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莫然

三極門，佔地上百里，屬於修行宗門，位於東域的邊緣之處，四周崇山峻岭，高峰深壑，茫茫群山巍峨。

清晨，朝霞燦燦，仿若金紗一般散落，披在大地之上，茫茫雲海中，一座座高聳的山峰穿透雲層，雲霞繚繞，就猶如人間仙境一般，一隻只仙鶴，靈禽，在山峰中嬉戲打鬧。

此時，在眾多山峰中，其中一座比較矮小的山峰上，一道模糊的身影正盤腿坐立於頂峰，閉目養神，胸口微微起伏，呼吸之間極有節奏。

「哈哈哈！你們看！那莫然又在修鍊那爛功法了！真是個傻子！明知道自己祖傳的那本功法修鍊極慢，還要去修鍊，真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

「不錯，而且這小子明明資質上乘，可修鍊了十年了，卻連任督二脈都沒有打通，不是傻蛋是什麼？」

一群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剛好路過這山頭，統一穿著灰白色的衣衫，當他們看到山頂那道模糊的身影之時，頓時大笑了起來，對著他指指點點，一陣冷嘲熱諷。

「哼！」

突然，一道冷哼聲從這群少年的身後傳來，只見一位穿著深灰色衣衫，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緩緩從走來，雙眼炯炯有神，精芒畢露，龍行虎步之間，隱隱有氣流竄動，腳步落地無聲無息，每走一下，身形都能直接挪移一米，顯然是個實力強勁的武者！

「你們還在這裡聒噪什麼！快點給我去修鍊！」中年人陰沉著臉，對著眼前這群少年一陣呵斥，一絲強大的氣息剎那間透體而出，將面前眾人給震懾住。

看到這中年人，原本還在冷嘲熱諷的少年們頓時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凶獸一般，心中一陣驚慌，嚇得連忙後退了好幾步，就連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好、好的，我們這就去修鍊……」

「哼！」中年人再次冷哼了一聲，眼神瞟了他們一眼，隨後身影一動，向著頂峰那道身影挪移過去。

瞧著趙執事離去的背影，這群少年也是鬆了口氣，其中一個少年臉上更是流露出了一絲氣憤，喘著氣說道：「要不是趙執事是莫然他大伯，宗派早就已經是將那莫然給逐出山門了！那傢伙留在三極門，就是給我們門派丟臉！」

然而，在這少年說完之後，也是似乎怕那趙執事回來，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四周，一行人連忙沿著小路下了山。

……

趙執事來到了山頂之上，藏身於一塊大石後面，氣息收斂，看著那正盤膝坐著，眉頭緊鎖的身影，卻是忍不住一嘆。

「這孩子，還真是和他父親的性格一樣，都是這麼倔！算下來，都已經是修鍊那功法差不多十年了吧！卻依然沒有放棄的念頭。」

放眼望去，只見那盤坐的身影，卻是一個年僅十五歲的青澀少年，同樣是三極門普通弟子的一襲灰白衣衫，乾淨整潔，面容清秀白凈，散發披肩，一雙漆黑的眸子中滿是堅定之色，任由山頂的寒風呼嘯，衣衫獵獵，卻不為所動。

「莫然！」趙執事從大石後面走了出來，沖著莫然的背後喊道。

「恩？」莫然聽到熟悉的聲音，眼睛頓時一亮，連忙站起身扭過頭，看到趙執事那高大的身影之後，臉上露出了笑容。

「大伯，你怎麼來了？」

「剛完成門中的任務回來，便順道過來看看你。」趙執事眼神閃爍，看著莫然，深吸了一口氣，隨後輕聲說道：「然兒，你資質上佳，哪怕三極門在東域屬於不入流的門派，但是其功法最起碼也要比你修鍊的那破功法強多了，倘若你換一本功法修鍊，將來的成就必然在我之上！」

「大伯，你不要說了。」而一提到這個話題，莫然卻是一臉凝重，眼中滿是堅定之色，目光直視趙執事，嚴肅地說道：「我現在修鍊的這門功法是祖上流傳下來的，每一代都必須要修鍊，哪怕這功法十分低級，但是我不會讓死去的父親失望的！」

莫然一邊說著，眼神深處不由得出現了一絲悲悸之色。

莫然的父親，莫痕，與趙執事是生死至交，不過，他的修為卻是才堪堪與三極門一般弟子持平。

不管是莫然也好，其父莫痕也罷，他們的資質雖說不是那種根骨極佳的天才，但也可以算是上乘了，然而，莫痕和莫然卻是一直修鍊他們家族祖傳的一部詭異的功法，多年下來，修為絲毫不漲。

望著莫然那帶著一絲孤獨之意的消瘦背影，趙執事鼻頭莫名一酸，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中也是知道再怎麼勸莫然都沒有用，搖了搖頭，身形一閃，走下了山頂。

待到趙執事走後，莫然深吸了一口氣，目中一抹堅定之色閃過，眼睛緩緩閉上，雙手緊握，呼吸平穩。

「唰！」

突然，莫然緊閉的眼睛驀然睜開，在雙目開闔的瞬間，一絲精芒閃爍，莫然的右手緊捏成拳，以一種詭異的軌跡打了出去，速度之快，讓人只覺得眼前一晃。

然而，莫然打出的這一拳的時候，卻是沒有掀起任何的勁風，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彷彿他的拳頭，已經是和空氣完全融合在了一起，無聲無息。

