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槍不染血不回，頭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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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隊，走了。」

「來了！」姜辰自小溪邊起身，把剛剛洗乾淨的玉佩掛在胸口，藏於衣服下面。

剛同異種戰鬥，玉佩染血。

白色的玉佩上雕刻著龍鳳呈祥，材質看起來很尋常。

這是十年前父親送給他的，據父親說，這是他和母親的一次奇遇所得，是遠古時期一處無上大宗內的寶物，說不定暗藏造化。

想到父親，姜辰看了看北方，那裡有一座神城，是人族前線陣地，父親就在那裡鎮守。

「想什麼呢辰隊？」

姜辰應了一聲，收回思緒，連忙走過去。

「給。」

張大力遞給姜辰一顆丹藥。

姜辰接過吞了下去，剛剛他受了傷。

十人小隊戰鬥完，在此暫時休整。

北方是人族前線陣地，他們應對最慘烈的戰鬥。

而他們，則對付一些漏網之魚。

戰爭持續萬萬年，陣線拉的很長。

「剛剛那個異種，有半步金丹境了吧！」

「半步金丹境又怎麼樣，還不是被我們斬殺。」

「有你什麼事，你就是搖旗吶喊的，都是辰隊出力。」

「......」

幾人討論，把視線放在療傷的姜辰身上，目光敬佩。

「唉，可惜了辰隊，肉體如此強悍，卻無法修鍊。」

「辰隊不過十六歲，肉體之力便能硬撼半步金丹，要是能夠修鍊，我人族又多一道驕陽！」

眾人無不惋惜。

十六歲肉體硬撼半步金丹，多麼驚人的成就，哪怕是在這個染血之地，也是不可多得的天驕。

但又能如何呢？

不能修鍊，無法煉化天地元氣于丹田，路就斷了。

十年二十年後，他不過還是一位肉體硬撼半步金丹的修士。

哪怕到死，也不過如此了。

十六歲如此成就可稱天驕，再等十年二十年，卻已泯然於眾人了。

「好了，我們還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能戰鬥一天賺一天，操心那麼多幹什麼。」張大力不想討論，擺了擺手。

