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 話不投機

第七百五十六章 話不投機

元相本來氣勢洶洶而來,還沒進門卻挨了一悶棍,打的他有點發懵。

元相一直以為自己做的很老到,也很隱秘。他都是在暗中觀察高玄,耐心等待機會。

直到金相煉成金剛力王經第二十八重,他這才帶著金相來找高玄。

作為十苦菩薩第二弟子,元相一直以心思縝密著稱。

十苦菩薩經常派元相去處理外面事務,尤其是一些比較複雜的事務。對於元相極其信任倚重。

元相對此一直也很自豪,他在南蠻大荒行事也自問謹慎,才沒有出過紕漏。

怎麼就被高玄把老底完全摸清?還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上門?

出門的時候元相是信心滿滿,還沒進千秋宮正殿大門,他銳氣已經被重挫。

元相不由看了眼金相,金相如若不聞,神色平靜淡然。

元相暗叫一聲慚愧,他修鍊百萬年,還比不上修鍊幾千年的小師弟。

金相到了這一步,當真到了性如金剛,心如金剛,身如金剛。其堅無可摧毀,其力橫絕萬世。

百萬億劫種種因果,皆不可動,皆不可破,皆不可壞。

金相這種境界層次,真是身心力合一。

以元相來看,比起他師尊十苦菩薩也不稍弱。金相其至精至純之處,甚至還勝過他師尊十苦菩薩。

想到這裡,他心裡又多了幾分安穩。

有金相在,高玄故弄玄虛也沒用。金相一拳就能錘爆他。

元相心思電轉,瞬間情緒起伏變化多次。好在他足夠深沉,臉上絕不會表現出來。

進入千秋宮正殿,元相第一眼就看了寶座上的高玄。

千秋宮是皇宮風格,在靠牆一側有十三階高台,上面一張寬大金色寶座。

高玄端坐其上,穿著深黃道袍,外罩月白紗衣。頭上道髻插著一根白玉道簪。

高玄打扮很樸素,就是那件月白紗衣如氣如水如光,氣象不凡。

只是,這件月白紗衣怎麼看都有股五行輪轉的氣息。和五行老祖的五行地煞神光頗有契合之處。

元相精通天眼通,一眼就看出月白紗衣有些不對。

當然,這些外物和高玄本身相比,都不值一提。

元相走南闖北,可以是走遍了大半個元天界。要論眼光見識,絕對是此界第一流。

但他沒見過高玄這般出色秀華的人物。

端的是皎皎朗月,泠泠清風。

中州人傑地靈,有各種毓秀鍾靈的天才。

元相跟隨十苦菩薩,更是見過地元道君、元青蓮這般絕頂強者。

就元相來看,只說風姿氣度,高玄蓋過他所見過的一切人物。

他師尊十苦菩薩過於方正,少了高玄幾分洒脫。地元道君風姿高逸,卻沒有高玄的清逸俊秀。

元青蓮絕世獨立,氣息鋒銳凜冽。比起高玄就顯得過於孤傲。

聽金相說高玄是下界飛升上來的修者,怎麼有這般絕世風姿氣度?

