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死人經與猴子

第236章 死人經與猴子

「老道!削劍呢?」

「你們剛才掉到下面的時候,怎麼沒在原地等我們就離開了?」

「什麼是死人經?」

晉安悄悄靠近老道士還有哭喪人兄弟倆,先是驚喜,然後壓低聲音問道。

走近后。

晉安才看到。

老道士和哭喪人兄弟倆都有些狼狽。

身上衣服多處擦破,都是在坑道里摔破的,手上和胳膊上還有不少的擦傷與磕碰的烏青。

好在都是些皮肉傷。

面對晉安的問題,老道士則並未馬上回答。

而是先轉頭緊張瞄了眼河面弔橋方向,最主要還是看向弔橋上那些時不時飄幾下的黑布經幡,見那些黑布經幡並未出現啥異常,這才鬆一口氣。

「小兄弟,這事說起來就有些話長了。」

老道士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弔橋與死人經方向,抓起晉安的手腕,朝身後更隱蔽的陰暗處躲了躲。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裡潮濕,寒氣重,老道士的手有些冰涼。

手上的擦傷,讓老道士疼得有些齜牙咧齒,他說起了摔下來后的情形:「我們四人剛掉下來的時候,多虧了有削劍及時出手,除了一點小擦傷,避免了更大的重傷。」

「只不過,在我們剛摔下來時,我們驚動到了這墓下的東西。這墓下並不太平,娘嘞,好多耗子精,密密麻麻扎堆,數都數不過來。」

「也不知那些耗子精到底吃了這墓多少死人,一個個吃死人肉吃得肥頭大耳。」

「別看這小東西看著挺憨態,肥頭肥腦的,這些小東西吃死人肉賴以生存,早已經成嗜血如命。它們一看到大活人,眼珠子瞪得就跟綠豆瞧見王八一樣大,凶得很,那後腿比兔子踢人一腳還痛得讓人咧嘴,多虧了我們跑得快,最後跑上那些懸空台階才躲過那些吃死人腐肉的耗子精。」

老道士說著,還挺委屈的掀起道袍和褲腳,讓晉安看他的后腰和小腿,的確有不少傷痕。

萬幸沒被咬傷或抓傷。

不然這些專門以吃死人腐肉為生的黑豚,牙齒和爪子上的劇毒,在這個治療條件簡陋的墓里,還真不一定有的治。

「小兄弟你下來的時候沒撞見那些綠豆眼的耗子精?」老道士驚詫看一眼晉安。

晉安回答說有,又說或許是因為大多數黑豚都被老道士他們吸引走的緣故吧,他只碰到落單的三兩隻,一看到他就抱頭鼠竄,沒追過來咬他。

老道士狐疑看著晉安:「小兄弟,老道我咋覺得你在這個時候講『抱頭鼠竄』,像是在含沙射影,暗指老道我們?」

晉安額頭垂下幾道黑線,瞪了眼老道士:「少貧嘴,你還沒說削劍去哪了,還有死人經到底是什麼呢?」

老道士跟晉安混熟后,臉皮是越來越厚了,他臉上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我們一路被那些耗子精緊咬不放,那裡,削劍進死人經里尋找別的出路了去。」

藏在暗處,老道士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河面弔橋,還有那些黑色經幡。或許是因為崖底氣溫低的原因吧,低溫讓水汽大的河面與弔橋上,漂浮一層淡淡薄霧,帶著虛虛實實的朦朧之感。

「何謂死人經?」老道士面色一肅。

「那是能要死人的命,更要活人命的凶地絕境!」

「這死人經,是溝通陰間與陽間的橋樑,陽間陽氣被壓制最弱,孤陰暴漲,一旦踏入死人經範圍,陰間與陽間從此不再有界線,等於是活人踏入陰間,這比用神魂走陰還更要人命。陰間里都是各種死人,活人的心肝脾肺腎,它們可是很久沒見過新鮮的嘞。所以這死人經也叫死人徑。」

