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冷靜分析,稍加思索

第11章 冷靜分析,稍加思索

在古鎮中有目的的轉悠,孟淵來到一家酒家附近。

這酒家格局頗為不同,當街一個曲尺形的大櫃檯,裡面站著一個夥計,就是店面,看起來還有點後世酒吧吧台的感覺。

特別是大櫃檯附近聚攏著一些酒客,或者站或者蹲,手裡都端著一大海碗。

少數貼著櫃檯站,海碗放在櫃檯上,旁邊還有一碟小菜——筍乾、豆子之類的下酒小菜。

店面旁邊的房子,掛著還算乾淨的門帘。

裡面放著桌椅,有一兩個穿著長衫的人在裡面坐著慢慢喝酒吃菜——葷菜素菜都有,不是那種下酒小菜。

外面或站或蹲的酒客,一個個都身穿短衣,其體態特性,一看就知道是強度不低的體力勞動者。比起一開始孟淵看到的行人,這些短衣酒客要鮮活很多,一邊喝酒一邊談天說地。

似乎要把一天的疲勞都消除在這樣的活動中。

孟淵抬頭看了一下天空,的確,天色已經算是傍晚,這些「短衣幫」應該是散了工在這裡消遣一番。

沒有立刻走上前去交談,孟淵靠近一些,選擇了一個相對隱蔽的角落站著。

這個位置可以聽到這些大部分短衣酒客交談的聲音,這些人力氣不小,嗓門也大。

不多時,孟淵就聽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一個短衣酒客對旁邊的人說道:「今天周少爺又犯病了。」

「又犯病了?」

「是啊,今天我給周家幫忙做工,聽周家的下人說的。」

「唉,這周少爺不是吃了一肚子的洋墨水嗎?到頭來瘋瘋癲癲的,隔三差五犯病,有什麼用?」聽上去像是在惋惜,可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卻難以掩飾。

頓了頓,這位才收斂笑容對一開始的短衣酒客問道:「怎麼犯得病?」

「還能怎麼樣?不就是跟以前一樣,說吃人,妖怪之類,還說自己不是周少爺,什麼什麼以後的人之類的胡話。」那短衣酒客滿不在乎道。

「嗯?」聽到這話的孟淵雙眼眯了眯。

以後的人?應該是未來的人吧。

這個周少爺,恐怕就是他要找的周數了,只是沒想到周數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處境「大有問題」。

絕大多情況下,墮夢者是不會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問題,或者說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那些環境和原本生活區別不大的真實之夢先不提。

哪怕像這次這樣環境和現實日常截然不同的真實之夢,墮夢者也不會意識到自己是「穿越者」,而是把自己當成土生土長的土著。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墮夢者不會像阿杜那樣意識到「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裡」。他們只會認為自己應該在車裡,並且從一開始就在車裡親密。

而凡事總有例外,清醒一點的「阿杜」型墮夢者孟淵也遇見過。

雖然只有一次。

那次,是個噩夢!

比起讓人沉淪的美夢,噩夢自然讓人恐懼、絕望。

足以讓墮夢者發出「這是夢」、「這不是真的」之類的驚恐呼喊,然而這並不能幫助他們脫離真實之夢。

因為對墮夢者來說,這種行為只在自欺欺人。

即使是美夢中,李君鵬說出類似的話,也不意味著他真的認為這是夢,只是想要徹底逃避,遠離周圍的事情,發生的一切。這才被孟淵成功碎夢。

想要脫離噩夢,正確的辦法是帶著墮夢者完全、徹底遠離危險。

那樣夢境自碎,碎夢成功。

而把墮夢者塞進安全的柜子裡面,告訴墮夢者「這一切都是假的,這是夢」,可沒有半點作用。

相反,還會有副作用,比如墮夢者覺得這是夢,不用怕,然後就像恐怖片裡面必死配角一樣死得乾脆利落。

孟淵犯過這樣的錯誤。一次碎夢中,他為了安撫墮夢者說了類似的話,也不知道是因為過於害怕自我催眠還是怎麼樣,墮夢者變成恐怖片中為了推動劇情瘋狂作死的角色。

然後就真的死在了真實之夢中,最後碎夢失敗。

「沒想到還真的是噩夢。」聽到關鍵信息的孟淵在心裡暗道。

在探索這古鎮的時候,他內心的判斷就傾向噩夢,和環境沒有太多關係。

純粹是孟淵本人的直覺,也可以說這些年碎夢經驗的積累。

「要行動了。」

孟淵從角落中走出,走向那個酒家。

清醒的阿杜型墮夢者,多少會給孟淵的碎夢帶來一些幫助,帶雖然菜卻聽話的隊友贏,可比帶不聽指揮,自以為是,亂來的豬隊友贏要簡單。

至少在噩夢中是這樣,至於美夢,孟淵還沒有遇見過阿杜型墮夢者。

走到那群短衣酒客身邊,他們的笑談逐漸停下,紛紛看向孟淵,打量著他。

「你好。」孟淵走到那個無意間透露周數消息的短衣酒客面前。

「呃……」那人有些驚訝,臉上也略微局促,搓了搓手掌說道,「小少爺,是在跟我說話?」

孟淵的衣著外貌,一看就知道出自大戶人家。

「別緊張。」孟淵笑容溫和,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我剛才無意間聽到,你在說什麼周少爺,我想要請問下,你說的不是克里斯·周,哦,不好意思,我們留洋的時候習慣用洋人的名字,他真名叫做周……」

