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發誓

第八章 發誓

只不過,剛剛出去不久,就被老太太趕了回來。回來時,他已經吃完了飯。不多的幾碟菜,被他吃了個精光。

她習慣地收了碗筷,沒有在意他打量的目光,徑直地去了廚房。

許雲卿心中多了幾分憐惜,他沒有記錯的話,當初的何綿兒是京城出了名的嬌生慣養,十指不沾陽春水,總是一副嬌滴滴的模樣。

不過短短三年,她已是梳起了婦人頭,操勞家務,照顧許家的老老少少,熟練至此,儼然一副當家主母的樣子。

在漠北的三年,他還以為這個人會是謝婉清。想到這裡,他眼眸變深。

何綿兒進屋的時候,許雲卿正在翻看她抄寫的那些佛經。

「這都是你抄寫的?」許雲卿問道,他想起母親說的,這三年來,若不是何綿兒日日夜夜忙著抄寫佛經、繡花的話,許家又如何能撐的下來。

就在何綿兒思索如何回話的時候,只見許雲卿攥著她的手腕道。

「你辛苦了。」

饒是她如何的說服自己,一句「你辛苦了」,還是何綿兒忍不住流下一行清淚。

她苦守許家三年,難不成,只是為了他一句寬慰。若他果真是命喪黃泉,一輩子不回來,這句寬慰的話,她竟是聽不到了。

他與她之間,果真是只有客套。

就在她傷心難過之際,只聽得他道:「怎麼哭了?」

說著便轉過她的肩,輕輕親吻著她臉頰上的那滴淚。

他唇上的溫度透過臉頰傳遞到了她的心中,一時竟讓她忘記了哭泣。

這個淺淺的吻不知不覺轉成了深吻,兩個人克制的情慾都融化其中。

三年前那場沒有繼續的婚禮似乎在今日又重新開始了。

鴛鴦綉被翻紅浪,春宵一刻值千金。

……

身側的人早已沉沉睡去,白日已睡足的

許雲卿卻是無心入眠。

他睜著雙眼,終於是有時間開始消化回來之後所見所聞的一切。

「謝婉清!」他輕輕呢喃著這個名字,心中宛若被人狠狠地割了一刀。

他一直以為,謝婉清是他在這個世間少有的靈魂伴侶,是他在寂寞生活中唯一的調味品。

他是許家的男兒,自幼便被嚴格要求,讀書習武沒有絲毫敢偷懶。

他一向甚少與人交往。

記得那日,以前的恩師有疾,他前往京城附近的郊外探望,回去的路上,看到了一群小乞丐。

那時漠北匈奴施虐,大哥雖然苦守,但百姓依舊流離失所。

這些小乞丐便是流落到這裡的,京城戒嚴,嚴格管控外來人口,他們便只能在郊外流浪。

他決定將身上的銀子買些燒餅來給他們填飽肚子,等到買好了燒餅回去時,卻看見那群小乞丐正圍著一個少女討要吃食。

那少女卻是有備而來,帶著一大桶粥,挨個給他們施粥。

那時的他,便動心了。世間怎會有如此善良的女子。

那個女子便是謝婉清,從那以後,他一有空就往郊外跑去。

熟悉之後,她似一朵溫柔的解語花,成為他枯燥的生活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尤其是大哥戰死沙場后,許家的重擔便落在了他一個不滿十七歲的人身上。只有她陪伴在他身邊。

那時的他,許下承諾,要娶她過門。

雖然她只是一個九品芝麻官的女兒,但所幸母親並沒有門地之見。

直到,何綿兒哭著喊著要嫁過來。

他那時候氣憤極了,一來,除了婉清,他眼中根本容不下別人;二來,他生怕婉清做妾。

但是,他的婚事又怎麼能完全由得了他。不知是誰在皇帝面前嚼耳根子,說什麼雙姝嫁入將軍府,對於皇帝氣運是極佳。

所以,何綿兒嫁入許家這檔子婚事,最後竟是由皇帝欽點。

只是,他生怕婉清做小,一直守口如瓶。反而去激怒何綿兒,逼她做妾。

記得,那日大婚,邊疆戰事告急,他臨走前,對謝婉清道:「家中一切都靠你了,等我回來。」

他也記得,她信誓旦旦道:「許郎,一切有我。」

因為這句話,在軍隊被人陷害,全軍覆沒之後,他悄悄潛入了敵營。

這一潛就是三年,他一步步調動著自己所在的軍隊,直到找到機會,將敵軍首領胡爾勒一舉拿下。

這三年,他從未擔心過家裡。他如此地信任謝婉清,相信她說的那句:「一切有我。」

可惜,回來時,她卻早已不在。

若不是有何綿兒,他簡直不敢想象,母親年邁,少東年幼,嫂子一向多病。

更有敵人在暗中虎視眈眈,一把火將將軍府燒了個乾乾淨淨。

他心中一陣后怕,抱緊旁邊已經熟睡的何綿兒。「謝謝你,」他親吻她的後頸,慶幸道:「辛虧有你。」

若不是她,他苦苦潛伏三年回來,怕是許家早已不存在了。

何綿兒身子骨十分單薄,他很輕鬆便能將她擁入懷中。

但他印象中的何綿兒不是這樣的。

她是那個為了嫁給他,一哭二鬧三上吊,弄的京城人盡皆知的千金小姐。

記得那日,他潛入何府,也曾進入她的閨房,金絲綉被,數不清的珍玩古董,還有各種童趣的小玩意,奢靡又溫馨。

而她一看就是那種被寵壞的姑娘,不識人間疾苦。

見他進來,不僅不感到害怕,反而興奮地上前,問道:「你怎麼來了?」

他那日可不是與她去敘舊的,他本是好意勸她另覓良人。

誰知她竟是胡攪蠻纏,說什麼也要嫁給他。

他一時被她逼得是啞口無言,乾脆掐住她的脖子,壓她到牆上,希望能夠嚇唬嚇唬她,讓她放棄堅持。

誰知,她竟是如此倔強,不僅不鬆口,還嘴硬道:「做妾便做妾。」

後面,他突然拂袖而去,卻不是因為氣憤,而是因為,他從未與一個女子如此靠近。

他與婉清相處,一向是規規矩矩,異常守禮。

她那張明媚的臉映入他眼眸,他心中不知為何,竟是有幾分觸動。

想起了同窗打趣他,「你可是好福氣,那何綿兒,可是出了名的絕色。」

被這突如其來的奇異的感覺籠罩,他漲紅了臉,幾乎是落荒而逃。

那時的何綿兒,臉上尚且有幾分稚氣,哪裡像現在這般。

想到這裡,他親吻她的發梢,抱緊她,暗暗發誓:「今生今世,我不會再讓你受一點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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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家的下堂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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