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吃白不吃

當電話響起的時候，蘇盼正忙著整理手頭上的新品推介的資料。她隨手拿起電話放在耳邊，電話那端傳來魚米柔柔的聲音：「盼盼，忙嗎？我在你們公司樓下，出來坐坐吧。」蘇盼一看時間，差不多也到下班了，難得魚米主動約自己一次，當然要捧場了。收拾好東西，跟主管說了一聲就離開了。

出了公司大門，看見魚米靜靜地站在那裡，沖自己微微笑著。蘇盼小跑過去，親昵地拉著魚米的手，問道：「小主，今天怎麼有時間召喚小的啊？」魚米噗嗤一聲：「貧嘴，我們三個人中好像平時比較忙的人不是我吧？」

蘇盼大學學的是日語專業，畢業后就到一家食品公司做網頁編輯，最初主要負責進出口食品的日語翻譯、編輯之類的。後來因為能力出眾加之捨得吃苦，很快得到主管重用，工作面也逐漸擴大。不過企業的優勢就在於多勞多得，蘇盼也算是忙得愜意了。魚米呢，就是一個乖乖女，大學畢業聽從父親建議，參加了公務員考試，目前是辦公室一個小科員，每天做的事情無非就是開會、寫材料，倒也還清閑。對於沒有野心沒有心計的魚米來說，這樣的生活也未嘗不好。而三人幫中的另一位呢，叫葉姒，女強人一枚，從事涉外旅遊，經常飛來飛去的見不著人。雖然魚米看來最為得閑，但是她卻是一個被動型性格的人，主動約人的情況很少，多是被蘇盼和葉姒約出來。

「說吧，今天主動找我有什麼事啊？」兩人在一家咖啡館坐了下來，蘇盼一邊喝著果汁，一邊問道。

魚米笑眯眯地看著蘇盼，說：「免費大餐，去不去？」

「真的？什麼情況？」

「我爸的一個朋友張叔，說是我太內向了，要給我介紹個朋友認識。」

「你內向？你那分明是悶騷。話說，你這不就是相親么？」蘇盼一點不客氣。

「噓！你別把真相說出來，會被滅口的。」魚米做了個鬼臉，卻說得一本正經。

「那你去嗎？」

「去啊，總不能駁了張叔的面子吧，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所以我才邀請你同去吃免費大餐的啊。」魚米挑眉問道。

「那你是什麼態度？要發展一下還是敷衍了事？」蘇盼想了想，又問道。

魚米神色一黯，沒有立即回答，抬眼看著窗外。良久，才緩緩說道：「我現在還沒有考慮這些，也沒有發展的必要，誰知道發展到最後的結果是什麼。與其到時黯然神傷，不如不開始。」

蘇盼沒有再接話，她知道魚米想起了父母鬧離婚的事。不是當事人，怎麼勸都顯得單薄。只希望魚米這個牛角不要鑽得太久。

待魚米回過神來，看見蘇盼一臉心疼，心裡一暖，笑道：「再說了，人家張叔也只是說介紹個朋友，可沒說介紹男朋友。敵情尚不明確，不宜主動。」

「也是，可不能掉了咱姐妹兒的身價。那就抓住這個機會，不吃白不吃，還得大吃特吃。反正我也不認識，不能浪費你一番心意才行啊。」蘇盼順著魚米的話調侃到。

魚米看了看時間，約好的時間快到了。反正離蘇盼的公司不遠，現在過去正好。

兩人來到約定的地方——滋味，這是一家中餐廳，環境幽靜，零星點綴幾處青竹，別有一番滋味，小型孔明燈懸挂其上，又平添幾分浪漫，別具一格的裝潢讓這裡特別受年輕白領的喜歡。來到小包間，已經有人坐在裡面了。從背後看去，短髮，身材瘦削，白襯衣的袖子挽起，黑色的西裝外套隨意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手裡還拿著一份資料認真看著。魚米推開門一看，眉梢微微一挑，這是來相親的狀態么？看來跟自己想法一致啊，正好！

