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一副畫像
孫夫人略有生疑,姚甜甜卻不急不慌,緩聲的說道「來人說是丁夫人的朋友,是被夫人關照過的。」
姚甜甜這麼一說,孫夫人立即明白了。她與丁夫人來往的時間不長,她的朋友,又得自己關照過的,也就是趙家的三小姐無疑了。因為丁夫人的關係,她能尋到這裡來,也就不足為奇了。
疑慮盡消,孫夫人馬上神色一轉,又猜度起來趙三小姐的來意。她能巴巴的找到這裡來,怕不是為了報恩來伺候自己梳洗的,定是有事情相求。
想到這裡,孫福熱呢有些不悅的說道「哎,這個趙府也太不成樣子了,本夫人關照的人,竟不肯好好的相待么?她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孫夫人自言自語,姚甜甜卻緩緩的接了一句「這位趙小姐上著濃妝,旁人看不出什麼不妥呢。」
「嗯」孫夫人略一沉吟,輕輕點了點頭,斟酌的說道「勞煩姚東家,讓她進來伺候吧。」
姚甜甜得體的退了出去,趙三小姐立即迎了上來,姚甜甜附在她的耳邊如此這般的叮囑了一番,目送著趙三小姐進了靜室,自己卻沒有再跟進去。
過了大約半柱香的光景,孫夫人和趙三小姐一起說說笑笑的走了出來。趙三小姐悄悄的遞給了姚甜甜一個感激的眼神,孫夫人已經搶先說話了「叨擾了姚東家這麼久,我該告辭了。」
姚甜甜彷彿忘記了她自己為孫夫人引薦了趙三小姐這回事,她接著孫夫人的話茬說到「孫夫人太客氣了,您能來我們山海閣是民女的榮幸呢。我這就讓人去準備馬車。」
「不用麻煩姚東家了」孫夫人擺了擺手「今兒有趙家的三小姐陪伴,我們去蝶衣坊走一走,聽說蝶老闆那又有了新鮮的衣裳式樣。」
「那就恭送孫夫人和趙小姐了。」姚甜甜沒有再堅持,她微微的俯低身子,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
不管人後如何,那都是關起門來不當著外人的,人前總還是需要這個樣子的,維持著縣衙孫夫人的威嚴的。孫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緩緩的向外走去。
原本攙扶著孫夫人的趙三小姐裝作腳下一絆,向著姚甜甜到了過來。離得她最近的姚甜甜趕緊一把攙扶住了她。
就在姚甜甜握扶住趙三小姐的手的一瞬間,突然感覺自己手裡多了一物,趙三小姐借著傾倒的身子,附在她耳邊說到「請姚東家多加小心。」
悄聲的說完,趙三小姐就著姚甜甜的攙扶,直起了身子,揚聲說道「多謝姚東家了。」
姚甜甜把手心裡柔軟的絹帛快速的攏在了袖子里,心中存了疑慮,但是面上卻不帶分毫,得體的應到「是山海閣招呼不周,讓趙小姐差點摔倒,給您賠罪了。」
「是我自己不小心,姚東家不要自責,剛才幸虧有您再呢。」趙三小姐也遇到雙關的說道「我們告辭了,請姚東家小心留步吧。」
趙三小姐說完,轉身快走了幾步,追上了孫夫人,攙扶著她的胳膊,一起離開了山海閣,走出了眾人的視線。
望著她們遠去的背影,虎妞撇了撇嘴,不屑的消聲嘟囔道「沒想到這個趙三到如今還是這副德性,假模假樣的摔倒,還想誣賴我們山海閣的地板太滑了么?真是枉費了東家這麼費盡心思的幫她。」
虎妞出口抱怨趙三小姐的裝模作樣,但是姚甜甜卻知道她摔倒的目的,不是要找山海閣的麻煩,是要在這個時候把手裡的東西交給她罷了。
當然,這個趙三小姐還是有著自己的小盤算的,她明明是帶了東西來到,有很多的機會可以交到姚甜甜手裡的,她偏偏採用了這麼一個方式,到最後關頭才交出來,恐怕她是擔心姚甜甜不肯盡心幫她,想留一個後手吧。直到她和孫夫人相談甚歡,確定了孫夫人可以幫她在趙家站穩腳跟后才把東西交出來。
趙三小姐的心思並不純良,這一點姚甜甜是早就有心理準備的,讓她這樣的人完全交心是不大可能的。她和她合作,也是個相互利用的關係,彼此都各取所需罷了。
不過,今天趙三小姐這麼謹慎的舉動,這也從另一個側面讓姚甜甜意識到,趙三小姐交給自己的東西非同小可,才讓她這麼謹慎的,當那個東西做自己的一個大籌碼。
轉瞬之間,姚甜甜想了很多。她看了一眼還在不憤的虎妞,輕聲地說道「每個人品性不同,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不要操心別人的事了,咱們還有正經的事情要忙呢。」
山海閣剛剛開始迎客不久,還沒有到吃飯的高峰呢,客人並不多,虎妞看了看稀稀疏疏的男客們,並沒有來喝粥的女客啊,她轉了轉大眼睛,疑惑的問道「正經的事情?是什麼事呢?」
姚甜甜卻沒有答虎妞這句話,轉身進門,徑直穿過山海閣的大堂,身影沒入了後堂。虎妞眨巴了眨巴眼睛,趕緊緊走了幾步,追上了步履匆匆的姚甜甜,和她一起回到了內院的小客廳內。
