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黑夜裡的車禍
濃墨一樣的黑夜,天上點綴著點點星光。
子夜,風起!
柳梢飄動,風帶著一絲擰勁,越來越凶。
古書有云:子夜,陽氣最弱,陰氣最盛!
夜黑風高,必然要出點事啊。
一個大約二十三四歲的年輕人,穿著普通,手裡拿著一瓶半斤裝的紅星二鍋頭,步履搖擺地走在馬路上。
「臭女人,水性楊花,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劈腿,你丫的還真夠……」
突然,一輛汽車沖了過來。
「砰!」的一聲,年輕人的身體在空中翻了兩圈,跌落在地,嘴裡的鮮血噴在了地上,印出一朵漂亮的紅花!
『狠』字還沒說出口,人就已經昏迷。
汽車隨即揚長而去,黑夜裡,誰會注意呢?
從旁邊一顆老槐樹飄來的一團『黑氣』,直接鑽入了年輕人的身體!
「實在是太難找了!我已經做了五百多年的遊魂野鬼,今晚終於等到了子年子月子時出生的人。」那團黑氣在進入年輕人身體的時候,發出悠長的感慨道。
「爸爸……好像有人被車撞了。」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女孩在『慈濟堂』門口,剛好看到了剛才的車禍。
「別找事!」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白眼道。
「爸爸,你不是中醫嗎?你快救救他,也許還能救他一命!」女孩放下手裡的水盆,急忙沖了過去。
女孩發現倒地的年輕男人嘴角滲著鮮血,臉色慘白。她小心地用手探了下他的脖子,發現動脈還有些反應:「還沒死!」
她咬著銀牙,使出吃奶的力氣,將年輕男人扶起:「爸爸,你不會想見死不救吧?」
男人搖頭嘆氣道:「你啊,從小就這麼善良,你不怕被這小子訛嗎?」
「如果看著他死在我們『慈濟堂』的門前,我的良心會不好受!」女孩粉嫩的臉頰上浮起一絲倔強。
兩人將受傷的年輕人抬到『慈濟堂』中堂的一張床上。
大概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黑氣完全佔據了這個名叫鍾文濤的肉體。這團黑氣其實是一個五百多年的冤魂。
五百多年前,太乙門門下最傑出的弟子,名叫鍾銘。他在閉關修鍊的時候,仇家闖入,在突破的重要關頭,被人殺死。
幸好在死之時,他將三魂逼出,才勉強留得一絲遊魂。這幾百年間為了找一個子年子月子時出生的人,費勁心機,今天運氣不錯,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宿主。
此宿主叫鍾文濤,他也算是個命運悲苦之人。從小是個孤兒,上個月被公司開除,已經失業一個來月,已經到了沒錢吃飯,沒地方睡覺的地步,想去找女朋友馬媛媛幫忙,誰知打開門卻看到她光著身子正跟另外一個男人滾床單。
悲憤交加的他,拿著身上剩下的幾十塊錢,買了兩瓶紅星二鍋頭,瘋狂地灌自己,誰知他喝得恍恍惚惚,被黑夜疾馳的車子給撞了。
聞到淡淡的藥物香味,揉了下有些發疼的腦袋,鍾銘悠悠醒來。
一直守在旁邊的靚麗女孩,露出喜色,高興地對旁邊的男人喊道:「他醒了,他醒了。」
穿著白大褂的胖男人,眉頭微微一皺,有些不悅道:「就你多管閑事,這人要是死了,是個麻煩,要是沒死,賴上你,看你怎麼辦?」
不過,他還是走了過來,檢查了下鍾銘的傷勢,舔舔嘴唇道:「嗯,這小子運氣還真好,人都被撞飛了,居然只有腦部輕微受創和身上幾處擦傷。」
「你錯了!」鍾銘突然從床上走了下來,掃了下藥房,他在不遠的桌子上拿起一盒『銀針』,從中取出五根六公分長左右的銀針,手勢熟練而輕快地點入到腦門上的『太陽穴』『人中穴』,『百會穴』,『神庭穴』和『耳門穴』。
銀針一半進入腦內。
旁邊的女孩一臉驚駭,捂住小嘴驚叫道:「啊!你怎麼將銀針插進腦袋內!那得多疼啊!」
男人的臉色巨變,大聲叫喊道。「你想自我了斷,也別死在我的診所里,想死,你滾到外面大馬路上去,那裡有的是車撞你!」
「別激動……我在針灸。」鍾銘說著用手捏住銀針尾部,一道淡淡的真氣從銀針尾部傳入穴道位置。不一會兒,那五個穴道位置上面出現了紅色斑點。
