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夢醒

韓羽的腦子突如其來一陣劇痛，迷糊了片刻，閉眼之後，不省人事。

晨曦徐徐拉開帷幕，當第一抹太陽帶著清新灑在韓羽臉上時，他才有意識地動了動，然後悠悠轉醒。

瞪眼一看，注視四周，韓羽當即嚇得從床上跳起來。

這房間很熟悉啊！

韓羽深吸一口氣，終於意識過來了，這是他和安顏的卧室，而且看床邊的擺設，還是在內間。

「？？？」

韓羽的腦門上冒出一大串問號，這兒是雲海安家的別墅？

不對啊，自己人不是在渝州天下盟嗎？

當時，韓羽正好在決戰中贏了天狼會，並且俘獲了苗人傑，飯後正準備和張妮去一趟江北古城，腦子忽然一陣劇痛，醒來就在這了。

韓羽想著不對勁，可是繼續往深處回憶，腦子又是一陣劇痛，越想越難受。

嘎吱——

就在韓羽捂著腦袋疼痛苦思的時候，房間門打開了，走進一位身披白大褂的漂亮女人。

寬鬆的白大褂掩蓋住她玲瓏的身段，可是韓羽知道她的身材很有料，因為她是安顏。

安顏，也回來雲海了？

那麼渝州的事情完結沒有？

韓羽一頭霧水。

「韓羽。」

安顏走過來，氣鼓鼓地掀開搭在韓羽身上的被子，然後揪著他的耳朵，嗔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睡懶覺！」

「快起來！」安顏輕輕地揉著韓羽的耳朵，實在上並沒有用力，就像是夫妻間正常的打情罵俏。

「你今天還要回去陪咱媽吃飯，就不知道上點心啊？」

安顏沒好氣地將韓羽從床上拖起來。

「啊？」

韓羽反應不過來了，安顏說咱媽？是在說黃素梅嗎？

還有，這是什麼情況？韓羽覺得他和安顏並不處在同一頻道上。

「你發什麼呆？」

安顏見韓羽愣住了，使勁搖了搖韓羽的胳膊，進而親昵地挨在他身上：「我知道你怨我不陪你回去，可是我今天要值班，不能離開的。」

「這樣吧，周末我再陪你去回去和媽吃飯。」

安顏的小腦瓜靠在韓羽的肩膀上，微微蹭了蹭，動作親密。

「嗯？」

韓羽更加迷糊了，安顏為什麼變成這樣了？

記憶中，安顏傲嬌得很，哪裡會作出這種小鳥依人的姿態？

就算她渝州之行慢慢改變了性子，也不會一下子變成這樣啊。

「你怎麼了？」

安顏感受到情況不對勁，瞪大美目看著韓羽：「你是不是病了？怎麼大早上就古古怪怪的？」

她伸手默默韓羽的額頭，又替他把脈，發現他狀態好得很。

韓羽獃獃的，沒有反應。

「哼，昨天晚上還拉著人家纏綿，今天起來就裝傻，對人家不理不睬……」安顏見狀不滿，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韓羽沒有理會，一個激靈后，拉住安顏的胳膊，急切地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從渝州回來的？天狼會的禍患解決沒有？還有，江落雁和陳萬福他們怎樣了？」