聽見開門的聲音，他回過頭來，只見劍眉上揚，目光深邃，鼻樑高挺，薄唇微翹，居然是帥哥一枚。雖然嘴角噙著一絲微笑，卻讓魚米覺得疏離。

正當魚米在慶幸「神女無心襄王無意」的時候，蘇盼的眉頭卻微微皺起。即便是再大大咧咧，蘇盼也看出男人的隨意，在這種場合下，蘇盼覺得這種隨意其實是對魚米的不尊重。對於超級護犢子的蘇盼來說，這個男人即使長得再帥沒用。且不說魚米還沒表態，即使魚米表態說不願意相處，也輪不到這小子這樣的敷衍，心裡一股無名火起。

在魚米和蘇盼各自思量的時候，顧然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魚米他是知道的，張叔給他看過照片，雖然未必要怎麼樣，但是知己知彼是自己一直以來的習慣。魚米看起來和照片中一樣，乖乖巧巧，嬌嬌小小，一頭長發簡單用橡圈固定著，身著一襲米色連衣裙，沒有刻意打扮卻又並不敷衍，中規中矩不失禮，看得出是個自我保護意識很強的人，不願勉強自己也不留把柄給別人。對於魚米今天的態度，顧然心中已經瞭然。

旁邊這個滿眼怒火的女孩子，在顧然看來，她看似強悍，但是情緒這麼外露，一看就是個性情簡單的人，有點意思！

一眼之間，思緒萬千。顧然收斂心神，向魚米伸出手：「魚米，你好，我是顧然。」魚米斂目，伸手，淡然一笑：「顧先生，你好！」禮貌卻又距離。

隨後牽著蘇盼的手向顧然介紹：「這是我的朋友，蘇盼，陪我一起來的，顧先生不會介意吧？」顧然輕笑：「不介意。蘇盼，很高興認識你。」蘇盼並不作答，只是很敷衍地點了點頭。在她心裡，顧然的分值已然是負數了。基於這種心態，不吃白不吃的想法更加強烈，頗有些化憤怒為食慾的感覺。

一邊請魚米和蘇盼坐下，一邊收起手邊的資料向兩人解釋：「對不起，臨時有個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又不想讓魚米多等，所以就貿然帶過來處理了。兩位不介意吧？」

蘇盼終於忍不住出口：「當然不介意，顧先生貴人當然事忙。那現在我們是等顧先生忙完呢還是先填飽我們的肚子呢？」

「當然不能餓著兩位美女了，點餐吧。」顧然並不生氣。

蘇盼還想再挖苦顧然兩句，魚米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服。顧然假裝沒看見兩人的小動作，靜靜等著服務員拿過點餐單。蘇盼想到今天的正事，忿忿然閉了嘴。顧然看見蘇盼那小野貓的樣子，笑得更加明朗：「對不起，是我的疏忽。今天我請客向兩位賠罪。兩位隨便點，別客氣。」

「本來我們也沒打算買單啊。」蘇盼小聲嘀咕著。

一直表現得跟群眾演員一樣的魚米，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互動，心裡悶笑不已，覺得今天讓蘇盼陪自己來的決定果然沒錯，絲毫不見冷場啊！

服務生拿來菜單，秉承「女士優先」的原則，顧然請魚米點餐。魚米卻作推辭：「顧先生隨意就好。」顧然正待說些什麼，一旁的蘇盼卻霸道地拿過菜單：「我來。」裝模作樣地翻了翻，挑眉看著顧然，問道：「顧先生，真的隨便點？我們可不是淑女啊。」

「蘇小姐盡興即可，我帶著錢包呢。」說完還指了指自己的錢包，絲毫不介意蘇盼的「敲詐」。

蘇盼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撇了撇嘴，卻也沒再多說，隨意點了幾個招牌菜，夠三個人吃。顧然看著蘇盼的「紙老虎」行徑，笑意直達眼底，不復最初的疏離。