「啊?爸爸,你看。怎麼會出現紅點?」女孩驚叫道。
鍾銘的動作,讓男人有些吃驚,這小子怎麼能如此精準地刺在穴道位置。不過,為了小心起見,他必須要制止眼前這年輕小子的瘋狂行為,他大喊道:「臭小子,針灸可不是亂來的。一個沒弄好,會死人的!你再亂來,我就將你轟出去!」
「哼,虧你還是個中醫,連精妙絕倫的『五行離針』都不認識。」鍾銘冷聲輕呼,對旁邊的中年男人充滿鄙視。
想想前世,他以醫入道,醫術精絕天下,堪稱醫聖。只是……
輕輕嘆了口氣,鍾銘將腦門上的五隻銀針輕輕拔出。在最後一隻銀針離開身體后,他的鼻孔和嘴角都流出黑色的淤血。
鍾銘抽了點衛生紙,將淤血擦拭乾凈,點點頭道:「嗯,淤血應該都排出了。」
「這是你通過銀針逼出來的腦內淤血?」男人有些驚愕道。
「嗯,沒錯!」鍾銘微微一笑,掃了下房間內,發現了男人的營業執照,房間內是中醫藥房的布置:「你是中醫,叫周蒼朮?」
「是的,臭小子,我告訴你,要不是我女兒周子涵救了你,你早就死了!」周蒼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雙手插在胸前,瞪了鍾銘一眼道:「救了你一命,你想想怎麼報答吧。虛話少說,把診金給付了。」
「爸爸,你怎麼能這麼現實!救人本來是醫生的天職。」周蒼朮的話,讓周子涵有些難堪,趕忙說道。
「救人是天職?屁!醫生也要吃飯啊,不然,我開這個『慈濟堂』幹什麼?現在的經濟下行,物價飛漲。而且現在看中醫的人越來越少,我的生意越來越難做。我起早貪黑,拚死累活,才供養起你這個大學生……」周蒼朮像個市井大媽,喋喋不休訴苦起來。
「爸爸,別說了,又唱你那八百年的老調子。」周子涵嘟著粉紅小嘴,有些不悅道。
天天聽她老爸念叨這些,煩都煩死了。
周蒼朮打了個哈欠,望了下牆壁上的掛鐘:「都快一點了,我們要關門了,你呢,就將診金給付了,然後走吧。」
周蒼朮可不想白白忙活一晚上,總要收點錢。
鍾銘卻淡定地坐在床邊,從兜里掏出五塊錢:「這是我所有的家當,要就拿去吧。」
「啊,就五塊錢?」老周激動地瞪大了眼睛,從鍾銘的手裡扯下那皺巴巴的五塊錢:「我女兒救了你的命,你就只給五塊錢?難道你的命只值這些?」
「爸爸,你別這樣。其實,我們也就只是將他從馬路上扶了進來而已。我們不要錢。」周子涵白了他老爸一眼,將錢又還給了鍾銘。
周蒼朮可不這麼看,漲紅了臉道:「喂,誰說只有這些。我剛才給他急救,細心檢查,清理傷口,要不是碰到了我,他早就死了!」
「清理傷口好像是我做的,至於你的急救和細心檢查,不就是隨便看看嗎?」周子涵好像是特意要拆自己老爸的檯子。
「臭丫頭,你說什麼呢?你這種做法,是要將我的診所敗掉嗎?」周蒼朮氣得喘著粗氣道。
周子涵沒管老爸,對鍾銘說道:「你走吧,我爸爸就這樣,你別理會他。」
誰知道鍾銘卻沒有走,聳聳肩膀,淡淡道:「不好意思,我沒有住的地方。」
「什麼!你……你還要賴在這裡不成?」周蒼朮感覺胸口一陣難受,眼前這人也太無恥了吧。不給錢不說,居然還要賴著不走!
「我已經失業一個多月了,身上就五塊錢,本來想找女朋友幫忙的,誰知她今晚跟一個男人在滾床單,剛才還差點被車撞死,既然你們救了我,那我只好先留在這裡了!」鍾銘語氣平淡,好像在說一件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而且一副沒有要離開的樣子。
「唉,我的天啊!臭丫頭,你聽到了吧,我早就告誡過你,不要亂做好人,現在你看看,人家要賴上我們了!」周蒼朮激動地從牆角抽出笤帚,要將鍾銘掃出門去。
旁邊的周子涵,一把搶過笤帚:「爸爸,你這是幹什麼啊。現在都這麼晚了,讓他休息一晚上又沒有什麼關係。」
鍾銘微微皺眉,心道:「我太乙門醫術精絕,我隨便點撥一下,也可以讓他們兩個人一生榮華,誰知這老頭卻是一塊朽木。真是可氣!只是,這女孩心腸善良救了我,跟我算是有些緣分,以後我定會讓她得些好處!」
周子涵漲紅著臉,大聲喊道:「老爸,你再亂來,我可生氣了!人家無處可去,剛受了重傷,身體虛弱,你還趕人家走,爺爺教你的醫者之心,你難道都忘記了?我們這裡不是還有一間空房,你就讓他住一晚上,又能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