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手銃稀少,這100隻手銃是沈恩來的全部家當。她將它全部用上。只有這樣突然而又密集的火力攻擊才能讓耶律橫橋在第一時間慌張,而人在慌張之下,尤其是摸不準對面敵人手上究竟還有多少火力時,暫時撤退尋找掩蔽物是最好的選擇。
沈恩來很清楚,100隻手銃根本無法扭轉人數差距上的極大不足。而且,目前的手銃雖然殺傷力強,但是數量少且只能打出五枚火球,雖然楚天河改良后的手銃不再是使用一次后就只能廢棄,但是火球不足,也是無法避免的問題。所以,她必須留有第二步的計劃,這步計劃才是能否真正困住韓軍且重傷耶律橫橋的關鍵。
耶律橫橋大軍散入密林,暮色漸沉,隱蔽的山林和幽暗的月光是絕佳的遮掩方式。手銃的威脅瞬間被降到最低。
「點!」伴隨著沈恩來的聲音,林間突然火光四起,熱烈而又明亮的焰火將這樺山照得恍如白日。
耶律橫橋沒想到魯國竟然如此不折手段,此時正值夏季,林間點火,火勢一旦燃起,將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蔓延,整個樺山將是一片火海,所有在山上的人都無法倖免。這是雙殺,以自殺的方式將他也葬在這裡。
他們是瘋了嗎?!
然而,下一刻,耶律橫橋卻發現了不對勁。火勢不是連片蔓延,而是以一個個包圍圈的方式在咆哮。處在包圍圈內的韓軍無法逃脫,在劈里啪啦的燒烈聲中,韓軍的慘叫將這片林間襯得猶如地獄。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火勢怎麼可能是以這樣的方式?林間樹木連片生長,草木遇火便燃,包圍圈是如何形成的?
局勢並不給耶律橫橋思考的機會,比起那些而言,活命顯得更為重要。四周充斥著人的身體被火燒焦的味道,耳邊響徹嚎叫,耶律橫橋在火圈中穿梭,渾身裸露在外的皮膚已經遍布燒痕。焦破的衣衫勉強蔽體。
耶律橫橋帶著倖存的士兵慌亂撤退,沈恩來趁亂帶領魯兵擊殺。樺山之危已解,耶律橫橋的大軍也被撕開一個大口子,沈恩來要做的,就是讓韓軍的傷亡最大化。
因為她很清楚,這些韓軍最終將會匯入函關,而那又將給南懷瑾增加壓力。所以,能解決一部分是一部分。紅色的火光將整個山林照的通亮,伴隨著耶律橫橋逃竄的方向,沈恩來看見另一撥人從左側插入,將耶律橫橋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隊伍再次打散。
應該是溫行興。
沈恩來只能想到這一種可能,溫行興他們也許是人手不夠,所以只是簡單打散耶律橫橋的隊伍,擊殺一陣后便快速退出。但是經過他們這樣一攔,後面緊追上來的沈恩來將被打散的韓軍再次擊殺。
這些韓軍也算是為耶律橫橋斷了后,在夜色中,耶律橫橋逃下了樺山。
再見到溫行興,沈恩來心中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們曾經並肩作戰,躲過刀槍無眼,挨過迅猛利箭。日日睜眼的戰爭讓他們麻木而又疲憊,但是,有些深埋在心底的情誼,一旦危機襲來,那些滾燙的血液又再次沸騰。
「你——」
「你——」
沈恩來和溫行興同時開口,望著對方沾滿血跡和污泥的臉,又同時笑了起來。劫後餘生,腦里緊繃的那根弦放鬆下來,身子都變得輕盈了很多。溫行興的身上帶著連日來的傷,還有得知和親消息的焦急絕望,在看見沈恩來的那一刻,似乎都被暫時擱置。
「你,這樣做,是為了和親?」沈恩來問道。
林間的風呼呼地吹,裹挾著熱氣,而樹蔭之下的清涼又猶如一道屏障,短暫隔絕了悶熱。
「我沒想到,白羨啟會讓暖暖……」後面的話溫行興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已經不是白羨啟了,他是溫行淼,是魯國的皇帝,是我們的陛下。」沈恩來出聲提醒他,也是在提醒自己。
「是啊。但他可以忘記曾經的情誼輕易將暖暖的一生葬送,我不能,絕不能。」什麼鎮遠候爺家五小姐,什麼頌雅公主,何清頌就是南懷雲。若不是他安置在京城照顧六班的探子,傳回南懷雲被認回鎮遠候府的消息,誰能想到南懷雲竟被如此安置。
白羨啟終究不再是那個少年,他握著這個國家最高的權利,但是,他們也絕不會將自己所愛所親之人的人生讓他隨意處置。
「立軍功,有褒賞,就可以提要求。」沈恩來在此刻清楚溫行興衝動的理由。
「你莫是要放任暖暖嫁給完努赫齊,成為這場戰爭的犧牲品?」
「這場戰爭犧牲的人太多了……」沈恩來說到這兒,頓了頓,嘆口氣。
「但我不是聖人,我們浴血奮戰不顧生死,要守護的是國家民族,也是為了保全自己的親人愛人。我可以犧牲自己,但絕不能夠讓我所愛之人受到傷害。」
「只要我們能夠拿下耶律橫橋或者是赫連珍質的人頭,就是極大的軍功,就能給暖暖爭取到機會。」溫行興說道。他無法獲得至高無上的權力,但他起碼要去爭取去捍衛應該屬於自己的權利。
「報——耶律橫橋率殘軍匯入赫連珍質的軍營,聚集函關關前。」
該來的躲不過,要尋的既然湊了一起,那就拼一把。
「整隊,函關進發。」
沈恩來望著不遠處,那方向不僅僅代表一個城池關卡,那裡有南懷瑾,還有南懷雲的將來。
他們不能輸,也輸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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