韓羽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啊？」

這一次，輪到安顏迷糊了，自家老公說的都是些什麼？

安顏再次摸摸韓羽的額頭，嘀咕著：「沒發燒啊。」

韓羽更加急了：「顏兒，你不要開玩笑了，快跟我說清楚啊。」

安顏看著他的樣子，撲哧一笑，道：「韓羽，你睡覺睡傻了？」

「咱們安家雖說有點資產，但哪裡入得了江落雁和陳萬福的法眼？咱們和這些權貴沒有交情。」

「至於渝州？」安顏疑惑了：「咱們從來就沒有去過渝州，你胡說什麼呢？」

「還有天狼會是啥？」安顏疑惑地看著他：「你做夢傻了吧？這麼中二的組織名字，現實中怎麼可能會存在呢？」

「你啊！」安顏伸出青蔥白嫩的玉指輕點韓羽的腦門：「夢裡的事情不能當真！」

她表情關切：「如果身體不舒服，那今天就歇會，打電話和媽說清楚就行！」

安顏還是很擔心韓羽的。

「啊——」

聽了安顏的話，韓羽內心「轟」的一聲，如遭雷擊！

我和五大勢力之間沒有交集？

我沒去過渝州？

一直以來，都是我在做夢？這都是夢？

韓羽糊塗了，這一刻他真的分不出是現實還是夢境。

不對！

如果是夢境的話，為什麼這般真實？

不可能的！

韓羽堅決不信，這肯定是安顏說來騙他的。

可是下一刻，韓羽的腦子「嗡」的一聲，臉色一下子白了，因為《生死內經》和《天地玄黃訣》都消失不見了。

自從獲得玄門傳承起，這兩本奇書就如一縷意識，一直寄存在腦海中，韓羽只要集中精神，就能翻看裡面的內容。

但是這一次，無論韓羽如何聚精會神，都捕捉不到這縷意識，因為徹底消失了……

「韓羽，你怎麼了啊？」

安顏發現韓羽的臉色慘白，頓時急了：「你是不是病了？等會我帶去醫院！」

她比韓羽還緊張。

韓羽深吸一口氣，語氣落寞：「我沒事。」

然而韓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因為他發現生氣和內息全部不見了，他變成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普通人，就連望氣術都沒法使用。

曾經擁有的逆天手段，如今通通消失，韓羽心裡五味雜陳，要是被仇家知道他廢了，會不會找上門？

不對，現在還有沒有仇家？

韓羽心情複雜，臉色變幻莫測，安顏摸不著頭腦，同時也很急。

「老公？」

安顏見他越來越不對勁，語氣溫柔很多了，她捧著韓羽的臉頰：「你有事不要憋在心裡，說出來我們一起分擔，好不好？」

韓羽能感受到安顏濃濃的關心，即使什麼都沒了，還有她在身邊，那也是很好的，於是心態放鬆了不少。

「顏兒，我沒事的。」

韓羽不想讓她擔心，極力調整好情緒，並且看了一眼時間：「你先出去吃早飯，等一下上班就遲到了。」

「嗯。」

安顏點點頭，眼見韓羽臉色好多，便轉身離開，可是沒走幾步路，她忽然折回來，抱住了韓羽，柔軟的唇瓣印在他的額頭上。

良久。

「走啦，有事就響我電話，等會記得下去陪爸媽吃早飯。」

安顏親完了退後幾步，柔聲交代完，這才捨得離開。

韓羽摸了摸被吻過的額頭，細細地回味著，其實還有點不適應安顏的溫柔。

好像，老天爺待自己不薄，其他手段全沒了，但給自己留下一個溫柔的老婆，還算是不錯。

韓羽想了想，又去回憶一些事情，發現都很清楚地印在腦子裡，不可能是做夢。

還有所遇到的那些人，包括江落雁、陳雅南、張妮和薔薇，每一個人都鮮活地烙在心中，這怎麼可能是夢呢？

可是，玄門傳承的消失，又讓韓羽不得不接受。

「難道說，我一覺睡醒，這個世界已經變了？或者說我處在另一個平衡時空？」韓羽托腮深思，這可能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

「唉——」

韓羽輕嘆一聲，想這麼多沒用，他決定先洗漱一番，再出去看看。

由於他在房間耽誤了許久，所以出去大廳的時候，安顏都已經去上班了，只剩下安敬國和潘迎秋夫婦。

韓羽有些膈應，他對岳父岳母並沒有好感，甚至有點想干架。

安顏不在家，他獨自面對他們，總是渾身不自在。

下一刻，岳父岳母的反應卻出乎韓羽的意料。

「韓羽，起來啦？」

安敬國樂呵呵地站起來，拉著韓羽在餐桌上坐下：「來，吃早飯。」

潘迎秋看上去氣色很好，笑容滿面的，只聽她說道：「韓羽，你今天要回去看親家吧？」

她指了指電視櫃下面的禮盒：「這是兩盒進口花旗參，一起帶回去。」

「啊——」

韓羽都快驚掉下巴了，這還是他的岳父岳母？該不會是假的吧？

潘迎秋看著他這副驚愕的樣子，不解地搖頭嘆氣：「這孩子，大早上怎就一驚一乍的？」

安敬國督促了一聲：「先吃早飯。」

「哦哦……」

韓羽三兩下扒完了早餐，然後帶上那兩盒進口花旗參，飛一般的離開了，惹得潘迎秋一陣笑罵。

韓羽很不適應現在的安敬國和潘迎秋，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世界和他的認知有出入，他真會認為岳父岳母是被人假扮的。