而且,高玄修為進步如此之快,比起金相來都更快。要說高玄沒有靠山根腳,元相絕對不信。

這世上天才再出色,也絕沒有高玄這般誇張。

元相這會心裡又有點後悔了,他還是想的太少,過於莽撞。

元相尚且如此,跟著元相進來的七色鹿妖已經看呆了,看的雙腿發軟,看的尿意滾滾……

七色鹿妖身體難以控制散發出一陣陣香氣。

元相被香氣一熏,就知道坐騎又出醜了。只是這個時候,也沒心思和七色鹿妖計較這些。

元相用神念對金相說:「你切不可衝動。」

金相有點意外,她出門在外都是聽元相吩咐。怎麼元相還要特意囑咐她一遍。

再說,此來不就是找高玄報仇的。還有什麼衝動不衝動。

金相轉就放下這些雜念,她淡淡應是。

元相又問金相:「師弟,你當真不知高玄來歷出身?」

金相說:「高玄是天庭天師。這我和師兄說過的。」

元相暗自嘆口氣,知道金相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

要說天庭在元天界勢力極大,坐鎮元天界的北斗星君,可是天庭大人物。

這位北斗星君地位超然,和地元道君、他師尊都保持良好關係。

就是魔門的那位極樂魔君,據說都是北斗星君好友。

要是高玄出身天庭,怎麼都該和北斗星君有聯繫。可這位跑到南蠻大荒大開殺戒,拚命吸收靈氣。

這手段強硬又有些粗糙。

簡單來說,吃相不太好看。這可不像是天庭的作風。

元相怎麼想都想不明白,不過,已經到了這裡,就先走一步看一步。

元相被高玄先聲奪人,心裡沒了銳氣,做事就多了幾分猶豫。對於高玄的態度,也就多了幾分客氣。

他合十見禮:「貧僧十苦宗元相,見過高道君。」

「元相和尚遠來是客,不必客套,請坐。」

高玄並沒有站起來,他只是抬了下手,示意元相入座。

對方是過來找茬報仇的,高玄當然不會太客氣。另外,元相這身份也低了點。

要是十苦菩薩駕臨,他到是可以降階相迎。畢竟是此界絕頂強者,值得尊重。

高玄對金相笑了笑說:「金相道友,又見面了。」

金相對高玄合十施禮:「金相見過高道友。」

高玄感嘆說:「從青天界到元天界能再見面,真不容易。用佛尊的話說,這是緣分。」

他對金相說:「他鄉遇到故人,心中甚喜。」

金相點點頭,卻沒說話。她雖然不驚喜,對高玄卻有種很特殊的感覺。

她也說不好這是什麼感覺,並不是親近,更多應該是對惺惺相惜,甚至有幾分尊敬。

高玄請金相落座,他舉起酒杯說:「這一杯就敬我們的重逢。請。」

酒是用九葉朱果釀造靈酒,製造工藝很粗糙,九葉靈果卻是此界頂級靈果。

普通人吃一顆下去,能活八萬六千歲。妖怪隨便吃一顆,立即就能晉級妖王。

也就是高玄家大業大,能用這等靈果釀酒。

金相這般修為喝了一杯九葉朱果酒,眼中都升起了一分酒意。全身暖洋洋很是舒服。

金相也有點驚訝,到了她這一步,身心堅若金剛。一口酒就能讓她生出感應,可見此物靈氣何等濃厚。

不過,終究也是些靈物。當不得大用。金相也沒在意。

到是元相陪著飲了一杯,被高玄的豪奢震了一把。

如此靈酒,十苦宗也不多。關鍵是誰能捨得用九葉朱果釀酒?

七色鹿妖看到便宜,她沒資格上桌飲酒,就在一旁舔舔元相用過的杯子。

舔了那麼幾滴,七色鹿妖臉就紅成一片,身上的香氣更濃了。

只是這回也沒人在意這個小小鹿妖。

高玄又對元相說:「元相和尚遠來是客,請飲此杯。」

雖然雙方還沒動手,彼此也並無統屬。從金相這裡論,高玄也不比元相身份高。

但是,從始至終高玄都是高高在上,元相對此也完全接受。這是因為他心裡已經默認高玄可以和他師尊相比。

雙方這種微妙的態度,已經體現出雙方的強弱之勢。

金相到是注意到了這種微妙情況,但她並沒有提醒元相。

在她看來,這些無關緊要。真要動手,就看誰力量更強。

現在高玄在氣勢上佔盡優勢又能如何?

