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
何況,好好的姑娘,一夜白髮…
喝盡杯里的茶水,覃妍才漸漸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一堆疑問也接踵而來,她沙啞的開口道「我這是在哪?」
「是殿…泱公子的住處。姑娘身子不好,竹屋寒氣太重不宜居住,公子索性在外面重新置辦了宅子,以後姑娘就住在這裡。」
大腦開始重新運作,零零碎碎的記憶片段再次拼湊了起來,她記得,之前她因為泱景然被人打暈了,後來好像是被扔到了寒譚,再然後她不記得了。結論便是,泱景然是個禍害
「我睡了多長時間?」
「兩天兩夜」季籬如實答道「姑娘的恢復速度真快,若是換了別人,恐怕還醒不過來」
「我…」覃妍很想問,是什麼人救了她?不是泱景然她確定,那人給她的感覺太熟悉,很像…很像佟景月,她的景月,是不是回來了?
她真的很想問,可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問了又能怎樣?他若沒死,他若回來了,如今不在她身邊,那便擺明他不要她了。她又何苦追問別人
「泱景然他去哪了?」
「公子去攬月樓為姑娘贖身了」
「為我贖身?」覃妍愣了愣,這人,又出什麼幺蛾子
「公子要回南疆,打算帶姑娘一同回去」話落,季籬就有些後悔,他幹嘛說的這麼清楚,等殿下回來了,叫姑娘自己去問殿下就好,他這多嘴的毛病!
萬一覃妍問起,為何要帶她一起回南疆,他要怎麼回答?殿下可沒有教他是否要把她中毒的事情委婉的告訴她
不過,好在,覃妍只是點點頭並沒有多問。
她大概能理清頭緒了,站在只差好好休息一下,讓力氣儘快回來。她起身,扶著牆壁走回內室,這次醒來總覺得心裡少了些什麼,空蕩蕩的。可又說不清到底是什麼
她甩了甩頭,想扔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側頭時猛然瞥見鏡中的女人…
「啊!!!!」
季籬聽見尖叫,連忙走進屋裡。入眼的便是覃妍癱坐在地上,一頭銀髮散落著,她伸出指尖挑起一縷頭髮送到眼前,復又放了回去,眼睛里漸漸蓄了淚水。
天哪,她最愛的長發,居然全白了…
「姑娘…」季籬想要上前去扶她,卻被推開了
「你不要看我!!」她理智全無,她的頭髮,她最愛的黑髮,她朝季籬喊道「你出去!出去!!」
她想推他離開,可是她根本沒有力氣,她的頭髮…該死的,都是泱景然的錯!!
「姑娘…」
「我沒事,真的沒事」她深吸一口氣,慢慢的蜷縮成一個球,將臉埋進自己的臂膀內,悶悶的聲音傳出「我想一個人靜靜,我需要點時間接受現實,我沒事,你出去吧。」
聞言,季籬只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好好的俊俏姑娘,因為他家的殿下…
泱景然回來的時候,季籬愛答不理的在院內掃著落下來的樹葉。覃妍一個人坐在梳妝台前愣愣的看著自己的一頭白髮,就連泱景然走過來都沒有發現
他伸手拿起放在梳妝台上的梳子,為她梳弄著白髮,她髮絲很長,大概已經長到了腰部以下,也很柔順,梳子一帶而過便能梳開,若是她的頭髮沒有變白,想必更加好看,都是他的錯
「覃妍」
「泱景然」她開口「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夢到了景月,他來看我,又走掉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泱景然一愣,不知作何回答。阿妍,那不是夢,他的確來過,也的確走了,可他沒有不要你…
「泱景然,現在的我,是不是很醜?」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何時,她哭過。她總是一副伶牙俐齒的面癱樣,從不向人求助。爪子立起來,誰都靠近不了,那麼堅強的她,何時…哭過
「你說話!!」
他鬼使神差的將她圈在懷裡「怎麼會,我的乖女兒現在最美了,誰家的姑娘都比不上你。那個男人敢嫌棄你,你告訴為父,我揍他」
「佟景月他嫌棄我」
「下次見到他,我替你教訓他」
「好,揍到他不再嫌棄我為止」
「嗯,揍到他不再嫌棄你」
女兒呀,他沒有嫌棄你,他甚至比你想象的還要愛你。可你還愛他么?
「覃妍,對不起」他在她耳邊低語「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罵我吧!」
「嗯,混蛋」
「不解氣還可以打我」
她不回應直接伸腿踹在他的小腿肚子上,她的力氣不大,踢的也不疼,可他心裡卻無比難受
「泱景然,我原諒你了」
「嗯」他抱著她,悶悶的聲音
「真的原諒你了」
「我知道」他憐惜的摸著她的發頂「別說話,再等等,我還沒有原諒我自己。」
「景然,沒關係了」她笑著,那麼暖,帶著光芒,她回抱住他「已經…沒事了」
阿妍,你知道嗎,你的笑容,讓我一下子就得到了救贖,它讓我覺得,我是可以被饒恕的,我還能繼續站在你身邊。
喀嚓!這已經是泱景然摔碎的不知道第幾個杯子了,看著躺在地上的碎片,季籬敢怒不敢言,要知道,這可是他費勁心思從各處搜集來上好材質的杯子。價值連城啊,可他家的殿下連眼睛都不眨的一連摔了好幾個!!叫他怎麼不心疼
「殿下,您在這裡已經坐了一個上午了」季籬一邊掃著地一邊抱怨著「您難道都無事可做么?過幾天就要啟程了,東西還沒有準備好…」
「準備路上需要的東西,那都是你要做的事情,本殿下在做一件比那重要的多的事情」泱景然鄭重其事的回駁道「本殿下在等自家的女兒回來」
季籬扶額「覃姑娘說,可能要到傍晚才回來」
聞言,泱景然如同一隻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蔫了下來,就連原本挺得筆直的腰也一下子彎了回來。原來傍晚才會回來…
「季籬呀,讓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前幾日他一直在忙活為覃妍解毒的事情,搜羅那九九八十一種至毒之物,沒空理會那些躲在烏龜殼裡的罪魁禍首,如今得了空,自然要好好修理修理那些不太聽話的人,不然該要有人說他是只紙老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