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藍生花
裡頭是一座岩洞,岩洞之內皆是碧色沼澤,微風浮動間暈開藍色波紋,幽藍的波光縈繞其上,倒似仙境般美輪美奐。
沼澤盡頭的岩壁之上赫然生長著一片殷紅似血的植株,正是那血幽藤。
蠻兒環顧四周,這禁地四周都沒有路可以通往這小島,只是在這岩洞之上,卻生長著無數藤蔓,若是施展輕功懸於其上,倒是可以到達岩壁。
蠻兒立即凝氣想要上前,卻被松吹攔下:「不要去,這是藍生花沼澤,我們先行離開,再做打算。」
蠻兒蹙起眉峰,眸中洋溢著肆意張揚的寒芒:「不行,這九道玄鐵重門打開不易,若是今日離開,難保他們不會查出端倪,若是變幻了上頭的機關,下一次我們就未必能這般順利進來了。」
松吹沉下臉色:「這藍生花的氣味乃是最烈的致幻之毒,生於沼澤之地,枯萎腐爛的花葉與沼澤融為一體,若是不慎落入其中,片刻就會被腐蝕殆盡。」
蠻兒卻依舊不肯放棄:「我乃百毒不侵之體——」
松吹卻直接打斷:「也未必能抵擋藍生花,此處乃是苗域,蠻兒,師傅交代過,對苗域的的毒,要有敬畏之心!」
松吹神色凝重地看著這一片絕美的劇毒之花:「難怪他們這般不重視此地的守衛,且不論那九道機關玄鐵門,便是這毒沼澤,也已經罕有人能通過。」
蠻兒見松吹堅持,便輕聲應了,卻猛地點了他的穴道就要飛身上前,未及起身卻被人攬在了懷裡。
西野雲驥聲音低沉:「我不許你去。」
蠻兒眉頭緊鎖,急道:「你不能再等了!」
抬起眸卻對上他隱隱有些悲痛的眸色,終於放棄了抵抗,被他拉著除了禁地。
到了入口,松吹低聲道:「我們先行回去,明日再去會會那藍生花的主人。」
蠻兒眼睛一亮:「藍生花的主人?」
松吹背對著她點點頭:「嗯,走吧,再不走就要天亮了。」
回去的一路松吹都很沉默,好幾次蠻兒想要與他說笑都被他無聲的省略了。
蠻兒知道他這是生氣了,只好畏畏縮縮地跟在他身後走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
待回到了住處,松吹更是連招呼都沒打就回了屋,留給蠻兒一個幽怨的背影。
蠻兒嘆了口氣,跟著西野雲驥回了屋。
「阿淵,你說我是不是該哄哄師兄啊。」
蠻兒鬱悶了半宿,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終於憋不住問道。
西野雲驥揉了揉她的一頭亂髮,笑道:「他不過是關心你罷了,明日定不會再與你慪氣。」
「希望如此吧。」
蠻兒垂下眼帘,羽扇般的睫毛輕輕抖動,西野雲驥心念一動,便吻上了她的眸。
她似是有些吃驚,縮在他懷中不敢動,眼睛便顫動得更厲害了些。
西野雲驥啃上她的耳垂:「蠻兒,以後無論是為了誰,哪怕是我,也不許這般任性冒險,若是你出了什麼事,我便是保住了一條命也是要隨你去的。」
微涼的小手覆上他的唇,小姑娘將臉埋在他的頸窩,看不清表情,拖著鼻音道:「我不許你這麼說,我只是想救你,並沒有想要用自己的命換你,你也不許為了我不要自己的性命,若是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更應該好好地活著,因為他的記憶就是她存在過的證明。」
西野雲驥收緊手臂,灼熱的氣息氤氳在她的鼻息之間,將她帶入了更深的睡眠。
次日清晨,松吹便讓人來喚他們起床,一道去拜訪藍生花的主人。
苗域的村寨是不許馬車入內的,瘋醫又住在苗域最古怪的寨子,寨門上巨大的「離心」的牌匾顯得格外怪異。
松吹取出面巾遞給他們:「這離心寨內住有許多失智的病患,你們帶好這個面巾,若是遇上了什麼奇怪的人,能避則避,我們只是來找瘋醫的,並不是來行醫看診的。」
這話看似對著所有人說,卻主要是說給蠻兒聽的,她那個好奇寶寶的個性,難保不會忘了正事,去替這些病人看起病來。
松吹又看了看羽輕羽衣和肖天肖玄:「你們就在這村口接應吧,瘋醫性子怪異,人太多怕是會惹惱了他。」
四人面面相覷,顯見是不放心主子單獨前去,蠻兒卻甚是狗腿道:「師兄說得對,你們就在這裡等著,除非看到我們發信號,不然不準跟來。」
四人聽了也只好聽從了。
蠻兒扯出一個十分狗腿的笑來:「師兄說的極是,蠻兒遵命。」
未曾想松吹卻直接轉身帶頭進了村寨,連個點頭都懶得給她。
蠻兒十分委屈地把西野雲驥望著,西野雲驥只好捏了捏她的手掌表示安慰。
一路上蠻兒都愁眉苦臉地望著松吹的背影,一路恍恍惚惚地由著西野雲驥牽著往前走,一不留神就要跌下一個大坑。
幸虧西野雲驥眼疾手快撈了她一把,她跌進西野雲驥的懷裡,連鼻子都撞得通紅。
「怎麼這麼不小心,疼嗎。」西野雲驥替她揉著鼻子問道。
蠻兒的眉頭都打結了,可憐兮兮地叫疼。
松吹終於捨得回眸看了她一眼,卻依舊沒好氣道:「這毛躁的性子就是改不了。」
蠻兒被他呲了一句,反而笑逐顏開地朝他吐了吐舌頭,松吹斜了他一眼轉過身去,卻也不再板著臉。
蠻兒笑嘻嘻地跟上去,卻聽見身後有人直呼救命。
轉過身去,原是幾個衣衫襤褸的大漢在追著一個小姑娘跑。
那小姑娘倒是生得白凈,衣飾也與苗域的人迥異,那一雙尖頭綴繡球短靴,倒有些像是東秦那邊的式樣。
西野雲驥見狀蹙起了眉頭,側目見小姑娘朝他努努嘴,只好飛身上前,好不費勁地打退了這幾個空有蠻力的大漢。
那幾個大漢本就是神志不清,沒頭沒腦挨了幾下便哭哭啼啼地跑了。
那小姑娘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半晌才回過神來,朝著西野雲驥就是一拜:「華蘇多謝恩公相救。」
西野雲驥依舊蹙著眉頭:「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就此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