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爾虞我詐菊花台
太子寢宮內,三皇子元成神秘兮兮地湊到太子元祥耳邊,低聲道:「大哥,二哥出了母后寢宮就回去了!」
「哦!」,太子元祥顯然心思不放在這裡,敷衍的應了一聲。
「大哥,你是太子!可二哥回到宮后也不來拜會你,是不是太無禮了?!」,元成見元祥沒有反應,以為後者沒有領會他的意思,又開口道。
「行啦元成!你二哥這幾年一直在外戍邊,一時忘了宮裡規矩有甚麼大不了得?容你在這啰嗦?!」,元祥不滿的呵斥道。
「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聽說——」,元成說到這裡,故意拉長了音賣起了官司。
「聽說什麼?」,元祥臉上果然露出了緊張的神色,趕緊問道。
「我聽說父王準備在重陽家宴后,冊封二哥為太子!」,元成微微躬著身子說著話,他那狹長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陰鷙之色。
「哦!」,元祥見元成所說的跟自己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明顯鬆了一口氣,道:「聖心難測,你不要胡亂揣摩。」
「大哥?你不擔心嗎?」,元成見元祥一臉不在乎的樣子,有些意外道。
「元成,你覺得我該擔心什麼?」,元祥終於反應過來,回過頭認真審視著元成,冷聲問道。
「沒有沒有,我只是隨便說說,沒有其他意思。」,元成心知元祥起了疑心,便躬身告退,離開了太子寢宮。
「開國承家,無往不復,昇平,辰時!」,值更的太監們又拎著銅鐘敲打,行走在王宮尖聲叫道。
王后寢宮前,侍葯宮女蔣嬋端著一個紫檀木盤,領著一眾宮女跪在黃紗帳前,低聲說道:「奴婢拜見王后,辰時的葯煎好了!」
「……」,王后正在刺繡的手微微一頓,瞟了一眼帳外的蔣嬋,又繼續綉著金色菊花,看似隨意的問道:「你就是蔣嬋?」
「是!」
「蔣太醫是你父親?」
「是!」
王后心底冷笑了一聲,又開口問道:「最近,太子殿下的氣色不太好,身子也越發虛了些!」
「奴婢不知。」,蔣嬋低著頭小聲回道。
「是嗎?」,王后停下手裡的針線,看了蔣嬋一會兒,才冷冷道:「進來吧!」
「諾!」,蔣嬋躬著身子走進黃紗帳中,取過隨身宮女的綠色玉碗,倒了滿滿一碗烏漆墨黑的草藥,端給了王后。
「……」,王后強壓住心底的噁心,抄起那玉碗「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然後甩手將它丟在木盤上。
「王后……」,蔣嬋瞄了一眼碗底殘留的草藥,低聲提醒了一聲。
王后忍著怒氣,當著蔣嬋面把玉碗殘留的草藥倒掉了,然後冷冷道:「下去吧!」
「是……」,蔣嬋也不敢忤逆王后,只得端了紫檀木盤領了眾宮女離開,將此事告知了蔣太醫后,便偷偷溜進了太子寢宮……
第二日一大早,未央宮裡的太監、宮女們便在正陽殿前的菊花台下擺滿了金黃色的菊花,滿滿當當幾萬盆,迎著金燦燦的艷陽,隨風輕輕搖曳。
「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身著金黃色龍袍的大王夏慶賞著菊花,口中吟誦著詠菊的詩句。
隨後,他見王后、太子、何其正與元成幾人從菊花台下拾階而來,似是有感而發道:「元傑回宮了,我們一家人也就團圓了!」
「……」,王后、太子、元成三人不知大王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不敢應聲,站在四四方方的方桌下默然而立。
「……」,何其正懶得搭理大王的無病Shenyin,心想自己今天也不是「主角」,所以眼觀鼻、鼻觀心,站在一旁悶不吭聲。
「知道為什麼朕要在重陽節與你們登高飲酒?」,大王夏慶眯著眼睛掃過桌下四人,然後抬手賜了座,緩聲問道。
「稟父王!」,元成有心在大王面前賣弄學問,急忙起身回道:「九月九日,兩九相重、日月並陽,故而叫重陽!
以其宜於長久,當父母兄弟扶老攜幼一同登高享宴!!」
「你說的很好!高台是圓的,桌子是方的,這叫什麼?」
大王冷眼打量著桌前幾人的神色,繼續說道:「這叫天圓地方!取法天地,乃成規矩!
在這方圓之中,你們各居其位,這也是規矩!就像君臣父子、忠孝禮義,更不能亂!」
「……」,太子、王后表面平靜,但心裡早已是惴惴不安,總感覺大王在暗示自己亂了規矩、壞了倫理!
