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玄衣男子
南宮紫月的院落居於南宮家族最為偏僻的一隅,離其他人最近的院落也還有幾牆之隔。她彷彿已經被南宮家族遺忘,又或者不願意沾染上有關南宮紫月的一切。
南宮紫月躍過並不算太高的土牆,再往前走便是南宮世家高高的圍牆。圍牆外面是另一個世界,是南宮紫月很少踏足的地方,也是整個繁華的城市最幽靜偏僻之處。
「你要去哪裡?」
南宮紫月轉頭對上的便是夢奇圓睜黑亮的雙眼。
「買吃的。」南宮紫月淡淡地回了聲,視線又挪到身前的圍牆之上。
「我跟你一起去。」夢奇自來熟地跳到南宮紫月的肩頭,絲毫不在意她冷幽冰寒的眼神。
南宮紫月本來身形略瘦,因著夢奇的重量覺得肩頭沉重不已,她反手把夢奇抱在懷裡,身形一躍,翻到了牆外。
順著腦海中淡淡的記憶,一人一獸緩步走出了僻靜的小徑,看到了南宮家族朱玉紅漆的大門,豪華奢侈,氣派無比。這是南宮紫月很少踏足的地方,也是她被南宮家禁止出現的區域。
南宮紫月心中的憤怒一簇即生,在周圍的空中無形燃燒,那種屈辱之下的奮力崛起,讓夢奇的心裡都有些焦躁不安。
「不用再看了,沒有什麼好的,低級的玉石,沒有靈力的建築,頂多算是外表稍微過得去的牆瓦而已。這裡並不是你應該停留的地方,我夢奇的主人豈能如此卑微,不過下界的凡家而已。」夢奇不會勸人,更不會溫柔以待,那份直楞楞的關心卻直直戳中了南宮紫月的靈魂。
南宮紫月下意識地把右手放在紫色的毛絨之上,冰冷已久的心仿若被鍍上一層柔和的溫暖,那種感覺仿若寒冬里的一暖春光,黑夜裡的一絲黎明。
南宮世家嗎?南宮紫月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街道是如南宮紫月記憶中一樣的繁華,她猶記得父親和三叔帶她來街上遊玩的情景,只不過當時的她太過年幼,並不了解周圍眾人的眼神,仰慕中帶著妒忌,諂媚下夾著鄙夷。
南宮紫月抱著夢奇進入一家包子鋪,點了兩份早餐,靜坐在角落裡悠閑品嘗。
有多長時間沒有這麼恬淡舒靜了?南宮紫月回想了一下,竟然發覺自己一直都在任務當中活著,如此的閑適,恐怕沒有一刻能夠光臨到她的頭上。南宮紫月摸了摸自己的錢袋,無奈一笑,不曾為錢發過愁的她此時卻要精打細算地生活,果真應了那句話:有錢的時候沒時間,有時間了卻又沒有錢。
「唉!你這人怎麼這樣?你還沒給錢呢……」堂前一片喧嘩,吃早點的人們紛紛站起身瞧個究竟。
「錢為何物?」一道極好聽,悅若幽谷空鳴的男音傳來。
「不許走……」幾步急促的腳步聲劃到門前,似是有人把那人攔下。
「砰!」
「哐當!」
「這人怎麼回事啊?不給錢就算了,還打人?」聚眾的人們開始為店鋪老闆打抱不平,喧嘩聲,指責聲響成一片。
一種震懾之氣在整個堂間瀰漫開來,似是受到危險的脅迫,許多人因為事不關己紛紛離去,有幾個勸解的人察覺到到男子的身手,也怕被波及,再三猶豫后離開。
很快隔著的視線就被打了開來,南宮紫月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幕:堂前狼藉一片,桌凳翻到,盤碟盡碎,店鋪掌柜背靠牆壁,手撫著胸口窩在牆角。
背對著她的是一個玄衣黑髮的男子,頎長的身形,如瀑一瀉的柔亮烏髮無風自動,衣袂若飄,孑然獨立,盛氣逼人,煞若嗜神,單是一個背影,便有傲世蒼穹,俾睨蒼生的強勢。
許是感到了來自背後的目光,男子悠然轉身,對上南宮紫月的視線。
冷硬清雋的線條,完美如鑄的面龐,澄亮耀眼的黑瞳,桃花若水的眸形,肌膚如玉,像是造物所鍾。如是男子,薄唇緊抿,雙眸微褐,更勝浮光耀眼,美得奪人心魄。
南宮紫月從一時的迷惘當中回過神來,才對上那雙深邃如寒潭般無動無波的雙眼。
「你,很熟悉!」男子的唇角微微上翹,一縷暖光柔和了他清涼無情的眼眸,嗓音悠揚動聽,略帶磁性,讓人想起了空谷琴幽之聲。
莫名其妙的話語倒是讓南宮紫月一時的默然,無言以對。
「他的靈魂不完整。」夢奇稚嫩的童聲響過南宮紫月的腦海,引得南宮紫月一陣側眸。
夢奇毫不懷疑地對上南宮紫月的視線,它的嘴巴並沒有動,話語再次在南宮紫月的腦海中響了起來:「具體少了哪一魂哪一魄我看不出來,但是我確定他的靈魂有缺失。」
這年頭,缺失靈魂的人都會如此撩妹了?那要靈魂完整還得了。南宮紫月並沒有搭男子的話語,而是抱著夢奇把癱坐在地的掌柜扶了起來。
「多少錢?」南宮紫月平靜問道。
「兩個銀幣。」掌柜的下意識抬頭,回答了南宮紫月,隨後又撫著胸口小心翼翼地躲到了桌子後面。
秉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原則,南宮紫月付了錢便出了店鋪的門。
她打算去別的店鋪買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特別是糧油之類。南宮家每隔三天才給她送一次飯,沒有糧食的保障,即使她可以修鍊了,遲早有一天也會被餓死。
「月月,那個男人一直跟著我們。」夢奇趴在南宮紫月的胸口,仰過她的肩膀,看著那依舊信步庭庭,旁若無人地走他們身後的男人。
「怎麼?你怕他?」夢奇好像自從看到這個男人後,便有些縮頭縮耳,倒是令南宮紫月極為好奇。
「本大人當然不怕,本大人可是天地之下絕無僅有的夢奇大人,本大人怕誰……」
「那好,那他就交給你了。」南宮紫月打斷了夢奇的話,拍了拍它毛絨絨的頭。
夢奇啞然。沉默一會兒,似是鼓足了勇氣,夢奇從南宮紫月的肩膀探出頭,大聲道:「喂,你怎麼老跟著我們?」
玄衣男子眼無波動,淡然答道:」她,熟悉;你,舒服!」
簡潔特別的話語讓南宮紫月成功地頓住了腳步,轉身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玄色泛著絲光的衣袍,輕薄卻不顯涼意的布料,質地高貴卻不張揚,顯然這男子並不是一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