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終點

林臻東記得有個東瀛人寫過一本書，名字叫《東瀛沉沒》，講得是整個東瀛四島，由於地殼運動，沉沒於海底。

事實上，東瀛本來就坐落在地震帶上，萬一有一天因為地震，四島沉沒，其實想想也很正常。

還不止地震，包括冰川消融海平面上升，以及一些其他的原因，東瀛四島是有很大可能沉沒的。

但他還是沒有能去成東瀛，因為沒有護照和簽證。

所以，國外去不成，就只能在國內轉轉了，於是他左思右想，要不要去喜馬拉雅山脈轉轉，或者去塔克拉瑪干沙漠也可以，前者有一定的未知性，說不定就會造成嚴重的氣候變化，至於後者，沙漠里那麼多沙子，少一些也無所謂。

於是，在向公安局出入境管理處提交因私護照申請后，他便和湯圓一塊去了西疆。

上午近十二點出發，下午三點多飛機就降落了。

二人搭乘機場大巴，出了航站樓，一路沿著機場高速，向市區走去。

湯圓顯得很興奮，一直盯著窗外，道：「東哥，我原以為迪化很荒涼，來了才知道，和內地城市沒什麼區別啊，綠化做的挺好，樹木花草挺多的。」

林臻東大學四年，粵州去過，江漢去過，金陵去過，北平去過，華南、華東、華中、華北、西北都去過，只差西南和東北沒有涉足，西疆也沒有去，說實話，作為一個不羈的男人，他真的很想到處去看看。

「是啊，綠化確實挺不錯的。」他隨口應付著，想起環塔克拉瑪干汽車摩托車越野拉力賽。

他記得比賽是五月份開始，六月底結束，今年似乎沒有舉辦，如果明年有舉辦的話，到時候不管多忙，一定要過來領略一下環塔拉力賽的風光，就算不參賽，只做一名觀眾，光是看著車手們比賽，都不虛此行。

今年卻沒這個機會了。

「東哥？你在想什麼？」湯圓明顯地發現他的心不在焉。

「我在想，我們等下去租一輛牧馬人，然後到處轉轉。」林臻東偏頭看著她笑。

她很興奮：「好啊好啊，等下我能開嗎？」

「你有駕照？」

「當然有，我高考後就考了，平時偶爾也開過，我技術不差的，絕對不是女司機。」她信誓旦旦的說著。

「到時候再說。」

大巴開到酒店，林臻東攔一輛計程車，便帶著湯圓離開，直奔一家汽車租賃公司。

到了后，看了下車，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后，他以每天一千塊的租金，租了這輛牧馬人三天時間，此外還交了三千塊租車押金，兩千塊違章押金，以及還買了一份保險，手續並不少。

租了車，然後就此上路，去大沙漠。

因為時差，西疆天黑時間比較晚，他們經過六個多小時的車程，抵達庫爾勒時，才剛過十點，天剛黑。

他把車停在職業技術學院門口，然後才打了個電話。

「東哥，幹嘛來這？」湯圓有些不解。

「等下你就知道了。」他搖搖頭，笑了笑，並沒有回答。

過了幾分鐘，一個嬌小的身影從校門裡走出，看到林臻東，當即驚喜交加：「表哥，不是有快遞嗎？怎麼是你？你怎麼過來了？」

坐在車裡的湯圓頓時瞪大眼睛，表哥表妹？

「有時間了，就過來玩玩，順便看下你。」林臻東笑著摸了摸楊文婷的頭：「走吧，難得來一趟，去吃飯，你們這有什麼好吃的，儘管上，今天哥請客。」

上了車，楊文婷才發現車裡還有個漂亮的小姐姐，便忍不住在他倆之間來回打量。

林臻東互相介紹了下：「圓圓，這是我四舅的小女兒，和我同歲，今年本科畢業后，直接到職業學院當了輔導員，現在是一名人民教師，婷婷，這位是……」他遲疑了一下，才道：「湯圓，我朋友。」

二人瞅著對方，說聲你好，算是互相認識了。

然後他找了家店，準備烤全羊走起，不過考慮到兩個女生都不是很能吃肉，最後只得作罷，找了家串串火鍋，他吃肉，二人吃菜，然後邊吃邊聊。

湯圓去洗手間的功夫，楊文婷終於找到機會，偷偷問他：「表哥，她是不是你女朋友？」

「不是，你想哪去了？我現在單身。」

楊文婷頓時就覺得很不思議：「你把一個姑娘從那麼遠地方帶過來，說帶都是輕的，應該是拐過來，之後還要相處三天，沒有別人在身邊的那種，你覺得我會信嗎？」

「反正不是。」林臻東並不承認。

「哥，你太不了解女孩子了……」她沉默了一下，又道：「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一個姑娘，對你沒有那麼一點想法，你覺得她會大老遠跟過來，還準備跟你朝夕相處三天時間嗎？」

