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二百一十九章·瘋狂
泰元帝枕著嚴貴妃的膝蓋，嚴貴妃溫柔地笑著，幫他揉著太陽穴。
「你說那西涼的公主。」泰元帝舒服地哼哼，「少兒驕縱，竟然還要我大周找出個女子來迎接她，實在是荒唐。」
「陛下說的是。」嚴貴妃的力道適當，「可陛下還是用了殷瑾瑜。」
「殷家娘子么。」泰元帝睡眼惺忪，「她的確能給我大周掙臉，用她百利而無一害，我何樂而不為呢？」
嚴貴妃捧起泰元帝的臉，眉眼儘是溫柔：「陛下英明。」
「陛下，可準備好迎接這繁華的盛世了？」
泰元帝沉沉睡去，嚴貴妃甩手起身，焦躁地在房間踱步。
金嬤嬤大氣不敢出，最後壯著膽子走上前：「娘娘，您消消氣，現在的形式對你沒壞處啊。」
「什麼沒壞處！」嚴貴妃怒而甩袖，「我原以為嚴若水能為我所用，結果那小丫頭片子剛來長安就不聽話。殷樂的身份被揭露后，她還舌戰群儒稱頌樂娘子。」
她咬牙切齒：「枉我費盡心思把消息遞給殷明壑，到頭來，什麼事也沒成。」
「娘娘。」金嬤嬤寬慰道，「殷家娘子是秦王這邊的人，她受皇帝青睞，您也可以沾光啊。」
「靠兒子！」嚴貴妃一屁股坐在了搖椅上，「我努力了十多年，你現在跟我說我要靠著我的兒子才能等高位？」
她低下頭，不斷地喃喃自語：「我若是要通過我的兒子才能享受權勢，那我可寧可沒有這個兒子。」
「娘，娘娘……」金嬤嬤嚇了一跳，她哆哆嗦嗦伸出手，試圖捂住嚴貴妃的嘴。
這兒可是寢殿啊，皇帝還睡在這兒呢。娘娘氣成這樣，莫不是失心瘋了。
「不行。」嚴貴妃搖了搖頭，「殷樂跟著秦王，總有一天會把我壓下去，到那個時候，我拿什麼母儀天下？」
「殷樂，殷樂……」嚴貴妃的手扣著額頭，眸子里有光閃動，「我收服不了她，我就殺了她。」
「金嬤嬤。」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去給安山旭遞個消息，告訴他，殷樂這個人，該殺。」
她修長的五指無意識地攥住一根金簪，就連掌心被指甲刺穿也渾然不知。
金嬤嬤看著，心裡暗暗焦急。貴妃娘娘的這個狀態，彷彿走火入魔了一般，令人不寒而慄。
「娘娘。」她輕聲安慰，「這些事，萬萬不能急於一時。」
「現在不除，難道我要等她羽翼長全，然後在做困獸之鬥？」嚴貴妃暴躁道，「與其夜長夢多，不如一開始把所有的事情挑明！」
成王敗寇，殷樂不死，她總有一天會死。
所以，這事情從一開始，就該做個了斷。
安山旭接到了消息后，忍不住嘆了口氣。
貴妃娘娘，近期實在是有些昏頭。說好的細水長流，怎麼見到殷樂就和看到了瘟神一樣，奇也怪哉。
不過，殷樂就是殷瑾瑜這件事，還真是嚇了他。
安山旭揉了揉眉心，又是嘆了口氣。
西涼公主拓拔惜謹，在中秋前五日到達了大周的首都長安。在長安城門口迎接她的，便是早已經換上了官服的殷樂。
關於殷樂的職位，在朝堂上起了爭議。大多數大臣認為殷樂應歸於禮部，可禮部的使節官位已滿，沒法為了一個女孩特地增加一個官職。
正當此時，秦白向禮部拋出橄欖枝，瘋狂暗示你們不要可以給我。
當下，禮部那些本就不喜歡殷樂的糟老頭子與秦正卿一拍即合，痛痛快快地將殷樂送出了禮部，打包裝進了大理寺，擔任一名負責通傳的寺丞，因為泰元帝的意思，殷樂同時身兼大周招待使一職，乃是一個正三品的虛職。
殷樂的官服，也是經過了各家的討論。身為大周唯一的女官，官服樣式自然要與男性有區別，但又不能用傳統的女子便衣。
最終，殷樂的衣服依舊是男裝的模板，只是袍子的部分明顯加長，成了裙擺的式樣。官服上的補服是一隻白孔雀，也與其餘人不一樣。
拓拔惜謹將自己收到的信件撕毀，走下馬車，上上下下打量著殷樂。
「你就是那個，傳說中周朝拿得出手的女官？」拓拔惜謹的口氣很不客氣。
西涼與大周兩國，實力一直不相上下，儘管西涼臣服於大周，可總是在找機會反撲。此時西涼派使節來，更是打著朝見的名義探聽大周的虛時。
殷樂牽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標準的微笑：「正是，下官殷樂，參見公主殿下。」
「一個女人。」拓拔惜謹讚許地看向殷樂，「居然能稱呼自己為『下官』，大周可真是進步了。」
她扭頭：「你的那位夫子，沒來？」
殷樂微微一怔：「回稟公主，下官的夫子乃是國子監監丞，並無參加迎賓只需。」
拓拔惜謹冷哼一聲，一屁股坐在了花椅上：「我不管，把那個宋玉叫來。哦，還有把你的那位頂頭上司，是秦白還是誰，也給我叫來。」
殷樂微微皺眉，剛想反駁，卻被身後的人打了圓場。
「既然公主想見，那老奴就去叫。」高銘可是知道的，在這位拓拔惜謹耍小性子的時候，西涼來的兩位正主可正在和泰元帝商討著國家大事。這些沒輕沒重的要求，由著她又何妨？
等宋玉和秦白感到，拓拔惜謹正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翹著一條腿，身邊站著笑容滿面的殷樂。
看見宋玉與秦白時，拓拔惜謹猛地從椅子上坐直了身子。她定定看著兩人許久，又恢復了先前悠閑的神態。
「就是你們三個啊……」她碎碎念，「有人和我說，就是你們三個霍亂朝綱，讓我好好寵著你們。」
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寵到泰元帝以為，你們和西涼勾結，有心謀反。」
殷樂的笑容微微凝固，宋玉卻是面無表情：「不知公主與我們說這個，用意為何？」
拓拔惜謹眯著眼睛，看向秦正卿：「我當然是來提醒你的，而且，秦正卿身為大理寺正卿，想必有必要知道些更深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