高玄又說:「我入主千秋宮以來,兩位是唯一的客人。只此就值得痛飲一杯,請。」

元相和金相只能陪著又喝了杯酒。

三杯九葉朱果酒下肚,金相反倒完全恢復了常態。越來越強的酒力已經觸發她的力量,所有酒力爛被壓下去。

元相就差了一層,他意識非常清醒眼神也很清明,老臉卻多了幾分紅潤。

人族修者和妖族不一樣。妖族天生就身體強橫,生機充沛。只要證道地仙,就能活的很久很久。

人族修者在這方面天生就弱,同樣證道地仙,人族地仙一般只能活二十個紀元。

元相已經修道一百多萬年,生機消耗大半。此時被九葉朱果靈力蘊養生機,他身體就多少有了點反應。

金相若無其事,高玄更是沒有絲毫變化,三杯酒下肚,元相就知道自己最弱。比這兩位差了不知多少。他心裡更是又羞愧又不安。

幸好還有七色鹿妖,這鹿妖又趁機舔了幾口九葉朱果酒,這會已經四仰八叉的癱倒在地。

她雖是鹿身模樣,這樣躺著也很是不雅。

元相看到七色鹿妖出醜,心裡反倒鬆口氣。嗯,有七色鹿妖在,別人就不會注意他的失態。

元相自己在沒發現,他已經心態失控,一直在糾結這些小事。對於正事更是難做決定。

他不知道要不要找高玄質問五相的事情。要是高玄推脫了到好說,這件事暫時就糊弄過去。

要是高玄一口承認了,那才麻煩。

事到如今,元相覺得他應該回十苦宗面見師尊,當面請教如何處置此事。

五相被殺是件大事。可和高玄比起來,這件事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

至少,先把高玄出身來歷調查清楚。再決定怎麼做。這才穩妥。

元相不吭聲,高玄卻不想拖著,解決了十苦宗的事情,他才能安心開展自己擴展大計。

高玄對元相說:「元相和尚不遠萬里而來,不知有什麼見教?」

元相心裡苦笑,他雖然不想問,可高玄都主動問到了,他也不能迴避。

他沉默了合十施禮說:「道君,貧僧不遠萬里來到南蠻大荒,就是為了貧僧的師弟五相。

「五相在五行山被人所殺,也不知兇手是誰。師尊知道五相出事,就派貧僧和金相來查明情況。」

元相抬頭看向高玄道:「據說道君曾去過五行山,不知可見過貧僧師弟五相?」

元相沒說五行老祖的事,因為這種小事不值一提。高玄殺沒殺五行老祖都無關緊要。

高玄點點頭:「五相和尚,我見過。」

元相心裡一沉,高玄態度這麼坦然,完全是不在乎啊。這件事只怕不妙……

他只能繼續追問:「那道君可知道誰殺了貧僧師弟?」

「實不相瞞,是我殺了無相和尚。」

高玄說的很坦誠,態度卻有些隨意,似乎這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元相卻坐不住了,他猛然站起身沉聲問道:「道君,十苦宗和您無冤無仇,您為何要殺五相?」

「這其中緣由就有點複雜了。」

高玄想了下說:「看在十苦菩薩的面上,還有金相道友在這,我就給和尚解釋一下。

「五行老祖想要殺我,被我殺了。我去五行山收取靈氣,五相非要和我為敵,結果,他就死了……」

高玄簡略把事情說了一遍,雖然特別簡略,元相和金相都聽明白了。

元相對五相很了解,這位羅剎王就好鬥嗜殺。和高玄起衝突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只是五相倒霉,遇到高玄這麼個強敵,當場被殺。

這件事也沒什麼對錯可分。但是,高玄把五相殺就是不對。

元相雖然不想和高玄為敵,可高玄都承認是他殺的五相,這件事可不能就這麼罷休。

十苦宗是元天界第一佛宗,十苦菩薩更是舉世共傾的強者。

要是消息傳出去,十苦菩薩親傳弟子被人所殺,十苦菩薩卻不敢報仇。天下修者怎麼看十苦菩薩,佛門弟子怎麼看十苦宗?

佛宗雖然講慈悲為懷,那也是有前提的。符合宗門利益才有資格接受慈悲。

宗門的敵人,那都是孽障,必除之而後快。

元相修道百萬年,他很清楚應該怎麼做事。

元相沉著臉對高玄說:「貧僧很尊敬道君,可道君殺貧僧師弟,也要有個交代才行。」

高玄淡然問:「你想要什麼交代?」

這一句話,卻把玄相問住了。高玄輕描淡寫卻有著赫赫威勢。

元相就覺得神魂發昏,心向下沉。這一刻,他居然害怕了,頭本能垂下來,眼神不敢和高玄接觸。

堂堂地仙,佛門菩薩果位尊者,居然被高玄嚇到了!