就在這時，湯圓從洗手間出來，林臻東頓時鬆一口氣，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

接下來就繼續吃飯，挨到十二點才結束。

十二點，聽起來很晚，但西疆的十二點，真的只是九點十點而已。

楊文婷明天要上班，所以他沒有再打攪，把人送回學校，然後找了家酒店，直接睡下。

次日天亮之後，他跟楊文婷電話里做個道別，然後才開著牧馬人繼續向南，一個小時后，他抵達羅布淖爾縣，庫爾勒的後花園。

車停在路邊，他看著地圖，有些猶豫，到底是南下，還是西進。

南下就到巴音郭楞，西進就是阿克蘇，中間隔著大沙漠，雖然他的終點是沙漠，但這塊沙漠太大了，選擇也太多了。

「算了算了，西進，去阿拉爾。」

於是他又掉轉車頭，沿G218再回庫爾勒，這次路過這，他沒有停留，一路向西，沿G314出發，八個小時的行駛，才抵達阿拉爾，這時天還比較早，然後再沿G217南下，橫穿大沙漠。

晚上十點，他們抵達一個叫蘇茲吾特的村子。

西疆人很好客，見到是遠方來客，還給他們安排了一間房子，雖然是那種土結構的，雖然裡面只有一張床。

主人的盛情好意，林臻東沒法拒絕，只是有些無奈，今天晚上看來又是一個折磨人的夜，至於湯圓，他不用看，都知道小姑娘有些羞澀，但更多的卻是竊喜。

晚飯之後，一起回房。

這一夜，果然如他預想的那樣，頗不安寧，該發生的，什麼都發生了。

也是，人家一個女孩子都主動到這份上了，他要是再坐懷不亂，還將人拒之門外，那豈不是禽獸不如，於是他在禽獸和禽獸不如之間，被逼無奈之下，毅然而又決然地選擇了禽獸。

「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

天亮之後，他醒來，看著躺在身側安然睡著的湯圓，嘆口氣，道：「男歡女愛，還真是一件讓人沉迷的事。」

「溫柔鄉，英雄冢啊！」嘴裡念叨著這句話，他輕輕放下她的手臂，沒驚動她，穿好衣服，從房裡出來，然而誰知道，他剛出來，還閉著眼睛的湯圓就睜開眼睛，她哪裡是在沉睡，她分明是裝睡，有些不好意思而已。

確實，任誰那麼主動，結束之後再次想起來，也會倍感丟臉。

過了一陣，林臻東才看到她裊裊婷婷出來。

並沒有怎麼扭捏，相反很大方，只不過昨晚發生的事，此刻當然不會提，因為提了會很尷尬，湯圓簡單地梳洗后，換了一身衣服，戴上寬大的遮陽帽，走過來，問：「哥，什麼時候出發？」

嗯，以前叫東哥，現在連東字都省了，直接叫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楊文婷那一聲聲表哥和哥給刺激的。

林臻東不是拔吊無情的人，剛發生了關係，此刻也是一臉柔情：「現在就走。」

然後他才跟主人道別，結束后與邀請的嚮導一起出發。

車上，她習慣性的自拍，不過這次不同，她把林臻東也給拍進去了，還發了朋友圈，說道：「8月24號，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有你真好，我的沙漠之鷹。」

配圖則是一個身穿沙漠迷彩，戴著墨鏡，頗為硬朗的男人，站在沙漠之巔。

中秦與盛業是合作關係，作為雙方的財會，她們之間互加了微信，因此，當湯圓秀恩愛之後，聶東方與衛小漁，前後都看到了。

「我說呢，原來是旅遊去了。」聶東方喃喃自語。

不一會兒，她就給林臻東發來信息：「東哥，和女朋友出去玩也不說一聲，今天周末，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林臻東一直沒看手機，專心開車。

半個多小時后，牧馬人脫離G218，在本地嚮導的指引下，進入沙漠地帶。

這裡已經沒有了公路，有的只是人、駝隊和摩托車走過的路，附近都是風蝕地貌，地上比較平坦，牧馬人可以走，唯一前進的方向就是一路向西，沿著風蝕脊出發，那裡是未知的區域，林臻東從未觸及，沒有嚮導，能去，估計就回不來了。

湯圓是個沒心沒肺的性子，路上問了句去這裡幹嘛？他只說隨便轉轉，她就不過問了。

從這裡出發，理論上，一路向西，沿著風蝕脊，是可以橫穿大沙漠，抵達克達拉的，但這只是理論上，兩百多公里的直線距離，車速才不過三四十，要七個小時才能度過全程。

萬一路上牧馬人拋錨，這裡連人都沒有，就完蛋了。

牧馬人開到中途，大約一百公里處，林臻東終於停車，目的地到了，就是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