從安家出來以後，韓羽又忍不住嘆息一聲，重新當上門女婿，沒想到家庭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和丈母娘都相處得這麼融洽。

雲海依然是那個雲海，韓羽沒看出有什麼不同，靜靜地站了一會後，他按照記憶往老媽租住的地方走去。

到了雲崗區，韓羽發現房子沒人，然後去街市一看，老媽在米粉店裡忙活。

「奇怪了，這裡就沒有變化，到底什麼是夢，什麼是現實？」

韓羽陷入了深思，為什麼有些事情變了，有些事情則沒有變？

他現在越來越糊塗了。

不過，韓羽及時收斂思緒，走進去熟練替老媽幹活，一直到晚上。

晚上飯點過後，韓羽主動幫忙收攤，回去租住的房子后，韓羽才神秘兮兮地問了一聲。

「媽，你認識江落雁嗎？」

黃素梅一愣，隨即敲了一下韓羽的腦門：「臭小子，你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什麼？」

「老媽當然認識江落雁了，本市傑出的女企業家，可是人家江落雁不認識我。」

她看韓羽的眼神有些怪異，總覺得韓羽今天不太對勁，但並沒往心裡去。

「噢，這樣啊！」

這在韓羽的意料之中，看來江落雁她們徹底脫離了自己的人生軌跡。

從此江湖恩怨，再和韓羽無關了。

「別胡思亂想，人家江落雁不是你小子能夠攀上的。」

黃素梅瞪了他一眼：「快過來摘菜！」

韓羽收斂了心思，乖乖進入廚房。

不知是不是錯覺，韓羽感覺他很久沒有和老媽一起吃飯了，所以格外珍惜這份溫馨。

飯桌上，黃素梅免不了絮絮叨叨地囑咐，韓羽都點頭應允，很耐心地聆聽。

黃素梅很詫異，心想這臭小子變乖了。

飯後，韓羽簡單收拾一下，再陪老媽聊兩句，就要離開了。

黃素梅知道韓羽是必須要回去的，他畢竟是安家的上門女婿，總不能在這裡過夜。

韓羽別過老媽，在外面緩慢走著。

經過一天時間的緩衝，韓羽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原來都是一場夢！

韓羽迎著涼風走向公交站台，準備乘車回去。

嗚——

一輛瑪莎拉蒂緩緩駛過來，在馬路對面停下。

此時的馬路上有些安靜，韓羽很輕易就能捕捉到發動機的聲浪，他覺得這台瑪莎拉蒂有些熟悉，似乎勾起了腦海中的某段記憶，於是停下來看了看。

很快，車門打開了，上面走出一位三十上下，身穿旗袍的女人。

女人很美，妝容精緻，秀雅絕俗，那錦繡旗袍還將柔美的身段和優雅的氣質展現得淋漓盡致。

韓羽看見她，呆住了，嘴裡呢喃道：「雁姐？」

眼前的漂亮女人，正是江落雁。

江落雁從車上下來后，目光很自然地看過來，頃刻間便和韓羽四目相接，竟似心有靈犀。

韓羽和她對視，感受著那柔和溺愛般的目光，思緒萬千。

時間仿似靜止。

不知過了多久，韓羽突然笑了，笑容溫和，讓人舒心。

隨後，韓羽收斂笑容，在江落雁略帶幽怨的眼神中，轉身離去，背影悵然若失。

再見了，雁姐，希望你安好，希望你們都安好。

再見了，江湖風雨，希望所有的傷亡都只是幻象。

就當是一場夢，夢醒了還是很感動。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