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0章 清曦真人的回歸
被辟火牛魔王蠻力拽出地面的人臂不止一條。
這些人臂，都是由無數皮膚森白的死人手臂糾纏一起的巨大手臂，密密麻麻扭曲一起，看得人頭皮發麻，陰氣翻滾。
這些人臂勝在像毒蛇一樣，暗藏在地下難纏，實力大不如山神骨，在辟火牛魔王手裡的三昧真火與六丁神火下，沒堅持多久，就被煉化成一地枯骨，最後連骨灰都沒有剩下。
大道感應！
陰德九百萬！
大道感應！
陰德九百萬！
大道感應！
陰德九百萬！
每條巨大人臂，都是斬獲到九百萬陰德，就這麼片刻功夫就斬獲到了小三千萬陰德，總算碰到一件讓人神清氣爽的美事。
六百萬陰德，是第四境界後期。
九百萬陰德，則是比第四境界後期還高一個小境界，相當於是偽第五境界。
當辟火牛魔王想要再伸手進地縫深淵裡，想要從數量如觸鬚一樣多的人臂背後，找出是什麼邪魔本體時，這些人臂見他就躲。
不過少了此邪魔阻撓，被岩漿厚厚封印起來的山神骨，墜落進地縫深淵更深處的速度加快，黑黢黢看不見了。
雖然已經成功鎮魔，把山神骨封印重新打落回十八層地獄去，但是辟火牛魔王沒有馬上離開，他手扶八卦爐神山，始終在等無頭四臂魔神回歸。
幽閉黑暗的地縫深處，時不時傳出的鎮魂鈴幽遠回聲，預示著無頭四臂魔神暫時安全。
辟火牛魔王在等無頭四臂魔神的時候，其他神道高手那邊，早已經炸開了鍋，人人都在語無倫次的狂呼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我看到了什麼！一人鎮壓山神骨！這不會是我白日夢裡的幻想吧，簡直難以置信！」
「別說你不信，哪怕是親眼見證，我也是一時半會無法相信！這是奇迹，不對，應該是斬神神跡！」
「那可是一尊山神啊！即便是死後的山神骨，即便受到種種封印限制，但終究是山神，換成一百個一千個你我上去，別說擊敗山神骨了，正面應對都難如登天！今日這一戰，神跡二字，確實當之無愧！算是開創上下數千年歷史先河，史無前例！」
「單憑一人之力擊敗山神骨！今日這一戰註定要被天下世人所瘋傳！」
這一戰實在太瘋狂，太讓人難以置信了，許多人激動得念頭熾熱滾燙，語無倫次。
什麼城府，什麼老成穩重，什麼梟雄老怪物，隨著山神被擊敗的那一刻起，每個人的臉上表情都只剩下了震駭，被那道擎天偉岸的魔神身影深深折服。
就連玉京金闕這邊一個個銀髮白須，歲數當得起爺爺、太爺爺輩的長老們，看著山神被擊敗，也是激動難抑。
「師叔，你怎麼會知道他會斬神成功的？」有長老問向米粒道人附身的聖嬰大王紅孩兒。
米粒道人再次做了個捻須動作但摸了空，他放下手，含笑說道：「你們相信人道有氣運嗎？」
「我信。」最後二個字，米粒道人面色微肅。
性格急躁的玄雷真人，大嗓門道：「師叔，你是不是又卜天問卦到什麼了？」
其他長老也是紛紛驚訝追問。
米粒道人搖頭笑說道：「並不是，而是大道不孤。」
「此人能得到三十土地廟三十山神廟裡的執念相助，得道多助，證明他就是那個秉氣運而生的人。我們的眼界受制於境界有限，無法在歲月洪流里追覓到更多真相，但洞天福地道門祖庭里的古仙人們，看得比我們更遙遠，能被他們選中的人，必然就是天命選中之人。」
性格急躁直爽的玄雷真人，表情不信的當面說道：「師叔你是不是又要說天機不可泄露，故意拿這些玄乎話唬弄我們？你這話越聽越玄乎。」
米粒道人知道玄雷真人性格，並沒有因為玄雷真人的心直口快而責怪，他肅然道：「『諸位道友，且看我今日斬神』，只憑這一句話，足矣。」
此話一出，場中氣氛瞬間肅然。
當親眼看到辟火牛魔王鎮封山神骨成功，才能更深刻體會到這句話里的沉重份量。
當人道凋敝，不負全盛巔峰時，有一人獨身站出，神勇抗擊山神，那種精氣神鋒芒，深深震撼到每個人。
當他們還處于山神降臨帶來的來自靈魂深處的本能顫慄，本能認為世道要滅亡，絕望時，有一個人卻逆流而上，告訴天下世人他今天要斬神，就如一縷光明劈開黑夜，震撼人心。
