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這手,還能救嗎?」

「斷臂離體,如何能救?命能保住。」許溪邊回答沈恩來的問,手上動作不停,她下方的溫行興臉色慘白,嘴唇烏紫,這是失血過多……若她再晚一點施針……這些人一個個的,當真是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她只是一個醫家,不是神仙。她沒辦法在任何時刻任何情況下,將他們都救下,否則,她又何至於曾面對至親之人的離去,無能為力。

沈恩來嘆出口氣,不再多言,悄悄退出帳篷。他們並不在函關內,這是函關外就近搭建的帳篷,因為溫行興的身子拖不到入關。

他用一隻手臂換了耶律橫橋的頭。

是勝嗎?

沈恩來只覺得這樣的贏面過於慘烈,他本可以完整。

當耶律橫橋的長刀斬斷他手臂的瞬間,沈恩來想象不出,溫行興是持著怎樣的一股筋勁,用剩下的右手將耶律橫橋的頭顱割下。

「班主,你說溫行興醒來后,看見自己的手……」陳振民說到這裡有些哽咽,話也沒辦法再繼續。

得知耶律橫橋和赫連珍質齊圍函關后,許溪料定函關必有一場惡戰,他便隨之奔往函關。還未入關,戰火已經蔓延,他見到了被灰末覆蓋的半邊天空,燒焦的屍體,以鮮血作為燃燒原料的四號高地……還有,策馬駛入敵軍的溫行興。

手臂被斬,鮮血四濺,溫行興墜馬,同時,耶律橫橋的頭顱自馬背上滾落。

好在,一直跟在溫行興身後的同胞將他重扛上馬背,在沈恩來的接應下,從軍心大亂的韓軍中逃脫。

「他會開心吧,他完成了他想做的事,有了籌碼,能保住想要守住的人。」沈恩來答道。

陳振民一時有些楞住,他不太能懂沈恩來話中的意思,但是此刻,望著沈恩來的側臉,他所有疑問卻在一瞬間,梗在了喉嚨間,無法發出一個音節。

耶律橫橋身亡日後,赫連珍質攻函關三日未破,魯韓兩國宣告休戰,國君談判。

兩日後,這場持續近四年的大戰終於結束,韓國退兵,魯國百姓得以休養生息。

溫行興經過五日的休養,勉強能夠下床,而他們還沒從勝利的喜悅中平靜下來,就需得馬不停蹄奔往京城。因為,據京城傳來的聖旨,急招南懷瑾回京,為的便是南懷雲的婚事。

「溫行興斷了一隻手,你說暖暖會不會不願意嫁給他了呀。」

陳振民湊到沈恩來的耳邊小聲嘀咕。沈恩來一記眼神嚇得陳振民及時閉了嘴,他朝著許溪的方向縮了縮,離沈恩來遠了遠。

「溫行興所做皆是為了暖暖,你莫要在溫行興的面前說這些。」許溪拍了拍陳振民的頭。

沈恩來望著身側的兩人,總感覺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勁。

她試探性地開口:「我們這個馬車是女子的,你不在南懷瑾他們那邊呆著,老賴在我們這兒幹嘛?」

「溫行興的傷勢需要靜養,他還是在我們馬車內叨擾我們吧。」許溪回道,面色無改。沈恩來將眼神落到一旁的陳振民身上,陳振民沖她點了點頭,活脫脫一副童養媳的模樣。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沈恩來搖搖頭,不過,好歹鐵樹也開了花。無論是對陳振民還是許溪而言,在這蒼涼人世終究沒有那麼孤單了。

顧慮到溫行興的傷勢,馬車駕了七日才到京師。而讓沈恩來沒想到的是,溫行淼竟是將成婚日子一直拖到他們歸京。這讓沈恩來有些驚詫,若是念及往日的情誼,溫行淼就絕不會做出將南懷雲和親到趙國。可是如今,韓國剛剛退兵,魯國一切急具喘息,穩定趙國是必要所為,而他壓下重迫延遲婚期,又不得不說他對南懷瑾或者是南懷雲的情誼。

「我要進宮面聖。」溫行興下了馬車驛站都等不及去。

「我們和你一起。」沈恩來拉過南懷瑾答道。

「舟車勞頓,你們最好沐浴盥洗后再入宮面聖。」許溪出言勸阻,再是立功,再是曾經的同窗情誼。溫行淼終究是一國之君。她也在提醒沈恩來他們,入宮面聖談及南懷雲的婚事,莫要忘了身份。

「好!」沈恩來懂得許溪隱晦的擔憂,點頭應下。

折騰一番,已至慕色。沈恩來三人換上新衣再次踏入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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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頭少年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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