姜辰服下丹藥，藥力在體內運行，恢復身體傷勢。

「呼~」

姜辰長舒一口氣，兩個時辰的療傷，身體的傷勢已經痊癒。

以他的身體，就算是不用丹藥，半天便可恢復。

「辰隊醒了！」

「走辰隊，伍傑在那邊準備了吃食。」

姜辰看了看還在為他護法的五位隊友，點了點頭，起身和他們來到小溪邊。

此時天色漸黑，隊友們在小溪邊燃了篝火，燒烤姜辰斬殺的異種。

姜辰他們遇到了異種小隊，他們竟然還帶了一隻半步金丹的凶獸，拚死一戰，斬殺了那些異種。

這個半步金丹異種是一頭獨角獅子，三丈大小，肉很多。

為了斬殺這頭異種，姜辰受傷不輕，連五臟六腑都破裂，但姜辰卻還能跳能蹦，和常人一樣，洗了玉佩才服下丹藥療傷。

要是旁人早就死翹翹了。

姜辰知道自己為何身體越來越強，甚至不用鍛煉，就自然而然的到了如此境界。

大約是玉佩的功效。

這個上古大宗內的寶物，果然神異。

這玉佩平日里都是掛在胸口，藏在衣服下面，一年來戰鬥無數，只有今日玉佩染了血。

這是父親和母親給他的，他不忍玉佩染血，所以首先清洗了玉佩，才服下丹藥療傷。

姜辰十人吃了異種的烤肉，沒有喝酒，在這裡，隨時都有戰鬥，沒人敢喝酒。

姜辰傷勢剛好，長槍放在一旁，盤坐在樹下休息，其他人分好了值夜，也都休息了。

篝火早就被熄滅，眾人都有修為在身，也不需要篝火照明取暖。

在這裡，黑暗比光明更能帶給人安全感。

靜悄悄的深夜，明月高懸，溪水泛著月華流淌，兩側樹影卓卓。

至於野獸之類，這裡最是少見，有也存活不了，尋常的野獸，在這裡活不到天黑。

「嗖！」

「嗖！」

「.....」

一連幾道破空之聲傳來。

「不好，是異種！」

值夜的劉明持劍而立，擋住一人。

「警惕！」

同樣值夜的伍傑在遠處低吼一聲。

二人聲音同時傳來。

三位值夜之人緩緩退守，早已驚醒的眾人手持武器來到他們身邊。

面前十幾道身影，顯然不是一支異種小隊，高矮胖瘦不一而足，或空手或持兵刃。

戰鬥頃刻間爆發，沒有呼喊，兩撥人馬交手就是死斗。

不是你是就是我亡，沒有第三種可能。

姜辰率先出手，自乾坤戒內取出長弓，一把長弓拉滿，四道箭矢呼嘯而出。

對面異種抬手阻擋，卻也失了先手。

姜辰收起長弓，自後背抽出長槍，腳下用力一蹬，地面炸裂，姜辰身形跨過三丈，一槍橫掃而過。

四名異種剛剛擋飛箭矢，只見長槍泛著冰冷的月光，橫掃而來，來不及阻擋，便被長槍掃出戰圈。

姜辰提槍追趕，要以一敵四。

其他異種見姜辰視他們如無物，就要出手攔截。

姜辰對旁邊的襲擊不管不顧，自有隊友幫其阻擋。

十人配合默契，遇到人數多的，姜辰先手分割戰場。

人數少的，姜辰主力強攻。

姜辰一人獨斗四名異種，不慌不忙，長槍或刺或挑，不落下風。

突然背後刀鋒破空而至，當頭斬落。

元氣包裹著刀鋒，令其威力大增。

這些異種修為境界和他們差不多，還做不到元氣破體，只能依附在兵刃手足之上。

強大的異種過不了前線。

這裡最強的，只有半步金丹。

姜辰感覺刀鋒臨近，手下長槍已經刺入異種頭顱，來不及收回。

「鐺！」

姜辰自腰間抽出長刀一檔，將襲來的長刀磕到一旁，然後鬆手讓長刀落地，長槍刺過身前異種頭顱，插在地面。

電光石火之間，四周其他異種已經襲來，姜辰單臂用力一壓長槍，猛地鬆手，腳下用力一蹬，人已經處在半空之中。

姜辰目光冷冽，藉助月光，只見自己和四名異種短短交手數招之間，小溪邊的眾人已經或獨戰，或配合的被異種分割了數個戰圈。

白龍白虎兄弟被五名異種包圍，已經難以抵抗。

顯然他們是想先集中斬殺他們一人或者兩人，然後慢慢對他們進行蠶食。

其他幾人形勢不錯，短時間內不會落敗。

異種比他們人數多了幾個倍，懂得纏鬥，然後用人數優勢一步步蠶食他們。

電光石火之間，姜辰打量一周之後，在半空中毫不慌亂，又取出長弓，射了三道箭矢，幫助白龍白虎兄弟解圍。

腳下活著的三名異種大吼，卻不跳起斬殺姜辰，而是三人成陣，等待姜辰落地，一舉斬殺他。

「哼！」

姜辰一聲冷哼，下落途中取出一把漆黑長槍。

姜辰自半空一個倒轉，頭下腳上，漆黑長槍舞出槍花，竟然將下面三名異種全部包了進去。

三明異種只感覺自己眼前全是槍花，連忙阻擋，陣腳已經亂了，再待反應過來，只見身旁隊友三人，全處在一條戰線，對面之人一人一槍壓著他們打。

槍花猶如暴雨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名異種只有阻擋之力，哪還有換手只能。