「誰也不知道這死人經布置在這裡,究竟打開了什麼地方的陰間,這陰間兇險程度,主要看當初設下死人經的威力強弱了。這裡有這麼多死人經旗幡,依照老道我看,只怕是藏著個凶世大魔頭吶。哪怕千年過去,這些死人經經過歲月磨滅,威力多多少少有些衰弱,那也只是把十死無生的絕地變成九死一生的凶地。削劍體質特殊,他孤身一人走上那些弔橋,替我們探明這弔橋上究竟通往哪裡的陰間。」

老道士跟晉安解釋說道。

因為此時還有外人在場,所以老道士並沒有明說削劍是撈屍人,只是隱晦說削劍體質特殊。

撈屍人屬於活人死相,專去活人去不了的死地,在死人眼裡,撈屍人即是死人,並不是大活人。所以才說削劍最適合探路弔橋上的死人徑。

晉安瞬間便理解了老道士的話中意思。

晉安目露訝色。

活人踏足陰間嗎?

這些黑布經幡果然不是什麼好兆頭。

就在老道士剛跟晉安介紹完這地下的情況,漆黑的懸空台階,有幾支火把如長蛇走近,還有不少人踩著石頭台階走的幽靜腳步聲。

「死人經!」

走在最前的鄉下神婆,看到眼前那麼多的黑布經幡,她肩頭一顫,腳步猛的頓住。

就跟哭喪人兄弟倆初見到死人經時一樣失神。

「老妹、都尉將軍,我們在這裡。」

一塊背陰處角落,戴著道士九梁巾的老道士,露出半個腦袋朝,招手悄悄喊到。

鄉下神婆從初見死人經的失神中回過神來,手舉火把的急匆匆靠近向老道士,同時也見到了晉安。

「晉恩公。」

鄉下神婆欣喜走過來。

老道士鬱悶了:「老妹,還有我呢……」

鄉下神婆淡淡點頭:「見過陳道長。」

老道士就像是沒聽出來鄉下神婆的前後語氣不同,聽到鄉下神婆第一次跟自己打招呼,他已經滿足樂開嘴。

這時,都尉、白龍寺三僧、魁星踢斗也都匯合過來。

但沒見到那些鐵騎衛甲士。

晉安稍稍一沉吟,便想明白了其中原因,那塌陷出的地窟,其實很狹窄,而那些鐵騎衛身上的甲胄太過笨重,不方便通過太狹窄地方。

隨後,老道士把剛才跟晉安介紹的情況,再次跟都尉他們重複介紹一遍。

能認得死人經的人並不多。

都尉、白龍寺三僧、魁星踢斗都是第一次見到死人經,當聽到死人經的厲害之處后,都是面色凝重了幾分。

接下來,大家經過短暫商討,認為不能把所有生路都寄托在眼前這座危險詭譎的弔橋上,找找看還有沒有其它出路。

只可惜。

找了一圈,大家又都無功而返的重新回到原地匯合。

這崖底下只有眼前弔橋一條路。

別的地方都是斷頭路。

而那些斷頭路的盡頭都是深不可測的黑咕隆咚河面。

「老道,削劍進去有多久了?」

見削劍還沒從弔橋上走出來,晉安眉頭輕皺的問向老道士。

老道士先是在心中默算了下時辰,然後說道:「應該快要有兩炷香時間吧。」

「這麼久了嗎……」

晉安望向始終飄著一層淡淡薄霧的河面與弔橋,還有那些在薄薄水霧中如鬼招手飄動的黑布經幡,果然是死人經,死人徑,跟陰間的場景很相似……

「一直這麼乾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這崖底下沒有其它路可以走,而重新回到崖上,順著原路返回也不現實,我們最終還是要從這些弔橋上走到河對岸去尋找別的生路。」