「砰！」

下一刻，在無聲之中，莫然的拳頭狠狠地轟擊在了面前的一塊巨石之上，一陣沉悶的聲響從巨石與拳頭交匯之處傳出。

若是有人在場，便會清楚地看到，莫然的拳頭轟擊到了那巨石上之後，手臂上的肌肉頓時顫抖了起來，化作一股堅韌的力道，從拳頭湧出，轟入那巨石中，一個足有三尺大小的淺坑被砸了出來，碎石四射。

打出這一拳，莫然眼神一凝，將拳頭收回的同時，另一隻手卻早已經是蓄勢待發，拳頭緊握，同樣無聲無息的一拳轟擊在面前的巨石上，砸出一個淺坑。

這拳法，三極門中的一本功法《玄爆拳》，施展之時可以將自己的力道完美的匿藏起來，隨後一併爆發！

不過，也是因為莫然的修為不夠，這《玄爆拳》始終是達不到小成的境界。

再次無聲無息地轟出了一拳，在巨石上砸出一個小坑后，莫然似乎是用完了全身的力量，雙手無力垂下，汗流浹背，大口喘著氣，清秀的臉龐微微發白。

莫然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便是盤膝而坐，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了一段功法的口訣。

莫然心中默念口訣，下一刻，整個人呼吸之間變得頗有節奏，一絲清涼的氣流從天地間鑽入了莫然的體內，讓他精神一振。

莫然修鍊的功法，是他父親在小時候給他的，據說是祖上留下的功法，名為《將相經書》，從小，父親就叮囑莫然，不管如何，一定要一直修鍊這功法。

然而，這功法，卻是更像世俗的兵法一類的書籍，其中大多數都是在講述著關於大將征戰，丞相治國的方法，對於修鍊之法，卻只是略微涉及了一點，每次莫然修鍊的時候，最多只能吸收來一絲微薄的天地靈氣，效果甚微。

不過，莫然他的脾氣，卻是傳承自他的父親，跟牛一般倔強，修鍊了這部功法，就一定不會轉修其他功法。

夕陽西下，昏黃的陽光，猶如一縷輕紗，灑在了叢山峻岭之上，依舊是那座略微矮小的山峰，其上，一道少年的身影，正不知疲倦地揮動了著拳頭……

「呼……今天就練到這兒吧。」

直至深夜，莫然終於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胸口起伏，微微喘著氣，眼神看了頭頂上的月亮一眼，隨後整了整衣衫，迎著月色光華向著自己的房屋中走去。

在一件略微陳舊的房屋中，莫然徑直來到床邊，盤膝而坐，默念口訣，小腹處頓時一股清涼的氣流出現，緩緩流轉。

這一道清涼的氣流，乃是天地中的一絲靈氣，不過莫然現在只能將這靈氣攝進體內，卻無法將之煉化。

只有那些強大的武者，才可以煉化這些天地靈氣化為己用，莫然，包括三極門年輕一代的弟子，現在都還沒有煉化天地靈氣的資格，只能依靠其在自己體內流動的同時，強化自己的肉身。

最後，待到肉身強大了，便可以打通任督二脈，修鍊元力，也就是達到了凡元境前期。

「雖然這《將相經書》修鍊起來十分緩慢，但每天我的肉身之力都會強大一絲，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打通任督二脈了。」莫然運轉《將相經書》，控制一絲靈氣在體內流轉，足足半個時辰后，莫然感受到自己的力量終於是強大了一絲。

「砰！」

這個時候，莫然房屋的門突然被一道身影撞破，強大的力道使得木門的碎片肆意彈飛，竟是直接嵌入了地上，而那道身影，也是抽搐了幾下，倒在了地上。

「大伯！」莫然定晴一看，卻是瞳孔劇烈一縮，連忙站了起來，跑到那道身影旁邊，將其抱在懷裡。

只見莫然的懷中，趙執事衣衫襤褸，滿身血跡，奄奄一息，眉宇之間似有一股黑氣瀰漫，臉色慘白，嘴唇泛紫，顯然是中了某種劇毒，整個右手都已經被截去，鮮血狂飆，不一會兒便已經在莫然房間的地上形成了一片血泊。

「大伯！怎麼回事！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莫然看著懷中還正在不斷流血的趙執事，頓時一臉慌亂，雙手連忙堵在那已經被截去的右臂處，似乎是想要將那汩汩流出來的血水給堵住。

「咳咳！然兒……這個東西你拿著……咳咳……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趙執事整個人都是十分虛弱，口中鮮血不斷地溢出，卻依然顫抖著手，從懷中拿出了一顆龍眼大小的黑色珠子塞進了莫然的懷裡。

「咦？」

突然，一聲較為陰柔的聲音從房間的門外傳來，莫然一愣，抬頭望去，卻是看到一個穿著深灰色衣衫的中年人，年紀與趙執事相仿，面色陰沉，長著一個鷹鉤鼻，眼神中帶著一絲絲陰毒之意，手中還握著一柄正不斷滴血的利劍，一個穿著紫色旗袍的俏麗婦人正被其抱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