打發了閑雜人等,姚甜甜這才從袖中取出了那塊趙三小姐極其看重的那塊絹帛,打開一看,她立即就怔住了。
只見絹帛上用比較拙劣的筆法潦草的畫著一個人的畫像,顯然從小就被人看不起的趙三小姐沒有系統的學過畫畫,但是那關鍵的眉眼處還是能看清楚的,分明就是楊鵬飛的模樣。
好,這一次對方還真是下了血本了,派了知道他們底細的楊鵬飛回來!姚甜甜稍一怔愣之後,馬上對虎妞吩咐道「現在客人還不多,你去悄悄的把福生和大壯叫回來。」
很少見到姚甜甜這麼凝重的神色,虎妞沒有問為什麼,一轉身快速的去前面找人了。
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大壯和福生就雙雙趕了回來,後面跟著的是一臉嚴肅的虎妞。
「東家,可是出了什麼事?」大壯比福生性子急,剛剛站穩腳跟就迫不及待的問了出來。
「你們看看這個。」姚甜甜說著話,一抖手腕,把手裡的那塊絹帛在大壯和福生的面前展開。
「狗娃?」
「楊鵬飛回來了?」
大壯和福生都認出了楊鵬飛的畫像,只不過憨直的大壯帶著驚喜,用了舊時的稱呼;而經歷了這麼多磨難的福生卻謹慎的多,他帶著濃濃的疑惑喊了楊鵬飛離開楊家屯時堅持使用的名字。
「東家是從那裡得來的這畫像,難道……」大壯眼睛里閃爍著希冀的驚喜「難道,東家你見到狗娃了?」
「不!」姚甜甜有些憐憫的搖了搖了頭,一字一句的說「這是在趙府密謀,要謀奪我山海閣之人的畫像。」
「啊,他,他,他竟然……」大壯又急又氣的一拳頭砸在了一旁的小茶几上,木屑四濺。
福生臉上也滿是痛楚之色,哽咽著說到「想不到楊家屯一別,他竟然有了絕好的去處,竟然,竟然……」
「我這就去找他問個清楚」大壯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睛的濕潤,大聲地說「以前,我們不曾虧待他,他失蹤之手,我們也是日日為他懸心,我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麼要和我們作對?」
「別去!」福生一把拉住了大壯的袖子,強忍著悲憤,說到「他既然在背後攪出這樣的事情來,就已經不在是當年的狗娃了,你這麼衝動的跑去找他,反而打草驚蛇!」
「不去找他,難道就任由他繼續禍害我們不成?」大壯一下子漲紅了臉,大聲的說著,下意識的用力一掙,只聽『刺啦』一聲,他的袖子撕裂了,只餘下半截袖子在福生的手裡。
「幾日不挨揍,你小子皮癢了?」隨著老酒鬼恨的磨牙的聲音,他的人也如鬼魅一般的飄了進來,不偏不倚的正好擋住了大壯的去路「衝動誤事,衝動誤事,我老人家和你說了多少回了?怎麼還沒有半點長進?」
「我……」大壯有些冤枉,自從他拜了老酒鬼為師以來,明裡暗裡的,一直被****著,不論是武功還是性子都已經不是當日那個衝動魯莽的大壯了。只不過今日乍聞昔日的手足兄弟作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忍耐不住。
大口的喘著粗氣,大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嘴裡還兀自辨別說「別人也就罷了,可是狗娃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我,我,我不能不聞不問。」
「楊鵬飛是你的自小的好兄弟,難道福生就不是了么?楊家屯的人就不是你的親人了么?」老酒鬼牢牢的封死了大壯的去路,一臉嚴肅的質問道「你為了自己的心頭明白,就置他們於險地,不管不顧了?你這樣的魯莽行事,真是枉費了我一番苦心教導。」
「師傅,是徒兒想錯了!」大壯『噗嗵』一聲跪倒在了老酒鬼的面前「請師傅責罰。」
「不用跪我,去求得東家的原諒吧。她為了能提前探知對方的底細,費盡了心思,差點被你小子給衝動的毀了。」老酒鬼一甩袖子,還是有些憤憤的說。
「東家……」大壯知錯能改,立即掉轉了身子,跪倒在姚甜甜的面前「請東家責罰。」
「你也是兄弟情深,沒有什麼錯,快起來吧,我還有事情非你去辦不可呢。」姚甜甜伸手拉起了大壯,嚴肅地說到。
「請東家吩咐。」大壯堅定的說到。
「好,你趕緊回楊家屯。」姚甜甜說著,附在大壯的耳邊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番。
大壯一邊聽一邊點頭,臉色也越來越堅決。聽完之後,他不再耽擱,給老酒鬼行了一個禮,然後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