「你們有什麼事嗎?」,大王敲打一番后,見眾人沉默不語,便開口問道。
「稟父王,兒臣想去青州戍邊,請父王恩准!」,太子元祥聽完大王的話后,只覺如坐針氈、渾身乏力,急忙起身說道。
「好端端的,你怎麼想去戍邊了?」,大王夏慶似是起了興趣,抬眼看著曾經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問道。
「兒臣久居宮中,想出去歷練一下!」,元祥不敢與大王對視,自顧低垂著腦袋回道。
大王冷冷地瞥了一眼故作鎮定的王后,既沒有應允也沒有拒絕,轉而又問道:「還有什麼事?」
「父王,兒臣有事!」,元成再次起身說道。
「何事?」
「兒臣,不知道妥不妥當……」,元成猶豫不決道。
「你想好再說吧!」,大王夏慶對這個兒子向來不怎麼上心,見他支支吾吾也不再理會。
隨後,他轉過頭看向了王后,目光灼灼,沉聲問道:「辰時的葯,你少喝了兩口?」
「……」,王后沒有應聲,斜眼剜了一眼蔣太子、蔣嬋父女,顯然是他們二人向大王告了密。
「葯還有嗎?」,
「啟奏大王,還剩了一些。」,蔣嬋低聲回道。
「補上!」,大王漠然道。
「是!」,蔣嬋趕緊起身,一路小跑回了御葯坊取了一小碗草藥回來,呈給了王后。
「大王,臣妾根本就沒病!」,王后見大王當著眾人的面強迫自己喝葯,當即冷下臉說道。
「那是你的看法!」,大王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繼續說道:吃藥,就得按時按量!這也是規矩!!」
「……」,王后雙手死死的抓著鳳裙,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無動於衷的太子元祥,心裡一陣悲苦。
「元成!」,大王忽然叫道。
「諾!」,元成立馬從座位上起身,跪倒在王後身前,哀聲求道:「母后,別惹父王生氣!喝了吧!!」
「……」,王后不為所動,兩隻眼睛仍然死死的盯著那太子元祥,心裡又恨又痛。
太子元祥終於坐不住了,急忙沖了過來,劈手奪過玉碗,然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將葯呈給王后,勸道:「母后,請服藥!」
「……」,王后哆嗦著嘴唇,偏過腦袋看著面前一臉戚戚、懇求自己喝葯的太子元祥。
她著實沒有想到自己3年來朝夕相伴的男人會這般無情軟弱,連一句為她頂撞大王的話都不敢說!
「你們母后不喝,那你們就一直跪著!」,大王夏慶見王后似要與自己對著干,怒聲喝道。
「母后,您都喝了這麼多年了,何苦這樣呢?!」,太子元祥再次勸道。
「是啊!都喝了那麼多年了,何苦呢?!」,王后見兩個皇子都不敢忤逆大王,只來勸自己喝葯,忍不住在心底譏笑起來。
而且,她的另一個皇子「元傑」,雖然沒有來勸她喝葯,但也是從頭到尾跟木頭疙瘩一樣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眼見如此,王后心灰意冷,終究還是端起了那碗草藥一飲而盡,和著心底的眼淚一同吞進了肚子里……
「你們母後有病,你們知道嗎?」,大王見王后喝了葯,臉上表情稍稍緩和下來,看著幾個皇子問道。
「兒臣知道。」,太子元祥、三皇子元成甚至何其正也齊聲回道。
畢竟在何其正眼中,王后就算不是身體有病,那也肯定是心理有病,不然誰特么能不顧丈夫顏面、兒子臉面,和小輩做出這種醜事?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能恪守己身、有所為有所不為!不然的話,人人都亂了綱常倫理,那與只會交pei的禽獸何異?
「有病就要吃藥,有什麼不對嗎?」,大王趁著在菊花台上的敲打,給「王后吃藥」這件事一鎚子定了音。
「沒有!」,何其正在心底大聲回道。
「你剛才想說什麼?」,大王夏慶忽然問元成道。
「父王,今年的重陽節,兒臣想擔當值令官,也好歷練一下!」,元成躬身回道。
「既然元傑回來了,值令官還是由他做吧!」,大王夏慶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何其正,道:「元傑,值令官統領王宮御林軍,守護王宮安危!你可明白它的意義?!」
「兒臣明白,兒臣絕不辜負父王重託!」,何其正臉上露出「與有榮焉」的表情,起身沖大王遙遙一拜。
然而在他心裡卻在想著另外一件事:傑倫小老弟,你那打法純屬扯淡,還是看看小爺我是怎麼攻打未央宮的吧!