「老道,你身上那些屍油應該還有些存貨吧,我們可不可以再次用老辦法騙過遊魂在陰間里的那些死人?」

晉安沉吟后,問向老道士。

晉安所指的,是用屍油蓋住人的三把陽火,這個方法為他屢建奇功過。

晉安的話還真把老道士給問住了。

這陰間里的邪魔怪祟,跟陽間不一樣,陽間里的邪祟不是屍就是魂,而陰間里的邪祟,那可是天地怨氣執念所積累。

但凡有江河湖泊所過之地,盡皆都是九曲黃河所經之地。

這九曲黃河連通了天地、山川。

丈量不到天涯之邊。

夸父追不到日落盡頭。

從古至今,這片厚土大地上死了不知多少人,毫不誇張的說,幾千年下來,處處都是埋骨,每條河水細流都淹死過人,墳頭土平了又壘起,壘起又被風雨打平,周而復始,葬著一代又一代後來之人,再找不出一片凈土。

生前死得越慘,執念有多深,在陰間彌留就越久,執念不散,越積越深,早就超脫了普通孤魂野鬼的範疇……

老道士面露難色:「活人下陰間,這事老道也是黃花閨女入洞房頭一回,連老道我也沒把握能不能順利瞞天過海,能不能騙過陰間九曲黃河裡那些沉沉浮浮的無盡邪祟。」

晉安皺眉看向河面上的弔橋:「這事總歸要有人第一個去嘗試,我們帶的乾糧和淡水不多,不可能一直這麼拖著不去河對岸找生路。」

「這事我有經驗,先讓我來試試看有沒有效果。」

「老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如果真遇到什麼意外,我會馬上退出來,不會魯莽行事的。」

晉安留意到老道士望來的擔憂目光,給了個寬慰,平靜的眼神。

「多一個人多一份照應,就讓我陪晉安道長一起去吧。」都尉主動站出,並讓大家不要再勸,他意已決。

此時,連鄉下神婆也站出來:「晉恩公,老婆子我這陶罐里盛的是百年邪屍挫骨揚灰后的墳頭土,或許跟屍油配合,能相得益彰。就讓老婆子我也陪晉恩公闖一闖這傳說里的死人經,到底有多厲害。」

「還請晉恩公不要再相勸老婆子我,老婆子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晉恩公救回來的,老婆子我只是做了件該做的分內事。」

說實話,籠罩著一層薄霧的弔橋上,兇險未知,晉安連自身安危都顧不全,他是誰也不想帶。

反而是一旦有危險,一個人逃命的成功率也大些。

就在晉安想著該怎麼勸住都尉與鄉下神婆時,驀然,詭異沉寂,幽暗的古墓里,詭譎打破黑暗與平靜,一聲聲敲擊在人耳膜。

鐺鐺鐺——

異響刺耳,像是什麼沉重鐵器拖在地上,一聲一聲砸在石頭台階上,越來越接近。

與此同時,還伴隨著有人在懸空台階上的沉重腳步聲。

「咦?怎麼又有人下來了?」

「難道是都尉將軍留在假冢里的那些鐵騎衛們,也跟著下來了?」

不對!

不是那些鐵騎衛!

因為下來者的腳步聲只有一個人!而且這麼詭異的大動靜,也不是那麼訓練有素鐵騎衛們的行事風格。

鐺鐺鐺——

詭異的沉重撞擊聲,在幽靜中,越來越近。

「如果不是那些鐵騎衛,難道是先我們一步下墓的背屍匠?問事倌?風水先生他們?陰陽先生中的其中一人?或是別的人?」

「可這些人的行事風格,跟眼前鬧出來的動靜也不像啊……」

「就連火把也不點燃一支,就這麼摸黑下來……」

魁星踢斗吊眉大漢嘟囔一句。

鐺!

鐺!

啪嗒,當腳步聲走下最後一步台階,大家終於看清了這神秘來者是誰。

「嗯?」

「怎,怎麼可能!」

這一刻,人人都愣神了下,吱吱吱,一隻目光野性的小猴子,蹲在一具手裡倒拖著銹跡斑斑沉重鍘刀的屍體肩頭,下入崖底,徑直走上弔橋,前往河對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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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大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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