三十土地廟三十山神廟裡的那些執念，之所以選擇他，確實是理所應當，沒人嫉妒。
因為他們清楚自己沒有那份斬神勇氣。
他們初聽這話時，有吃驚與驚駭，或許還有一點期望吧，唯獨沒有人真的當真，那可是山神，能把洞天福地里的大道法則都打到崩滅，如神只一樣的至高存在。
但是當真的看到山神骨被擊敗，那種每一顆念頭都發麻的震撼感，電蛇瞬間奔涌遍全身的頭皮發麻熱血沸騰感，在他們靈魂留下深深不可磨滅的印記！
就連活了兩個時代，少年熱血早已不復存在的老古董們，也都在那一刻熱血沸騰，彷彿重回天不怕地不怕少年時代！
諸位道友，且看我今日斬神！現在他們每每回味這句話，每每感到念頭沸騰，這話已經成為抗擊山神的精神信仰，靈魂深處彷彿有一道枷鎖被衝破，不再對山神畏戰，絕望，原來山神也不過如此，山神也可以被一個人擊敗。
「他在我們每個人的靈魂深處，留下了最難能可貴的斬神意志，你們現在信人道有氣運嗎。」米粒道人笑看身邊人。
玉京金闕這邊的對話，其他人也有聽到，這些人都被「斬神意志」四個字衝擊心神。
他們這時才幡然醒悟，確實，他們從剛開始聽到山神地鳴聲時的靈魂深處本能顫慄，絕望，再到後來的希望辟火牛魔王能斬神成功，靈魂深處對於山神的本能恐懼在悄然中減少。
而這一切，只因有個人，孤身一人抗擊山神骨，在他們心中留下了一顆薪火火種，薪火種子在不知不覺間壯大，等待著星星之火壯大到可以燎原的那一天。
……
此時，北極三聖宣誦《度人經》的洪鐘聲音，還在天地持續響徹著，辟火牛魔王既是在超度無頭四臂魔神，也是在強行超度鎮壓山神骨。
時間流轉，點點消逝，神道高手們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一個個繼續靜坐參悟道法，天地一片和諧景象，不殺不害，不憎不嫉，人心寧靜祥和。
人心在這個時候最容易進入頓悟境界。
這是一場不可多得的機緣，人人都在把握。
時間不知又流轉過去多少，忽然，辟火牛魔王似有所覺的抬起頭顱，望向黃金沙漠海的另一邊，一座沙丘上，正站著一尊無頭四臂男子，身子朝向他這邊，彷彿是正在隔空相望。
在辟火牛魔王的注視下，無頭四臂男子手中倒拖著青銅巨劍，轉身離去，迎著沙漠風沙，消失在沙漠更深處，太陽只留下他的孤影。
辟火牛魔王一直注視著無頭四臂男子完全消失在視野盡頭，他這才發出一聲低嘆。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超度對方，平息對方身上的怨恨之氣，讓對方有機會重新投胎轉世。
但是他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執念。
對方雖然長相怪異不像正常人，但是一心為人道開闢凈土，斬殺邪魔，守護洞天福地的赤子之心始終不滅。
甘願為了這顆赤子之心，忍受千年孤獨，在這個殘破洞天福地里流浪千年。
不是對方錯失轉世投胎機會，而是對方主動放棄轉世投胎機會，他對洞天福地的執念之深，深過自身得失。
這份大仁大義，就連他都自認為很難做到。
「他是誰？」一聲很輕很輕的女子溫柔聲音，在辟火牛魔王耳邊響起。
辟火牛魔王帶著幾分落寞與嘆息：「和我一樣，在宿命中孤身流放的人。」
「你的宿命是什麼？」
「找到星空彼岸的路……」
辟火牛魔王聲音猛然一頓，欣喜看著從土伯大帝廟宇里走出來的清曦真人：「清曦真人你醒了，太好了！」
「果然帶著土伯大帝准沒錯，福源相伴！」
欣喜之餘，還不忘向廟宇里供奉著的土伯大帝神像拍了記小小馬屁。
「謝謝。」清曦真人還是那麼清冷話少，她站在土伯大帝廟宇門前，望著無頭四臂男子離去的方向。
但是聽在辟火牛魔王耳里卻倍感悅耳動聽：「清曦真人這話言重了，那日在小陰間你護我，今日在洞天福地里我護你，這本就是理所應當。而且玉京金闕長老們付出更多，是他們帶你進洞天福地，一路護你周全，我這點辛苦比不得他們。」
