜市場入口。
「到了啊！」司機下車打著哈欠，點了一根煙，指揮大夥下車，看到有體力不足的老人，則上去搭把手。
沈雲絕口不提剛才的事，下車后長出一口氣，放鬆的挺了挺胸，豐滿的身材讓人流口水。
林凡不敢看她，扶著背簍，四處觀望：「雲姐，現在咋辦？」
沈雲還沒有開口說話，一群人突然湧上來，好像搶吃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