適當的停頓一下。

「周數,周少爺?」短衣酒客介面道。

「對,就是他。」孟淵變得笑容燦爛,「我是他在留洋時期的好朋友,這次特地來找他,不過卻在鎮子里迷了路沒找到,你能為我帶路嗎?」

墮夢者的名字在真實之夢中不會改變,這只是孟淵積累出來的經驗和判斷,並非不變的鐵則和真理。

噩夢中危險隨時都會降臨,或者說其本身就潛伏在每一個角落。

孟淵可不希望這次發生沒有過的「不同名」情況,導致名字出錯,從而帶來一些不必要的意外和麻煩。

噩夢中需要小心,經驗也應該成為助力,而不是束縛和枷鎖。

「哦,好,好的。」那短衣酒客可拒絕不了孟淵這樣貴人的要求,哪怕聽上去像是請求。

把海碗中最後的酒一飲而盡,短衣酒客說了一句「跟我來」就給孟淵悶頭帶路。

兩人沒走出幾米遠,孟淵看見旁邊的巷子中走出一個男子來到酒家櫃檯前。

那男子身材很高大;青白臉色,皺紋間時常夾些傷痕,一部亂蓬蓬的花白的鬍子。身上穿著的是長衫,理應慢慢踱到旁邊的「雅座」中慢慢喝。

可他只是要了酒,和短衣幫一樣站著喝。

而且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長衫又臟又破,似乎十多年沒有補,也沒有洗。

孟淵腳步停下,對面前帶路的短衣酒客問道:「那個人是誰?」

短衣酒客愣了一下,停下腳步轉頭看過去:「哦,他啊,是鎮里的窮酸書生,姓孔。」

「哦?」孟淵主動邁開步子,做出邊走邊聊的模樣,「叫什麼?」

短衣酒客談興也有點上來,笑著說道:「不太清楚,不過這人講話滿口什麼乎,什麼者也,老說些我們聽不太懂的話。有人還從描紅紙上給他找名字,所以我們乾脆叫他孔不懂。」

「……嗯。」孟淵控制住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內心忍不住吐槽,原本以為周數是文藝中年,沒想到是文學中年。

只是迅哥兒所描繪的成為噩夢,這種事情不應該發生在學生身上嗎?

你一個老師居然畏之如虎,讓其變成了似是而非的噩夢,真是丟人。現在輪到你來分析「晚安」到底有什麼深意了!

孟淵轉頭又看了孔不懂一眼,目光才徐徐收斂。

那短衣酒客把孟淵帶到周家府邸附近,指了指那高牆大院說道:「就是這裡了。這裡是側面,正門在那裡。」

「嗯,有勞了。」孟淵說道。他剛才出現的位置,的確就是在這周家大院附近,只不過一開始選的方向錯了。好在沒有什麼影響,現在先行了解了情況反而更加有利。

短衣酒客盯著孟淵看了一下,見他沒有任何舉動,才尷尬一笑,轉身離開。

轉身剎那,臉上尷尬的笑容頓時變成了晦氣。

這個小少爺看上去這麼有錢,給他帶路居然不打賞一下?真是個鐵公雞。

孟淵目送那人離開,在開始觀察這高門大院,繞著走了一下。

周家大院北面臨水,大門向南開,東西兩側各有小門。

硃紅色的大門前是短短的三級石階,兩邊是一對石獅子,大門屋檐下掛著一對紅色的燈籠。

裡面蠟燭燃燒著,紅光搖曳,若隱若現。

結合這是一場噩夢,此場景看上去就分外詭異了。好吧,不管是不是噩夢,紅燈籠紅光給人的感覺總不會太好。

以前燈光紅紅的理髮店除外,嗯,說不定也不太好,畢竟費錢又費腎。

周家大院的院牆很高,目測足有四米,原本牆體應該是白色,但經過歲月的洗禮,已經呈現出斑駁的黑色。

天色逐漸暗淡的情況下,像是一隻巨獸盤踞在黑暗中,擇人慾噬。

「難怪這附近沒什麼人。」觀察過後,孟淵心裡暗道,「這周家大院森然壓抑,代表了落後腐朽的封建制度對人的迫害,是階級壓迫的象徵……等等,我分析個屁啊!」

孟淵讀書的時候,成績很好,閱讀理解經常滿分,遇見迅哥兒,頓時有一種找到昔日對手的感覺。

不過噩夢的碎夢,很多時候不必絞盡腦汁,像做閱讀理解那樣揣摩出題人除了「想我死」之外,還在想什麼。

只需要冷靜分析,稍加思索。

孟淵伸手一握,黑色的氣息在手掌周圍環繞,形成「黑手」。

冷靜分析,稍加思索,得出結論,莽他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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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夢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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