清曦真人清冷依舊，青絲如瀑，肌體晶瑩生輝，氣質靈秀如崑崙仙子，這名清冷仙子接下來的話讓辟火牛魔王驚愣住：「等我斬斷此間因果，隨你一起去找宿命。」
清曦真人用最清冷的話，說出最讓辟火牛魔王動容的話，愣神好一會沒反應過來。
「怎麼，不願意？」身著清秀道衣，氣質若仙，棄塵脫俗的清曦真人，斜睨一眼此刻長著一副大老粗模樣的辟火牛魔王。
敢放言斬神，捨棄生死獨自鬥法山神骨的辟火牛魔王，此刻被清曦真人一個斜睨眼神，嚇得身子僵硬不敢亂動。
「清曦真人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又不敢提意見。」辟火牛魔王小心翼翼回答。
清曦真人：「回去吧。」
辟火牛魔王一臉老實相：「好。」
辟火牛魔王重新搬起八卦爐神山，重新返回火焰山。
「我師兄把他的本命法寶，和真武盪魔大帝神明法旨都留給你，你的身份他知道了？」路上，清曦真人好奇詢問。
早在看到土伯大帝神像的第一眼，清曦真人就已經認出辟火牛魔王的真身身份。
辟火牛魔王搖頭：「那倒是沒有。」
清曦真人：「我師兄倒是挺信任你的。」
辟火牛魔王王婆賣瓜道：「興許是因為我天生憨厚老實，面相正派，所以容易受人信任吧。」
清曦真人：「你在遵逸王府家小丫頭前，也是這麼油嘴滑舌嗎？」
辟火牛魔王：「唉？」
……
轟隆！
辟火牛魔王把肩上的八卦爐神山重新放回火焰山深處原位，但這次的八卦爐神山不再是傾倒，千年後，它被人道重新扶正乾坤，正所謂邪不壓正。
辟火牛魔王並沒有馬上離開火焰山，接下來，他帶著清曦真人，一一到三十土地廟三十山神廟還願，重塑年久失修廟宇，重新點燃香火。
清曦真人全程靜靜跟隨，看著，臉上並沒有出現不耐煩神色，而這期間，辟火牛魔王也把她昏迷期間發生的事，大致解釋一遍。
當聊到少陽局被破那天，剛好是她昏迷不醒那天，清曦真人點頭：「等出了洞天福地，我要再去一趟東海的歸墟神境，到時候我想跟晉安道長你借一個人。」
辟火牛魔王：「可是造畜真人？」
清曦真人：「嗯。」
辟火牛魔王：「這是他種下的因果，理應要還上，清曦真人你隨時都可以帶走。」
辟火牛魔王每到一座廟宇還願，他的法天象身影地就會矮一截，當三十土地廟三十山神廟都還完願，重新變回了二百多丈高的人立高度。
清曦真人知道晉安身份不便暴露，遂先自己離開。
她觀想出太陽女神羲和，氣度雍容華貴的羲和女神端坐在龍輦戰車上，身後巨大如寶傘蓋的若木上掛著九輪太陽，每一輪太陽里都有一隻洪荒神禽金烏在演繹超凡，兩頭火龍腳踩三昧真火與六丁神火，能夠在火焰山裡穿梭自如。
辟火牛魔王驚訝：「清曦真人你境界又突破了？」
端坐在龍輦戰車上的清曦真人，如一尊神只一樣，完美無暇：「嗯，這次因禍得福，在八卦爐神山的爐火溫養中，有了些新感悟。」
辟火牛魔王連連祝賀。
「我走了，等你。」
「好。」
火龍拉著龍輦戰車，和端坐在龍輦戰車上清曦真人離開火焰山時，在神道高手裡引發巨大轟動。
「怎麼回事，有元神高手不用依靠聖嬰大王紅孩兒神桃人，也能在火焰山裡來回穿梭自如？」
「難道是牛魔王要出來了！」
「那龍輦戰車上端坐的是一名女子，牛魔王聲音是男的，那女子一看就不是牛魔王！」
「那是火焰山之主鐵扇公主！我就說這火焰山裡肯定還有個鐵扇公主！牛魔王、紅孩兒、鐵扇公主，這回全家人都整整齊齊出現在火焰山裡了！」
「你是瞎子嗎！那龍輦戰車是太陽女神羲和觀想法，世間只有一人會此神法，那分明就是玉京金闕長老之一的清曦真人！在玉京金闕里能用輩分壓死人的清曦仙子！」
玉京金闕長老們看著清曦真人蘇醒，平安歸來，本來是心情大好，滿臉驚喜，可當聽到鐵扇公主四個字時，他們無法淡定了。原本大好的心情瞬間變成苦瓜臉，包括米粒道人在內都趕緊退出紅孩兒神桃人，元神回竅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