元相反應過來,更是又驚又怒又怕。驚的是高玄神威發於無形,直接震懾他身心神魂,修為果然遠遠在他之上。

怒的是高玄如此無禮蠻橫,完全不把十苦宗放在眼裡。怕的高玄這般厲害,真要翻臉後果難料。

元相被高玄完全壓制住,也失去了對局面的掌控。一時間進退兩難。

金相本不想出頭,但她看出元相被高玄所懾,心都亂了。

她對高玄說:「道君,你修為通天,卻也不能隨意殺我十苦宗弟子。」

金相聲音不高,落在元相耳中卻如同洪鐘大鼓,把他猛然驚醒。他也從高玄的威懾中掙脫出來。

元相高聲對高玄說:「雙方動手,五相被殺也是他修為不夠。原本不應該和道君糾纏。但是,五相是我十苦宗弟子,我等同宗弟子,也不能坐視不理。」

高玄點頭贊同:「同宗同門,本就該互相幫助。這也沒錯。」

高玄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還站在元相這邊說話。這也讓元相才鼓起的氣勢為之一挫。

元相又醞釀了一下才說:「要讓道君抵命賠償,也有些過分。不如這樣,道君陪貧僧回十苦寺,面見我師尊十苦菩薩,請我師尊處置此事。」

他又急忙強調說:「我師尊慈悲大度,只要道君誠懇認錯,師尊定然不會為難道君。那以後我們兩家干戈化玉帛,豈不是極好。」

高玄笑了笑說:「問題是我又沒錯,我為什麼要道歉。要說起來,五相仗著十苦宗威勢橫行霸道,非要殺我。這件事到是十苦菩薩教徒無方,要道歉也是他道歉才對……」

「你、」

元相被氣的面紅耳赤,白眉毛都豎立起來。

高玄那他說笑到沒什麼,還把十苦菩薩也拿來說,這讓元相完全無法容忍。

元相勃然大怒:「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對金相說:「師弟,今天我們就是死在這裡,也不能弱了師門的威風,不能給師尊丟臉。」

金相點點頭:「放心吧師兄。」

她說著走到大殿中心對高玄合十施禮:「道君有道君的道理,我們有我們的道理。多說無益,就拳下分個對錯高低。」

「痛快。」

高玄站起身讚賞道:「金相道友,心思純一。讓我都有些佩服了。修道者就該如此。」

他有些感嘆的說:「什麼陰謀詭計、話術謀算,都很無趣。」

他又笑了笑說:「千秋宮修建不易,打碎了未免可惜。我們換個地方動手。」

高玄一拂袖,帶著金相就到了九龍海。

這裡靈氣匱乏,又足夠寬敞。隨便怎麼砸都不心疼。

金相和元相也注意到九龍海的異樣,元相一皺眉,這裡靈氣也被提取走了。也不知道高玄提取如此巨量靈氣到底的幹什麼用?

金相卻沒多想,高玄做什麼用是他的事情。此地靈氣雖然匱乏,卻不會影響她的力量。

《金剛力王經》修鍊到第二十八重,返璞歸真,至堅金剛和至強神力完美融合,這才讓她變成人族本相。

到了這一步,金相也回想起了許多前世記憶。她的確是金剛力王轉生。

此刻,她終於和上界金剛力王神相建立了直接聯繫。

不論外在天地的如何變化,都無法切斷她和自己神相的聯繫,都無法影響她駕馭至堅至強的神威。

金相體內心輪和神輪一起轉動,催發血輪、骨輪、筋輪、氣輪、力輪諸多神輪一起運轉。

冥冥虛空之上,金剛力王神相正在給她本體加持無盡威能。

金相只覺掌指間無儘力量要把這座天地都震碎了,她雙拳虛握對著高玄低喝一聲:「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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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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