一餐飯，魚米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蘇盼一直借著菜挑著顧然的刺，顧然卻不慌不忙地見招拆招，氣氛詭異又其樂融融。

挑刺歸挑刺，蘇盼一點也沒浪費糧食，顧然就著那些「刺」下飯，似乎胃口還更好了。吃完飯剛走出門口，顧然電話響了。魚米和蘇盼本想藉此與顧然告別，但顧然卻執意送魚米兩人回家。看顧然匆匆接完電話，蘇盼涼涼地瞥了一眼顧然：「顧先生，我們女生呢，一般喜歡吃完飯逛逛街什麼的，你確定你不先回去？不是很忙么？」

「工作已經處理好了。再說為了彌補我剛才的失禮之處，也為了兩位的安全，於情於理我都應該送你們回去。逛逛街也挺好的，就當消食吧。」

「剛怎麼沒撐死你呢？還曉得自己失禮了呢！」蘇盼心裡想著，也懶得跟顧然廢話，自顧自地拉著魚米就往前走。魚米抱歉地沖著顧然一笑，顧然擺擺手表示並不介意。蘇盼本來有一肚子話想跟魚米說，因著後面的跟屁蟲，只能憋在心裡，於是就對顧然這種「沒眼色」的行為更加不滿。顧然只作不知。

只是顧然完全低估了女人逛街的戰鬥力，看著剛從餐廳出來的兩個小女人，一路上各種小零嘴就沒斷過，讓他不禁懷疑剛剛她們兩個是不是沒有吃飽。

最開始，魚米還有些顧及後面跟著的男人，後來慢慢到也放開了。蘇盼則秉承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的心態，指使這顧然提這拎那的。顧然倒是一直保持著紳士風度。逛了2個小時，兩人似乎終於覺得有些累了，想找個地方歇歇腳。正好看到前面的肯德基，便徑直走了進去。蘇盼點了兩個全家桶。魚米只吃了幾根薯條，實在吃不下了，抱著可樂慢慢喝著。看到蘇盼也是小口小口地吃著，顧然反應過來，原來不是兩個小女人的胃口大，是蘇盼真的在落實「敲竹杠」的口號啊。

若是一般人，看到蘇盼這種第一次見面就胡吃海喝敲竹杠的「無恥」行為，多半心裡已鄙視良久，最多忍到見面結束，從此以後再不想見了吧。顧然卻從裡面發掘出一些不顯見的樂趣，他不否認意外出現的蘇盼清麗的容貌吸引了自己，更重要的是她看起來是御姐范，但是說話做事卻不經意間顯出呆萌。

或許就是這種矛盾的存在，反而讓他想要繼續探究更多可能性。本來跟魚米的變相相親也不過是為了完成任務，他發現魚米似乎也正是此意，只是沒想到蘇盼讓這次相親並沒有無聊，反而頗有些趣味。

看著幾乎未動的食物，雖然是白吃，但是也不能隨意浪費。

蘇盼小手一揮，打包，回家。蘇盼家順路一些，所以先送蘇盼回家。到了小區門口，蘇盼拎著兩大袋東西，下車前還不忘回頭，惡狠狠地盯著顧然說：「姓顧的，好好把我家魚米送回家。」

「這是自然，蘇小姐不必擔心。」顧然回答。

「魚米，到家給我電話啊。」蘇盼這才轉過頭對魚米說到。

「知道了，回去吧！」魚米沖她點點頭。

蘇盼下車了，顧然卻並不急著離開，從後視鏡里一直看著蘇盼的背影。魚米眸光微微一閃，輕聲對顧然說：「顧先生，遲了。」不知道是說今晚時間遲了還是其他事情遲了。

聰明如顧然，並沒有追問。賞花未必要摘下，不如靜待花開。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