而且每道槍花力道極重，每次阻擋都只感覺虎口發麻。

哪裡還不明白，他們和對面之人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這人是誰！

沒有任何修為，但肉體如此之強，槍法弓法更是不可思議！

姜辰單手持槍顯的輕鬆寫意，還有時間留神隊友。

一個小隊十人，如有戰損，回到城中自然有人補充。

姜辰來此一年，初期眾人都對他不屑一顧，沒有人願意帶他，他年紀小，有沒有修為。很多人好心對他勸告，讓他早日退去，不要枉送了生命。

姜辰有苦難言，只得靠自身單槍匹馬出城而去，一月間殺了不下百名異種，頓時打出名頭，不少人小隊對他拋出橄欖枝。

但是姜辰卻統統拒絕，自己組了一隊，一年之間，小隊人馬更替了不少人，只有張大力是自己當初招攬之人。

而其他的老隊員。

都死了。

就算這樣，還是整個城中戰損最低的隊伍。

君不見，出城千百隊，只歸一殘兵。

「殺！」

姜辰見對老隊員和幾個新隊員磨鍊的差不多，怒吼一聲，雙手持槍，全力出手。

「鐺！」

「鐺！」

三名異種正辛苦抵擋，只求等到其他人解決了對手來幫助自己，去突然聽得對面之人大吼一聲，襲來的長槍威力大增，持兵刃的手臂一麻，手中兵刃斷裂，再之後脖頸一涼，眼前一黑。

三名異種身首異處。

姜辰持槍大步跨過倒地的異種，馳援隊友。

隨著姜辰騰出手來，戰鬥很快結束，所有異種皆盡伏誅。

眾人滿身是傷，坐在原地齜牙咧嘴的吞服丹藥。

姜辰身穿盔甲，殺氣騰騰的打量了一圈，突然目光一頓，快步走了過去。

「辰隊，明兒....明兒他死了。」張大力抱著劉明殘破的身軀，滿目悲涼。

劉明，隨著姜辰出生入死三月，大傷小傷無數，在今日戰死此地。

卻是剛剛姜辰斬殺四名異種之後，加入戰場，有異種見此情形，那還不明白自己必死無疑，頓時發狂，不顧兵刃臨身，拚死帶走了劉明。

「什麼？」

「明兒！」

其他隊友顧不得傷勢，連滾帶爬的過來，看著張大力懷中的劉明，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姜辰一槍狠狠的插在地上，蹲下身子，有些顫抖的摸了摸劉明滿臉血跡的面龐。

入手溫熱，卻沒有生機。

怎麼會？

劉明怎麼會死？

為什麼我剛剛沒有看到，沒有注意到？

「怪我......」姜辰嗓子有些發乾。

要不是自己沒有全力斬殺異種，只顧得磨鍊隊友，沒有看到劉明已經支撐不住，他也不會戰死。

「辰隊，不怪你。」

「辰隊你沒有錯，你已經夠強了。」

「辰隊....」

姜辰搖搖頭，在張大力懷中抱起劉明的屍身。

「你們療傷吧，我為你們警戒。」

姜辰抱著劉明走入黑暗。

有人就要起身追趕，被張大力搖頭攔下。

「讓他去吧，這是他的規矩。」

姜辰來到一處溪水邊，撕破盔甲下的戰袍一角，沾了沾水，為劉明清洗。

「明哥，怪我。」姜辰哽咽，道：「你說過，來此就是一手提著腦袋，一手拿著長槍。槍不染血不回，頭不落地不歸。」

「我說過，明哥跟了我，比其他隊伍要安全百倍。」

劉明是姜辰親自招攬來的，戰力不強，但卻有夜視的本領，能夠在夜間搶先一步發現敵人。

「但是我食言了。」

姜辰一邊流淚，一邊擦著劉明的面龐，整理他的戰袍盔甲。

「我不僅對你，我對很多人食言了。」

姜辰又說了許許多多旁人挺不懂的話，最後摸了一把眼淚，「明哥你在下面等我，有朝一日幽冥底下，姜辰依舊陪你戰鬥。」

姜辰抱著劉明，為他選個地方。

他不敢走遠，怕有其他異種來襲。

「就這裡吧，景色還算秀麗。」

這是兩棵樹只見的空隙，地勢平緩，正好對著溪水。

姜辰放下劉明，拿出鏟子，這是常備的東西，經常能用到。

對著地面挖了幾下。

「鏘~」

鏟子碰到了硬物，姜辰扒了扒土，看到了熟悉的盔甲紋路，又默默埋好。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這裡。」

姜辰歉意的說了一句，又在旁邊順利的挖了個坑。

「嘿，明哥，這下我還給你找了個作伴兒的。」

姜辰把劉明軀體放在坑裡，還有他的兵刃。

埋好之後，姜辰拿出一壺酒，撒了一道。

「走了，有空來看你們。」

身邊來來去去走了很多人，都是他親自給他們選的家。

他記住所有人的家在哪。

來到這裡，城中的軍營不是家，野外才是。

只是不知道，我的家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